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便乾脆準備了幾個小壺子,下山的時候幾乎把每家店都走遍了,也盡量把每家店的酒都裝了一點然後給修谷品嚐,最終他認為一家叫春城的酒味道最好。
我本來不會喝酒,但這樣一來二去,不免也覺得有些酒味道的確挺不錯的,比如春城的酒……我發覺我似乎有些酒癮的時候覺得頗為驚慌,因為我深深覺得會喝酒的女子不算好女人,但是最終我還是偶爾會用小葫蘆向修谷討些酒喝,他只微笑給我酒,倒也不會拒絕什麼的。
我和修谷的關係似乎是近了一些,但也只是似乎……
在我以為就要這樣一直過下去的時候,命格老兒終於帶著一個消息來了。
「露寐上神,露寐上神?」他依舊是在屋簷上,晃著兩條小短腿喚我。
我看他一眼然後進屋,躺在床上。
他會意地把我的魂魄抽了出來,我和他兩人雙雙坐在屋樑上晃腿。
「怎麼了,有什麼消息麼?」我苦著臉說,「我這邊是毫無進展。」
命格老兒看我一眼,賊兮兮的說:「明天修遙仙尊去砍柴的時候,你隨便找個什麼借口跟著去,到時候會有好事發生,不過主要還是你得自己把握。」
我非常低懷疑他的人品,於是問:「好事?我真不認為現在還會有什麼好事……」
他不理會我的懷疑,只道:「反正你去就是了,保管你這個任務離完成不遠了。」
他這麼一說,我便十分地心動。於是我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其實我現在也並非那麼想回天庭。
本來,我希望可以回天庭,除了應鍾仙尊這個必然因素之外,還有很多的因素……比如說,我覺得毫無法力的日子不好過,以及覺得在天界過習慣了,並不想多留在凡間。然而自從我去過鶴飛鎮之後,便有些改變,比如我覺得,其實在人間多待一會也不算差,畢竟這裡是我完全沒有涉足過的天地。而且我已經和工頭他們挺熟的了,也習慣了人間的生活,並不感到吃力。
人說思凡思凡,莫非我也動了這顆思凡之心?不過好在我倒沒看上什麼人間的美男子,因為在我心裡,最好看的那人,遠在九天之上。即便是與那人不相上下的一個,也並不真正屬於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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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早早就請來,向工頭請了假。工頭他看著我,露出幾份惋惜之色,一邊點頭答應一邊道:「修谷誠然長的很好,為人其實也不錯,但是他始終是個和尚……」
我支支吾吾的應了,然後快速跑走。
等到修谷大師出門之後我便拿著小鐮刀和簍子快步跟上去:「修谷大師,修谷大師,等一下我……」
我之所以要等到他已經走了一段路再跟上去,是怕我一開始就提出這個要求,他會不答應。
他手中拿著鐮刀,見我跟了上來,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你怎麼來了?」
我一番話早已編好,於是流利地回答:「是因為今天我人不是很舒服,所以想跟著你去逛逛,聽說鶴飛谷的空氣極好呀。」
他不語,盯著我看了看,笑道:「好,一起去罷。」
他腰間別著個小葫蘆,裡面裝的都是我從春城買來的酒。一想到那酒的香味,我竟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
「哈,一會砍完柴,我們便對林暢飲即是。」他聽見我吞口水的聲音,笑言。
我感覺頗為丟臉,但隨即一想,也並不覺得喜歡喝酒有什麼不對——畢竟還是他惹得我開始喜歡喝酒了呢!於是我只也笑著點頭:「好。」
我跟著他一路往鶴飛谷走。鶴飛谷是鶴飛山中央的一個谷,因著地形,裡面很乾燥且多樹木,是砍柴的好去處,我只去過一次,猶然記得當時谷門口楊花飄灑,落花成白,簡直像我夢寐以求的雪花,很是好看。
他走在我前方,悠然地哼著歌,我覺得好奇,便問:「修谷大師,你老是哼歌,是什麼歌呢?」
他頭也不回地回答:「藥師咒。」
藥師咒我倒是知道,不過也僅僅限於知道,並未真正聽過,於是奇道:「修谷大師,你聲音放大些可好?我想聽聽。」
他似乎微微笑了出聲,然後用清朗的嗓子緩緩唱道:
「南謨薄伽伐帝。鞞殺社。窶嚕薛琉璃。
缽喇婆。喝囉闍也。怛他揭多也。
阿囉喝帝。三藐三勃陀耶。怛侄他。
唵。鞞殺逝。鞞殺逝。鞞殺社。三沒揭帝莎訶。
南謨薄伽伐帝。鞞殺社。窶嚕薛琉璃……」
我閉著眼聽,覺得著實很享受,這藥師咒本身的曲調便很靜然,加上他很宛若山澗流水一般清澈的聲音,委實很美妙,甚至讓我想到小華山上磐石的聲響。這是我在天界多年,一直未曾再能聽見的聲音。
直到我感覺似有東西拂面才緩緩睜開眼睛,卻是柳絮灑落,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鶴飛谷。前方修谷還在唱著藥師咒,黃色的袈裟隨風飛揚,芒鞋踏在土地上了無聲息,楊花自他身邊飛舞而過,我看著,覺得他竟似一幅畫。
「轟!」還沒等我欣賞驚訝完,忽地山上冒出巨大的聲響,隨即整個山體竟開始搖晃!
我大吃一驚。
看這架勢,這山竟似乎是要崩塌一樣……
修谷和我迅速的對視一眼,然後似乎立刻有了默契,我直接開口:「往山下……」
修谷卻馬上搖頭:「不行,假若山真的塌了,那山下更不安全,碎石什麼的太多了。」
我緊張的看了眼山下,不知道山頂的少林寺的人和工頭他們在哪裡,意識到了鶴飛山的古怪了沒有……
修谷略微沉吟片刻,忽然伸手拉住我開始往前跑。
我呆了片刻,但立即反應過來現在逃命要緊,於是也沒怎麼管他拉著的我的手。何況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對我並不算壞事。
「哈,我自認為夠冷靜,今天看見你面對鶴飛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才知道什麼叫篤定自若。」他一邊跑一邊朗聲道。
我大窘,嘿嘿笑了兩聲開始打量周圍。
他竟是拉著我往鶴飛谷內直接跑,我雖然非常疑惑,但是最終選擇相信他,只跟著他大步跑著,一邊腦子飛速的運轉著。
我聽小虎說過,很久以前人們便在這鶴飛山下建立房屋,紮寨成村,也一直靠山吃山,沒事就在山上打點野味或砍柴。本來隔壁那座雲山也是這樣的,後來少林寺建立,眾僧總是說要愛護萬物,所以人們便只在鶴飛山上打獵劈柴了,安安穩穩,無數年來也沒出過什麼岔子,這麼今天碰上我和修谷一起來了,竟發生這樣的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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