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了?」
不知讓她魂牽夢縈了幾萬遍的磁性男音砰然擲地,卻依然是如此這般的冷冽。
竹心傻傻地筆直坐正,竟一時無法接他的話!
「我、我有在等你。」
她支吾了半晌才道。
「哦?是嗎?」佑赫漫不經心地挑起眉,「本王還以為長夜漫漫,你又寂寞難耐了!」
他一語雙關地嘲諷,影射當日在他酒裡下了迷藥的事。
一陣襲人的涼意從竹心的背脊竄流而上。
「你——」
「是誰給你的權力,可以直呼本王為『你』?!」
還沒等竹心的話說完,他不客氣地打斷,邪熾氣息逐漸逼近竹心顫動的小身子。
「你娘應該教過你對夫君要用敬稱吧?」
他勾起的危險笑意,瞬間又消失殆盡:
「改口再說一遍!」
他厲聲命令。
竹心的肩膀因他壓迫式的語調而微微地起伏。
「王爺,臣妾……」
「臣妾?你還真把自己當做本王的王妃了?」他挑起眉,那種表情彷彿聽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你只配自稱奴婢!」
「是。」竹心黯下眼,「奴、奴婢知道了,以後奴婢會注意的。」
「很好!你果然很適合這個角色!」
他惡質地邪笑。
他根本不把竹心當做自己的妻子,而只是個硬生生闖入他生活的賤婢!
竹心抑制住胸口的酸澀,強迫自己不能在他面前掉眼淚。
不錯,她是窮酸的老百姓,可卻從沒有在別人面前低三下四。
這是第一次,因為對方是他。
他瞥了一眼她頭上的紅蓋頭,慵懶地哂笑:
「你還蓋著那玩意做什麼,難不成還要我幫你摘下來?」
隔著一層幔巾的竹心低垂著螓首,眉睫微微動了動。
「可以嗎?」
對方沒有回應。
「如果奴……婢可以這樣要求的話。」
她小心翼翼地補上一句。
還不習慣自稱為「奴」,對她而言,放下自尊,需要很大的勇氣。
她不是僑情,只是覺得很希望他能為自己完成每個新娘子都期待的「重要時刻」。
「可是本王似乎並不怎麼想要看到你這張惹人厭煩的臉。」
他說著傷害她的話,臉上的表情卻波瀾不興。
對這樁婚事,他毫無誠意。
竹心的心隱隱地抽搐起來,蓋頭底下的螓首越來越低。
難道他對自己的鄙夷和漠視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僅僅是取下幔巾的小事,他都不肯?
「豁」地一聲,竹心頭上的紅蓋頭被人粗魯地掀起,然後飄然落地。
竹心驚慌地抬起頭,無意間,對上了他那冷冰的眼。
薄薄的一些阻隔物落地,顯露出了久匿於喜帕之下的絕塵美貌。
佑赫瞇起英氣的眼,緊緊攫住今晚看起來特別嬌美俏麗的臉龐,他竟有片刻的移不開視線!
「王爺?」
竹心的輕喚將佑赫從短暫的失神中拉了回來。
她能這麼美,是他意料之外的。
但,美人也不能代表什麼。
他江佑赫的女人哪一個沒有花容月貌?只不過,她排名比較靠前而已!
「這下滿意了?」
他重回了輕蔑的態度,冷睨著她的「美」貌。
「今天的妝畫得挺漂亮的嘛,只不過動機又不單純吧?」
他抬起她削尖的下巴,更仔細地欣賞她完美的妝容。
幾乎是不用猜測的,一計得逞之後,她又想用「美人計」蠱惑他了?
「我沒有……」
「嗯?」
他挑起眉,她又忘了他的警告。
「是奴婢沒有……」
她倉皇的改口。
娘說過,嫁了人就要以夫為天,順從他的意思。
「看來你是下了番功夫,是不是怕我真的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置於她下巴上的力道加大。
竹心瞪大美目,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王爺……」
「難道不是想用美色引誘我?」
他咄咄逼人。
竹心搖頭,再搖頭。
「知道我娶你並非善意,你就不做點準備?」
竹心垂下眉睫,殷桃小嘴張得不大,乍一看像是在做著可愛的嘟嘴表情,加上那粉滴滴的小臉蛋……
該死的,居然那麼好看!
佑赫皺了皺眉,為自己竟三番四次覺得她漂亮而懊惱——
今天,他總沒再被下藥吧?
「奴婢要做什麼準備?」
竹心蹙起眉,懵懂地問。
佑赫以為竹心的話是故意的挑釁,殊不知,她是的的確確不明白。
「哼!」他冷嗤一聲。「那本王教你該怎麼做!」
他徒然放開了置於她下顎的大掌,狎氣地瞥了她一眼,笑容陰鷙。
「既然你想要用身體和臉蛋引誘我,剛好本王也不介意,那麼,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你該不會陌生吧?」
他眼神極具挑逗,無形中給了竹心一種迫人的壓力。
竹心呆滯地瞪住他,過了好半晌,才領會了他的意思,突然映紅了雙頰。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但女兒家的矜持還是讓她對這個方面極度敏感,潛意識裡就直想逃避。
那回,只是逼不得已。
如果不是娘親病得這麼嚴重,她絕對不會做出這麼「傷風敗俗」的行為!
「但是……但是我們還沒有喝交杯酒!」
她從腦海裡苦苦搜羅出了一個拖延的借口。
他略皺了下眉頭,不耐煩地道:
「麻煩!你不是很喜歡那檔子事,直接進入主題不是更好?」
他邪妄的表情令她心驚。
「不可以不喝的,娘說過,交杯酒代表的是天長地久,不喝是不吉利的。」
他像是聽了一個極端荒謬的笑話般,不屑地挑眉,輕浮地勾起笑痕:
「野心果然不小,還想和本王天長地久?但是這就要看你夠不夠這個本事了!」
佑赫早失去和她再繼續耗下去的耐心,他娶她的目的就是要羞辱她、折磨她!
他隨手將放置在茶几上的合巹酒一飲而盡,翻轉已空的杯子,半懸在空中,挑起眼看她。
「看清楚,酒已經一滴不剩。你最好不要給我耍花招,否則你後果自負!」
「可是……」
這樣也算喝交杯酒?
「別給我廢話!脫!」
他的眼中突然迸出了濃烈的火星子,強勢地命令讓人不可置否。
「脫?脫什麼……」
竹心瞬時就被他霸道強制的口氣嚇懵了,美瞳因驚慌而瞪得老大。
他冷冷嗤了一聲:
「脫什麼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早就不是什麼貞潔烈女,還玩什麼清純?」
竹心怔怔地看著佑赫嘴角揚起的篾笑,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還杵在這幹什麼?難道還等著我幫你脫?」
他輕蔑地往她的身子上望了一眼,嚴厲地催促。
竹心的水眸睜得徒大,面前邪狂的男人,當真教她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不再是當初救她的「大英雄」,而徹底成了一個邪佞的惡魔。
「不……我做不到!」
「做不到是怎樣?聽不懂?」他慢慢逼近喜床,蠻橫地一把拉起床上的竹心,「還是,你要表現出你很矜持?」
竹心無力地搖頭。
就是為了報復她,所以才要求她在他面前寬衣解帶的吧?
他修長的指狠厲地鉗制住她尖瘦的下巴,攫住她雙眼的利眸忽明忽暗,簡直想要射穿她的靈魂!
「對於你這種工於心計的女人,在男人面前赤身露體應該不是件難事才對吧?」
他挑起眉,狠心的話,口氣居然溫柔得想說情詩。
隨後,他的冽眸突然轉熾:
「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別給我矯柔造作、顧作姿態,本王可沒那個工夫跟你窮耗!」
竹心愣然看著他,大腦好像罷了工,腦海裡一片空白。
她太清楚他言出必行的作風,自己執意不肯,反倒只有增加他的戾氣。
「是……」
她顫抖著雙手,開始解領口的紐襻。
眼淚沖刷了她精緻的妝容,試圖強忍住心中強大的屈辱感,可自己手卻不聽使喚。
半天,她只解開了兩顆紐扣。
他狎氣地審視她梨花帶雨的俏容,口裡卻嘗到嗜血的快感。
他無預警地伸出一隻手,異常輕柔地替她抹去了滑落在她香腮上的淚珠。
輕柔的手勢稱上邪妄的神情,顯得特別不協調:
「哭得這麼委屈,妝都花了?」他嘖嘖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