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半夜了,外面的幾棟居民樓,差不多都已經是一片黑了。吳悠第一次接觸這種沒有載入正規典籍的陣法,顯得異常的興奮。我一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加軟磨硬泡,他們倆終於答應先去睡上兩三個小時再來研究。
這些天大家都馬不停蹄地忙來忙去,他們倆一躺下,沒多大一會兒就傳來了細微的鼾聲。我原本想看看老劉這些難得的古書,可是沒等我翻兩頁,我也靠在沙發上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電話鈴聲吵醒了,醒來一看,原來是自己的電話,是吉米打過來的。之前我和吳悠從林子輝住的酒店裡出來之後,我就托他在調查局的檔案裡查一查有沒有青巖這個人的資料,想必是有結果了。
「怎麼樣了?查出些什麼來了?」我問。
「將數據庫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看到關於一個叫做陳青巖的男人的資料。」吉米的聲音聽來有些疲憊,應該是加班加點查資料的緣故,「不管是電子數據,還是那些沒來得及錄入的紙質檔案,我都翻查過了,沒有任何一個人加這個名字。」
「相似的也沒有?」
「沒有。局裡的資料一向是妖魔鬼怪比活人多,基本上活人的資料都是些在案件裡有所接觸的方士或是在這方面比較有名的人物,因此其實數量也不多。在查資料的時候,我也有想過,怕他用的是化名,所以關於活人的檔案我都一一看過了,但沒有跟他條件相似的人。因此我猜想應該是他之前沒有跟調查局沾上過任何的關係,因此沒有留檔案。」
「那豈不是我們對他的過去就一無所知了?」
「也不一定。」
「怎麼說?」
「我的姑奶奶,你忘記你自己是幹嘛的了?光榮的人民警察啊,查個活人的資料還難得到你嘛?要是連你都查不到,那麼只有兩個可能性了,第一,他是憑空冒出來的,第二,他不是活人。」
「他絕對是活人,我感覺得出來他的氣息。可是萬一他用的是假名,那我豈不是要查到明年去啊?」
「這我就沒辦法了,要不你問問吳悠,看看有沒有什麼方術可以快速查出來的。好了,我要回去補覺了,祝你們今天的行動順利啊!另外幫我問候劉叔,祝他早日康復!」
我一向很好奇為什麼無論我們有沒有告知他,吉米總是知道我們昨天幹了些什麼,今天準備要幹什麼。每次問他,他又支支吾吾地不肯細說,只是說調查局為了保持組織的機密性,對於每個成員嚴密的監控措施。但對於調查員正常的生活,調查局不會進行任何干涉,反而還會盡量在不暴露組織身份的情況下給予援助。不過一旦調查員在生活中暴露了關於調查局的任何內容,調查局便會採取一定的行動。
而對於行動的監控,更是調查局一直在暗中進行的一項活動,只不過如何監視,誰來監視,吉米一直不肯透露出來。
等我掛掉電話,準備去看看廚房有沒有東西吃的時候,我才發現吳悠和老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來了,正在研究如何佈陣。
「你們起來多久了?」我問。
「差不多有一會兒了,看你還在睡,就沒有叫醒你。」吳悠說,「對了,剛才聽你電話響了,是不是你托吉米辦的事辦好了?」
「沒什麼結果。」我說,「那你們的陣法研究的怎麼樣了?」
「最後決定,以八卦的卦象來寫代替的符咒。」老劉說,「萬變不離其宗,最簡單的反而是最管用的。」
「名字也取好了,叫伏羲陣。」吳悠說,「要是到時候成功了,那我們就載入方術的史冊了,哈哈!」
吳悠向我展示了七張已經寫好的符咒,根據我認識他們倆以後多年來累積微薄的方術知識,我好歹算是辨認出了這七張黃紙上花的分別是什麼。
「這是坤卦。」我指了指右邊起的第一張,「坤三斷(注1)嘛。」
「對,這是坤卦,代表黃皮子。」吳悠說,「坤卦明柔,地道賢生;厚載萬物,運行不息而前進無疆,有順暢之像。正好與黃皮子的秉性相符。」
「那這個呢?」我指了指旁邊的那張黃紙,「上面兩條斷開,最下面的一條相連,應該是震卦。」
「震卦重雷交疊,相與往來,震而動起出。震卦的意向原本指的是龍,這裡用來代指蛇,也是符合屬性的。」
再看另外五張,吳悠一一將它們所代表的佈陣所需動植物告訴了我。八卦之中,獨獨缺了乾卦,而乾卦所在的方位,到時便是要用林子輝的鮮血了。
「你們肯定萬無一失嗎?」短短幾個小時研究出來的陣法,我始終有些擔心,「不光是能不能壓制邪氣,避免再出現命案。萬一林子輝出了什麼問題,這也夠我們發愁的了。」
「但這是目前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所以也只能搏一搏了。希望到時候我一個人不會出什麼問題。」吳悠說。
「你一個人?那劉叔呢?不跟我們一起去麼?」我問。
「我這把老骨頭就不跟到克湊熱鬧啦!原理吳悠已經弄清楚了,他底子好,就算遇到個把突發狀況也應該冇的問題的。」老劉笑了笑,指著客廳裡那堆亂七八糟的書,「我就留到屋裡,好好休養一哈。而且昨天從箱子裡把以前的老書翻了一些出來,今天就順便整理一哈,也是好久都冇整理了,怕裡面長了蟲。」
聽老劉這麼說,我也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說了這麼久,才覺得自己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看看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吃午飯的時候。這時,突然傳來幾聲咕咕咕的聲音,我才發現其實他們倆也跟我的情況差不多。我將冰箱打開,希望裡面還能剩些可以充飢的東西,可是很顯然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們三個已經把老劉的存貨消滅得一乾二淨了。
吳悠是個還要老媽伺候的人,兩手不沾陽春水,幾乎已經到了五穀不分的地步。而老劉的腿又有傷,因此買菜做飯的任務就落到了我的頭上。
我一直擔心著下午的事情,沒什麼心思,隨便在附近的超市買了幾樣易弄的菜,便準備回去。剛走到老劉他家樓下,突然一個身影閃出來,將我攔住。
「是你!」攔住我的人,竟然是青巖。「你想幹什麼?」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知道你們找出辦法來阻止邪氣的外洩沒有。」他說。
「陳先生,我想著並不關你的事吧。」我冷笑了一聲,「我想也許你更想看到的是我們沒有想出辦法吧,這應該是你和那個紅蓮所期望看到的吧。」
「我跟他並不是一起的,昨天我救他,是因為他現在還不能被你們捉住。」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總之現在,馬上在我眼前消失,我現在不想計較你們到底是不是一起的,我只希望下午的事能順利,不要有人給我們添亂。」說完,我一把推開他上了樓。
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用暗號通知吳悠下樓來,直覺告訴我,我應該相信他說的話,他跟那個紅蓮確實不是一夥的。可是不知為什麼,我並沒有說出我的真實想法,而且就像老劉上次所說的話一樣,我覺得我們馬上還會跟他再見面。而且我還有一種感覺,他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這些事,恰恰就是整件事的關鍵。
吃完了飯,吳悠和老劉再次確定了一下佈陣的步驟和關鍵,然後我和他告別了老劉,再次朝林子輝住的那家五星級賓館進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