「哀家喜歡你的烈性子。」太后緩緩起身,微微抬手,她身側的寺人立刻雙手托著她的小臂,太后居高臨下的看著白蘇,道,「無論如何,以後,哀家都不希望再看見你。」
她這話外音是:你若是自己不死,哀家就親自動手。
在太后的心中,白蘇不過是個普通婦人,斷不可能逃離皇宮,所以她對白蘇的話也沒有太多懷疑,不過太后也不是沒想到她會逃跑,所以雍容華貴的身姿行至殿門口時,側頭對身邊的寺人道,「若是發現有人膽敢誆騙哀家,直接處理了便是。」
太后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平常的聲調讓白蘇也能夠聽得見,白蘇知道,這是警告。
外面此起彼伏的「恭送太后」聲音響起,白蘇起身回了寢房,不出所料,寢房中被翻得亂七八糟,顯然是被人搜過了。
看來,她身邊的侍婢中,是有太后的眼線,今日白蘇在反常行為之下接觸了一名衛士,任白蘇再想像力過剩,也只想到太后是懷疑有人給她傳遞消息,可事實的真相是,有人添油加醋的與太后講了今日中午那名木訥的侍衛神情曖昧,還特特握了白蘇的手,這種情形很明顯,有奸/情。
這種事情在皇宮之中屢見不鮮,縱然寧國的風氣比雍國要保守一些,卻也沒到女子給男人拋媚眼就浸豬籠的地步,甚至各家後院的婦人**之事也屢見不鮮,正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而在皇宮後院更是盛行,畢竟皇上只有一個,總有些人是不甘寂寞的。
**雖然如家常便飯,但抓到同樣是要嚴懲,在宮中更是如此。
一般情形,宮中**可減少眾人對皇上的渴望,處於高位的夫人們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偶爾還會幫忙遮掩遮掩,關鍵時候還能拿出來威脅對方為己所用,何樂而不為呢。
這些,白蘇不知道,也不甚感興趣,她更在意的是,既然她身邊有太后的人,那麼把她們調離是很容易的事情吧?不過即便在容易,今晚是來不及了,明日白天又不方便行事,太后最有可能是會選擇明日晚上。
至於用毒,比較容易被順籐摸瓜,但若是明日白蘇隨寧溫一同前往太平城,恐怕太后也不介意用一回毒。
如果是前者,恰好與白蘇逃走的時間相差不遠,即使不是子時,對白蘇來說也是很有利用價值的。
次日,白蘇依舊沒有接到前去太平城的消息,於是便安心的等待夜晚的來臨。
一整天,夏花看白蘇的眼神都很奇怪。
所有人都認為白蘇被封後是鐵板上釘釘子的事兒了,可事到臨頭竟換了人,侍婢們不敢揣摩皇上的心思,但目光中明顯不比之前的恭謹,甚至有些大膽的,更是肆無忌憚的打量白蘇。
「你真不想當皇后?」既然白蘇當不上皇后,夏花也沒有什麼好忌憚的,她在寧溫身邊不單單是侍婢,也算半個食客,所以對於皇貴妃以下級別的女人,客氣點是給面子,不客氣也沒人敢拿這個緣由治她的罪。
白蘇手中握著一大把侍婢們早晨從御花園中折來的花,往缽裡擺弄,這時候沒有花泥,白蘇就用一般的軟泥來做底座,她正在折騰一株白色的小雛菊,聽聞夏花這話,動作微微頓了頓,認真思考了一下,答道,「若是我夫君是皇帝,我自然是想做皇后的。」
語出驚人啊,一屋子人被她這句話震的頭腦發懵,時下言論自由,有時候一些士子在公共場合大肆指責皇帝的不是,但君權之上的社會裡,這個比方還是要被拖出去砍了的。
提意見、建議甚至責罵,都可以,但不能有謀朝篡位的思想。
夏花倒是不甚在意,在白蘇對面盤膝坐下,「雍國的那個連州公子是你夫君?」
即使夏花衝撞過白蘇,又給她下毒,但她依然很欣賞這個女子,至少她爽直坦白,有兩分酷似李婞的真性情,想起李婞,白蘇抬頭看了夏花一眼,復又垂眸。
「你不答話,就是默認了?」夏花道。
「不錯,是他。」白蘇淡淡道。
白蘇此話一出,十幾個目光唰唰的集中在她身上。
春徐不可思議的看著白蘇,她還猜測,兩人之間是故友。
當時顧連州和白蘇就是在這個寢房中見面的,他們之間根本不像是要分離的夫妻,反而宛如朋友一般,平靜的令人難以想像他們有什麼再過於親密的關係。
屋裡一片靜默,只有白蘇擺弄花草的窸窣聲。寧溫沒有下令放人,也沒有下令將白蘇打入冷宮,是以,這裡除了夏花敢用那種語氣隨便與白蘇搭話,別人卻是不敢的。
夏花靜默一會兒,道,「那也難怪了,若是吃著碗裡瞧著鍋裡才可恨」
白蘇微微一笑,把手中一枝紫色的麥冬斜斜插進缽中,隨著麥冬一根根的加入,整體呈現了一個半扇型,白色雛菊高低錯落,甚是清雅美觀。
十三早就在寧國也開了一家花境,生意還不錯,寧國的花境主要以建造園林為主,也賣盆景和花束,所以眾人雖覺得美,對這種東西卻也不陌生。
「你們皇上封的皇后是誰?」白蘇端詳著接近完成的插花問道。
夏花是寧溫身邊的近衛,自然比旁人多知道些,反正事情已經成定局,便道,「媯氏,清女。自從出了個伏翛大巫,媯氏支族的身價倍增,清女能被選為皇后也是意料之中。」
白蘇不予評價,第一眼看見媯清時,發現她身上那種清冷的氣質與媯芷有些像,這令白蘇倍感親切,以為是媯氏家族的血脈遺傳因素,他們家的女兒都是如此,然而媯芷畢竟只有一個媯芷,媯芷清冽的眼眸絲毫不沾染世俗,為人也絲毫不世俗,而媯清,也不過是個掙扎謀求高位的普通女子罷了。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白蘇還特地多吃了兩碗飯,以便晚上逃跑時更有力氣些。
然而這落到旁人眼裡,便覺得這婦人簡直腦子有問題,眼看近在咫尺的後位成了空,竟然還能吃的這麼香
在水榭上坐了一會,天色方才擦黑,白蘇便就寢了,睡前,還將一件窄袖的羅裙放在了床邊。
白蘇睡眠極淺,約莫亥時,她便聽見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刻意放輕的腳步。
「張頜不是隨內侍大人去了太平城麼,叫我等作甚?」春徐壓低聲音道。
「噓——」秋香忙拽著春徐下樓去。
春徐口中的內常侍大人是皇帝身邊的領頭寺人,相當於大內總管的職位,白蘇不知道張頜是誰,但聽春徐話中的意思,此人是內常侍的下屬。
想來,應該是太后如約將人支開一個時辰,以便白蘇「自殺」。
白蘇靜靜的聆聽,確定人已經走遠之後,連忙起身,把羅裙穿上,然後把頭髮在頭頂窩上一個髻,雖然醜了點,但重在結實。羅裙雖顯得有些礙事,卻總好過曲裾裹著腿,邁不開步子。
做完這一切,白蘇翻身上塌。
她剛剛扯上被子,後窗處便有一侍衛翻窗進來,白蘇覺得有些奇怪,不是約好了子時麼?怎麼提前來了?莫非是見侍婢恰好都不在,所以提前了?如此想著,白蘇扭頭看去,看見的卻不是舉善堂的任何人,而是前日在水榭上扶住她的衛士
那衛士似乎也沒想到白蘇會忽然醒了,被她一雙隔花掩霧的眸子一登,他頓時想起了前日入懷的柔軟和幽香,不禁熱血沸騰,一張端正的臉漲的通紅,見白蘇張口欲叫,倏地翻身上塌,摀住她的嘴,喘著粗氣道,「不要怕,不要怕,我只求與你一夕之歡,日後為你出生入死也絕不皺一皺眉頭。」
他這麼說,根本不是在徵求白蘇的意見,而是霸王硬上弓,反正有了苟且之後,一般的宮妃都不會抖出去,木已成舟,多了個可供驅使的人,她們也不虧。
熾熱的吻落在白蘇修長的脖頸間,另一隻手已經撫上她的高挺的胸部,那衛士怔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如此嬌小的女子,居然這麼有料。
白蘇壓下心慌,柔軟的唇艱難的張開一條縫隙,伸出舌尖輕輕一掃衛士粗糙的手心,黑色的羽睫掀開一汪脈脈秋水,楚楚的盯著那人。
衛士大腦轟的一聲,獸性全部被勾了起來,白蘇發現他眼裡的變化,連忙吱唔了幾聲,抽出手往下掰他捂著她嘴的粗糙手掌。
「你,你同意了?」衛士試探著問道,他心裡還是希望白蘇能配合的,**雖有**的樂趣,可他也是第一次遇見一個這麼吸引人的美姬,所以難免希望更加盡興。
白蘇連忙點點頭。
那衛士鬆開手的同時,便欲將把唇湊上來,白蘇急道,「等等,我有話說」
強忍著衛士在她胸上不斷揉捏的不適,白蘇幽幽道,「你也知道,我一直被看的緊緊的,連只蚊子都飛不進鳳棲殿,你不覺得今日一個人都沒有很奇怪嗎?」
衛士在白蘇脖子上不斷親吻,含糊不清的道,「皇后之位另有他人,那些侍婢都是捧高踩低的狗奴,對你不上心也沒什麼奇怪的,不要憂心。」
白蘇翻了個白眼,立刻帶上哭腔,「你這是在把我逼上絕境啊昨日太后得知你抱了我一下,便懷疑我與你有奸/情,還讓人特地搜了我的寢房,今日就忽然出現這個空缺,恐怕是想捉姦在床,你真的如此不憐香惜玉嗎」
白蘇心中忐忑,也不知道她說這些有沒有用,若這人是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之人,恐怕她說什麼都沒有用,但她還是得賭大多數人還是把命看的比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