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估計是對不上了,還是由林兒替她圓上吧。」
她與佑赫相視一笑,杏口微張,幽幽道來——
「花開時節動金陵。」
「好一朵動金陵的牡丹花!」
佑赫爽朗地大笑。
「王爺,您覺得林兒對得好嗎?」
她主動貼近佑赫的臂彎。
「再好不過。林兒果然是聰慧過人。」
他勾起韓林兒精緻的下巴,眼角瞟過竹心的蒼白的五官,笑意深濃。
「林兒多謝王爺誇獎。」
當著竹心的面,倆人曖昧地**。
「王爺,奴婢的娘還需要奴婢照料,懇請王爺恩准奴婢想先行告退。」
她還沒忘記,他要她自稱奴婢。
「你著急什麼?難道讓你陪本王賞花就讓你這麼難受?」
他不溫不火地道。
「王爺,王妃怎麼說自己是奴婢?」
佑赫左側的二號小妾抬起俏麗的臉,狐疑地問。
「你們不覺得她這種水準,和奴婢沒兩樣嗎?」
他攫住竹心躲閃的眼,無情地諷刺。
「哈哈……」
三女笑作一團,她們鄙夷的眼光尖銳,彷彿要將竹心單薄的身體射穿!
「以後和林兒多學著點,別給我在外人面前丟臉!」
而他竟然沒事人似的「告誡」。
「是,奴婢謹記在心。」
忍住傷感,她順從地道。
「這麼想走就退下吧!看到你這副喪氣樣,本王賞花的興致都被你破壞光了!」
佑赫嫌惡地撇開眼。
「是,那奴婢就告退了,王爺您玩得盡興。」
竹心一個人落寞地起身離開。
佑赫甚至沒多看她一眼!
這些細節,自然逃不過韓林兒的銳利的眼睛。
原先還以為是多少了不起的女人,想不到就是這麼個目不識丁的窮酸女人,虧她還白白傷心了這麼多日子!
她連指望個側室都叫奢望,而那女人一文不名,竟然憑著一張破婚約和一個孩子,登堂入室,成為正牌王妃?
不過,路還長著,她就不信憑她韓林兒的聰慧美貌,還要不過一個鄉下人!
★★★
那次特別安排的「賞花會」後兩天,柳娘的病開始嚴重惡化。
老王爺派宮裡的太醫也來過了,都說柳娘已處彌留之際,最多撐不過一天的時間。
「竹心……佑赫呢……」
柳娘虛弱得睜不開眼睛,只能用很輕微的聲音低喃。
「娘……」
竹心已經哭成了淚人,嗓音嗚咽。
「我……要見他一面……」
「娘,為什麼要找他,您有事和我說也一樣的。」
竹心胡亂地抹掉眼淚。
「叫他來……我有事……交代他……」
柳娘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太多時間,於是,她要見佑赫的意念非常堅定。
可是竹心很為難,憑她,怎麼請得動他?「咳——」
柳娘又開始咳嗽,竹心趕緊拿出自己的白絹為娘親擦拭。
「嘔——」
捂著白絹,柳娘竟然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娘!」
竹心嚇得兩腿發軟,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在喉梗間的苦澀再也難以抑制,竹心「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別哭……去叫……佑赫……」
柳娘強撐著。
「好!娘,我去!我馬上去!」
★★★
竹心一路狂奔,一路擦拭自己的眼淚,發軟的兩腿根本沒有支撐力,不遠的一段路,卻不知跌倒了多少次。
「佑赫!」
她顧不上儀態,扯著嗓門大喊,「咚咚咚」地把門敲得轟響!
「見鬼!」
佑赫不耐煩地從床上爬起,甩開韓林兒攀援上來的藕臂。
「佑赫!娘快不行了!嗚嗚嗚……你快開門啊!」
竹心在外面邊哭邊喊,使出渾身力氣,心急火燎地用力敲門。
極度的恐慌,已讓她顧不上那麼許多了!
房門被打開,首先露出的是一張女人諷笑的臉。
「呦!原來是我們王妃大駕光臨,可您怎麼也不挑個時候,大清早的,不是擾人清夢嗎?」
「佑赫呢?!」
竹心沒工夫理她,想要推門進去,卻被韓林兒擋住。
「我話還沒說話呢!我和王爺正在辦正經事,你鬼喊鬼叫個什麼勁啊!」
「你們不就是上床嗎?是什麼大不了的正經事?難道比我娘的命還重要?!」
韓林兒的話徹底激怒了竹心,一向溫順的像綿羊的她突然對人怒目相向。
這讓認定竹心好欺負的韓林兒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你讓開!」
竹心一把推開擋在她面前的韓林兒。
她今天已經完全失控,誰她也不怕!
「你幹什麼?!」
竹心一腦袋裝在了一座肉牆上。
抬起眼,發現居然是他!
「佑赫……」
見到他,她彷彿看見了救世主,哽咽地叫他的名,恐懼的淚水又再度湧了上來。
他冷眼看著她痛哭的臉龐,毫無感覺。
「娘要見你,你快跟我走!」
說著,竹心就要去拉他的手,卻被他狠狠地甩掉。
「你發什麼瘋?」
他瞪住她的臉,莫名其妙。
「娘快不行了,執意要見你!」
竹心的聲線被濃重的哭腔覆蓋,而他依舊鎮靜地令人害怕。
「你也真滑稽,連你都和王爺沒啥關係,你娘更加要靠別站!」
剛被竹心噎得講不出話的韓林兒又擁上來,報復性地損笑她。
竹心沒有理會她,兩隻含情的兔子眼直愣愣地瞅住他:
「佑赫,是不是……是不是你也認為我娘和你沒有關係?我要聽你親口回答我!」
「還有什麼好說的!王爺是不會去的,你快走!」
韓林兒不客氣地趕人,彷彿把自己當做這個家的當家主母了!
「佑赫,回答我……如果連你也認為是這樣,我不會再求你!」
理智和畏怯都被激動的情緒代替,甚至連竹心自己都沒發現,她已經改口叫他名諱了。
佑赫微微皺起型眉,這讓他想起殷霜叫龍天介名諱的那次!
龍天介是喜歡殷霜的,所以他雖然表面上不悅,實則很享受。
而他不同,他一點都不喜歡眼前這個女人。
但居然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當日殷霜看龍天介的!
「沒看到王爺的態度嗎?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你先下去。」
佑赫平靜地命令,韓林兒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王爺?」
「下去。同樣的話,不要讓我重複兩遍。」
他依舊冷靜地像沒有情緒。
韓林兒狠狠瞥了一眼竹心後,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
「你娘的病很嚴重?」
佑赫突然問。
「是!太醫說最多撐不過一天,但是她提出要見你!」
竹心著急地和他解釋。
「要我去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一個不太善良,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邪惡的想法從佑赫頭腦裡冒出。
竹心見竟然有的商量,大喜過望。
「你說吧!什麼我都答應你,只要你願意去看我娘!」
「我們立一份契約。」
他不急不緩地道出。
「契約?」
「我們的婚姻關係到你生下孩子時為止,屆時你就得自動離開。我會給你一筆補償金,數額由你提。我的要求就是從此以後,你都不要再來江王府找我。這個孩子,也和你柳竹心不再有任何關係。從此以後,男婚女嫁,互不干涉。」
他清楚地講明他的用意,冷血地欣賞她慘白如紙的臉孔。
「怎麼,不願意放棄王妃的位置?那就當我沒說,看來你對你娘,也沒有你表現得這麼孝順!」
他無動於衷地說著冷酷的辭藻。
竹心怔然地看著冷酷無情的俊臉,好像整個人從高空狠狠地墜落,摔得她遍體鱗傷。
他不是大發慈悲,而只是想同她脫離關係!
她的手不自覺地摀住還未有明顯變化的腹部——
她絕不是看中虛名的人,可是,她會捨不得孩子、也會捨不得疼愛她的公公、更會捨不得……
可是,所有的捨不得都成了空洞、又無味的笑話。
他已經把她當做了眼中釘,她還能有什麼指望!
況且,現在什麼都比不上讓娘高興更重要。
「好,我答應你!」
花了好大的勇氣,她點頭首肯。
「真的決定了?」
佑赫半瞇起眼,嘴角浮現計謀得逞的笑意。
「是。」竹心點頭,「至於補償金——」
「我會給你五百萬兩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