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之後,我剛準備跟吳悠商量接下來怎麼辦,只見青巖走到我面前,說:
「我覺得你可以跟你的同伴約個時間,我們大家面對面講清楚心中的疑問。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地方不清楚,但是我也不是知道事情的全部。至於血的事情,你們還是不要告訴林子輝的好。反正現在陣法也成功了,跟他說暫時不用擔心就好。」
我剛走進臥室,林子輝馬上就坐起來,「怎麼樣?成功了沒?」看來對於這件事,他的壓力也是很大的。
「林總,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陣法是沒有問題,我和師兄還需要到現場確認一下,才能最終下結論,所以您接下來的時間可以多休息一下。」我擺出職業笑容說到,「如果確認後沒有問題,會跟您聯繫,您到時候可以親自到工地去查看。」
「吳大師果然是高人啊,周小姐替我謝謝你師兄了。那林某人就不送兩位了,在這裡敬候佳音。」林子輝說。
我笑了笑,然後轉身走了出去,青巖似乎對吳悠為什麼能想出這麼一個陣法很感興趣。看到我出來了,他馬上也進去關心了林子輝幾句,然後準備跟我們一起離開。
對於青巖態度的轉變,我十分不能理解,按道理說他現在在關鍵時候出了手,那就證明他還是想幫助我們和林子輝的,而且從之前的種種來看,他的本事應該不小,那他為什麼不乾脆直接幫林子輝解決掉這個難題就好了,反而搞得現在這麼複雜。然而他那天從工地裡在我們眼皮子地下用計救走了紅蓮,那就應該證明他跟紅蓮是一夥的。如果他跟紅蓮是一夥的,那麼我和吳悠的陣法如果失敗了,他應該很高興才對啊,沒有必要出手相救,還是大放血的出手相救。可是現在他出手了,而且陣法成功了。我想那個紅蓮此刻應該躲在某個地方跳腳,然後繼續想辦法來破壞林家的法陣。
一路上,我沒有多說話,而是一直聽青巖和吳悠聊一些方術的事情。雖然我不是內行,但聽得出來,青巖對於方術的研究,絕對不是像他跟林子輝所說的只能自保那麼簡單。那天他弄出個幻境把我困住,還可以指揮成型的精魄去攻擊吳悠,連靈寵都聽命於他,這個人越來越讓我不能看透了。
「那天那個自稱香香的精魄,是你弄出來的吧?」吳悠突然問了一句。
「沒錯,那天你進門的時候,我看到了你身上的天機,就明白你想幹什麼了。」青巖說。「我想知道你真實的實力是不是只有在茶杯上弄幾個黑手印那麼簡單,所以就請香香來給我幫忙了。」
「你看上去年紀並不大,怎麼可能請得動那種等級的精魄來幫你?」吳悠似乎成了問題寶寶。
「年紀又不是寫在臉上不是嗎?更何況,你們不也弄了個歪門邪道的陣法出來幫林子輝了,那種東西,應該不是你們憑空想出來的吧?」青巖反問。
「我們手邊確實有一些不為外人道的古書,這些都是從書上看來的。」吳悠說。
「這就對了,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那些所謂的名家典籍裡都會有記載。他們只知道成型的精魄法力高強,但要知道,它們也是有弱點的,而我,只是恰好在它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了小小的一點力而已。」青巖笑了笑,「不過說真的,我對於你說的那些古書,倒是真的很感興趣。」
「那是我一個朋友的,待會兒你就會見到他了。」吳悠說。
「你為什麼救走那個紅蓮?為什麼要設那個幻境困住我?」我突然插了一句。他們兩個聽我這麼一說,都愣了。他們剛才的談話,雖然談不上很友好,但也始終是在和諧友愛的氣氛下進行的,大家心裡雖然都有些疑問,但都沒有點破。可是我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一時間氣氛十分尷尬。
「我救他,不代表我認同他,我只是不想看到他有事情而已。」青巖輕描淡寫地說,「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但絕對不是普通的方士這麼簡單,所以我不想他落到你們手裡,就這麼簡單。至於那次,我想求證一些事,現在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如果那次嚇到你了,在這裡跟你道歉了。」
「我們確實不是普通的方士,但你也不那麼簡單不是嗎?你到底是什麼人呢?」我問。
「我到底是什麼人?」青巖笑了笑,「這個問題問得好,不過現在我不會回答你,等跟你們那個一直躲在暗處的同伴碰面了,我自然會告訴你們我所知道的事情。」
我沒有再說話,吳悠見狀開始扯了一些別的話題來緩和氣氛,還好路途也不算是十分遙遠,扯了一會兒我們就到了跟老劉約定的地方。
要說老劉窮苦人家出身,還真是看不來會這麼會享受,他在安平大廈附近挑了一個環境清幽的餐廳,喝著茶等著我們,看到我們來了,連忙招呼服務員拿菜單。
「隨便點!」老劉小聲地說,「這餐飯公費,這次的辦案經費一直還沒怎麼用,這頓飯這麼重要,我想動用一下應該是合情合理的,對吧?」
我從小到大就是吃龍肉也吃不出味道了,所以也沒有糾結吃什麼,隨便選了一點看起來口感還不錯的,他們倆估計也沒什麼胃口,隨便翻了翻點了個招牌菜就完事了。
「在下姓劉,劉漢橋。」老劉對青巖說。
「在下陳青巖。」青巖說。
「那個,你們也算是認識了。」我對青巖說,「現在你總算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你這個丫頭還真是執著啊?要知道這個有時候不算是優點。」青巖說。
「你才多大啊,就叫我丫頭,佔便宜不是這麼占的!」我有些小小的不滿,明明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還好意思叫我丫頭。
「你們聽說過傀嗎?」青巖沒有接我的話茬,反而突然問了我們一個問題。
老劉和吳悠都搖頭表示沒有聽說過,而我更是不可能知道了,所以也跟著搖了搖頭。於是青巖就向我們解釋了,什麼叫做傀。
傀者,半人半鬼也。在典籍中,總是記載了一些光怪陸離的事情,死而復生就是其中一件。其中大部分人,用現代醫學來解釋,是假死。並不是真正的死亡了,只是暫時性的呼吸減弱心跳停止。等到過了一段時間,自然便會甦醒過來。而有些人,卻是真正的死亡了,然而在肉身不腐的情況下,餵下靈寵的血,此人便會活過來,這便是真真正正地死而復生,然後他畢竟已經死了,就算是活過來了,也會跟常人不同,這些人就成為傀。
傀不會老,也不會死。除非遭遇天雷轟頂,否則一般的人為傷害甚至是方術都不可能傷害他們。這一點有點像外國傳說的吸血鬼,也許吸血鬼的原型,就是傀吧。
「難道你是……」我沒有將那個字說出口。
「沒錯。」青巖倒是很能理解我的意思。
吳悠聽了,一口湯差點沒吐出來,嗆得他臉都紅了,我連忙幫他拍背,一邊拍還一邊小聲埋怨他實在是太丟人了,被嚇成這樣。他還小聲的嘀咕,說什麼不小心而已。就在我和吳悠在一旁手忙腳亂的時候,只聽老劉說:「你喝的,是碧落的血吧。」
「對。」青巖說。
「那你跟陳師傅是什麼關係?」老劉問。
「什麼關係?你學了他的本事,卻不知道我是誰?」青巖笑了笑,「呵呵。也難怪,那之後他應該一直沒有再回到這裡來了吧。」
「他老人家後來到底去了哪裡?現在……」老劉頓了頓,「現在應該不在了吧。」
「他將自己的兒子用作殉陣的靈物,又親手用碧落的血將親骨肉變成傀的時候,他應該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青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