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花溪竹塢!
女人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條花溪!盤旋在花溪上空,驚擾了溪內的游魚!斑斕的魚兒黃不迭的潛入水中,卻又覺得好奇,不由的浮出水面稍許,透出腦袋,探究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啊!”又是一聲更為淒慘的叫聲!
魚兒們側耳傾聽,這聲音,熟悉的很!不就是半年前搬來的女子的聲音嗎?她怎麼了?縱身躍起,魚兒們聚攏在面向小溪的窗口,窺探著裡面的情景!
“深呼吸,深呼吸!不要抓我的手!”產婆的手上,已經起了一大片烏青,痛的她眉頭緊皺!蒼老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我要死啦!啊!救命啊!我不要生啦!”床上的女子,輪廓精美的臉蛋因為疼痛而失了顏色,淚眼汪汪的可恰模樣,聲嘶力竭的痛苦呼喚哀求,讓誰看了也得心疼!
“姑娘,你堅持一會!馬上就好了!”產婆只能好言安慰著,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羊水早已破裂,可孩子卻遲遲不肯出來!像是和娘親賭氣般!
“婆婆,你已經說很多個,馬上,啦!到底,馬上,是多馬啊!”淚眼婆娑,床上的女子力氣卻還未喪失!雖然因為疼痛而說不成句,但是,語氣中的憤怒卻顯而易見!
“馬上,姑娘!你要堅持啊!來,再深呼吸,吸氣,對,就是這樣,呼氣,吸氣,呼氣好,現在,用力!”產婆沒辦法,她能一直穩住到現在不倒下,已經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啦!連續勞累了一個時辰,滴水未進,還要珊著神經,她這把老骨頭可是吃不消啊!
可這孩子和這姑娘,還真的有韌性,一個死活不肯出來,一個又怎麼都痛不暈!這母子(女)現在就槓上啦!以後還不定性子能不能融到一起去,產婆不免開始替兩人日後的相處擔心!
“我痛死啦!婆婆,怎麼辦,我要痛死啦!”女子無助的想去抓婆婆的手臂,卻被婆婆慌忙的躲過,她的老胳膊,再也經不住折騰啦!
“姑娘,老生也沒辦法!姑娘,孩子連頭出不來,恕老生說句不吉利的話,孩子怕已經悶死在你體內啦!姑娘!“婆婆啊!你這話還真不吉利,不吉利到了極點!
“什麼!”小妹周身的衣裳已經被汗濕,聽了婆婆的話,身體像是被仍入了冰涼的冰湖,表情僵硬到痛苦!
“不要啊!小大大,娘親錯啦!昨天晚上,不該罵你不乖的!娘親給你陪不是,你不要離開娘親,你出來吧!嗚鳴……小妹的嚎哭絕對趕得上她那驚天動地的嚎叫,嚇的產婆不知所措,只能好心的勸慰她。
“姑娘,你還年輕,不要難過!這孩子去了,就算啦!以後,你有的是機會……”
“小大大,你怎麼就找你爹去了啦!哇哇…………”
額!產婆安撫著她手忽然停滯,這,喪父喪子,她只能同情的看著小妹!
“小大大!哇哇……,……咳咳!痛……“……”一陣劇痛襲來,小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劇痛過後,又是一陣劇痛,接著跟上一陣!
直痛的小妹嘴唇發青,臉色發白!
“姑娘!你怎麼了!姑娘,你不要嚇老生,老生經不起嚇啊!”看著痛的氣若游絲的小妹,產婆的臉色也變得蒼白,她不是沒有接生過死胎,也不是沒有見到過難產而死的孕婦,只是,這荒野之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方圓百裡只有竹林,她本就是蒙住雙眼被擄來,要是這姑娘死啦!那自已怎麼找路回去啊!
她一把老骨頭了,怕是自己摸索著出去,不是迷路了就是被野獸吃了,本到了安享天年的歲數,怎麼還要遭此一劫啊!可憐啊!上輩子她是造了什麼孽啦啊!
“娘!”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產婆不由的豎起耳朵細聽,年歲雖大,但是她的聽覺還是很靈敏!
“娘!”確實有人在叫娘!
“誰!”產婆同樣好使的眼睛緩緩的巡視四周,確定沒有發現初床上女子和自已以外的人,那這聲娘!
“娘!”雖然是大白天的,但這畢竟是荒野之外!
“娘……”
斑斕溪魚又受一下,這聲慘叫,更加的恐怖嚇人!
膽大的小心翼翼的跳到窗口,卻只見床上躺著一個痛暈的,地上橫著一個嚇暈的!而床邊,站著一個血抹淋的!床下,鑽著一個打呼嚕的!
這是怎麼一個情景!
“娘!你醒醒!”血淋淋的血盆小口張開,血人“猙獰”的看著床上昏迷的女人,怎麼這麼不負責任,他可是費了好大的盡,才從那黑洞洞的地方爬出來,她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居然顧自己暈死過去啦!
“娘!你醒醒!“血小嘴張開,吐出憤怒的呼喚!
“凌倪楊,凌小妹!你還打不打算看我啦!“還是沒有回音,小血人只能頹敗的拿起桌上的剪刀,現在這狀況,他是什麼都得依靠自己!簡短與小,妹血脈相連的驕帶!他忽然有些不捨,不捨離開那個溫暖的襁褓!
曠世奇觀,誕下就會行走說話,這可以說是他先天聰慧,休質較強,可是,這剪臍帶“”,
小小的手甚至拿不穩對他而言,顯得過於沉重的剪刀!肉肉的小指縫間,甚至塞不下剪刀的握環!
怎麼辦!他焦急!
靈機一動,對,娘的床頭,有一把鋒利的小刀,可是,這臍帶太短,他怎麼能夠夠得著小刀呢!無奈啊!一生下來就被冷落,以後的日子,還不定怎麼過呢!
血小孩憤慨的坐在地上,卻也不想,是誰把她娘折騰到暈倒的,這罪魁,禍首,可不是別人,正是他哦!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妹終於迷迷糊糊的醒來,那劇烈的疼痛已經消失,但是隱隱的痛楚還是讓她好看的秀眉蹙起!
探眼望去,自己那鼓成小山的肚子,已經平息!她的小大大呢!她焦急起身,先看到的,是躺在地上,依然處於昏迷中的產婆!
“這是怎麼回事,婆婆,我的孩子呢?”她想下床,一只白嫩的小腳跨出床沿,卻踩到了一團黏糊的東西,這東西,還軟軟的,綿綿的!
好奇的低頭,小蛛終於發現,自己現在踩著的,是一團鮮血淋漓的豬肉!不,應該說是血肉模糊的肉球!
“啊!”小悚低呼,受的驚嚇不小!她急急後退,下體卻感覺到一陣難耐的扯痛!伴隨著孩童懊惱的咒罵聲。!!你要干什麼,凌小妹!”他正睡的噴香,卻被一陣撕扯擾了清夢,當然惱火!
“啊!”這肉珠,隨著自己的扯動,已經滾落到床上,透過模糊的血肉,朝她射來憤怒的目光!
“你別動!”
“啊!”肉球居然站起來啦!魔爪正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你別動,要不把你枕頭下的匕首給我!”好不容易,再上前幾步,就能夠到匕首啦!她卻不配合,一個勁的動啊動啊的!
他有這麼可怕嗎?沒出世之前,可是一口一個小大大的,喚的親熱呢!現在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啦!她側被嚇的半死!
拜托,小娃子,你這樣子,是個人,都會害怕的!
“啊!”小妹用力尖叫一聲,早他一步將匕首握入手中,防備的看著面前的血肉球球!
“你是誰!到底要干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叫凌小妹?”匕首錚亮的堅刃直直的指向小大大的眉心!
他看不出輪廓的眉頭皺緊:“我是小大大!”
“什麼!”小妹驚恐的瞪大眼睛,難道小大大真的離自己而去啦!他的魂魄游離不散,盼望著看自已最後一眼!緊握的匕首掉落,她的眼淚,伴隨這掉落!
“小大大,你死啦!小大大,你為何要拋下娘親一個人離開啊!小大大,娘親以後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你爹爹也走了,你也走了,綿綿一天到晚都在睡覺,像是冬眠了一樣,以後我一個人,你要我怎麼辦啊!”小妹哭的淒慘,眼淚鼻涕都流到了一起。
“娘親,我沒死!”看著她傷心,小大大也跟著心裡難過,想保護笨笨的她的感覺,油然而生!
“你不要騙我啦!你要沒死,怎麼會說話,怎麼會走路……”她哭的差點岔過氣去,悲痛的不能自己。
小春兒走後,她到山下找了一遍又一遍,卻只在河邊發現了鐵意的屍首,而河裡,已經趟成了一片血海,她的小春兒,已經沉入了河底,這輩子,他再也不可能出現在自己生命裡!她只能在離河不願的溪邊建起竹塢,在這裡,她陪著他,他這輩子,一直都很孤單,她不想再讓他覺得孤單!
現在,孤單的人確是她,小春兒走啦!小大大也走了!綿綿永遠都不醒過來!她的心,糾結刺痛,眼淚,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娘親,真的是我!”一雙小手撫上她梨花帶淚的臉龐,帶著血腥的溫度!
“大大!”小妹不敢相信的握住他的手,溫熱的,帶著生命氣息的,這樣的溫度,她感覺的到!
那麼,小大大?
小大大!他沒死!
小妹的淚,卻落的更急,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普索普所的掉落!她這是喜極而泣,感謝上蒼將小大大送還給她!
“小大大!”讓掉匕首,小妹小手一探,將那尊血人樓入懷裡,涕淚直下!
“啊呀!快把臍帶弄斷,我都難受死啦!”這樣被摟在懷裡,相當於是被扯入懷中,肚臍眼上土的不適讓他皺起了俊眉(雖然現在還沒有俊形,但是大家要相信他的優良基因),推搖著小妹緊緊箍住他嫩嫩身體的手。
“你!”小妹這才發覺,那務不知暴露了多久,飽受折騰的臍帶!這估計是世界上,最最可憐的驕帶,被暴露在空氣中多時不說,還被扭過來扯過去!不得安息!
距離那神奇的一天已經是五日之後啦!小大大的休質並不好,出生五天,生了五天病,直把小妹忙的焦頭爛額,但是,小大大的記憶能力和學習能力,卻如同天才,過目不忘,過眼不忘!用這,只能形容他一小部分。
更讓人歎為觀止的是他的出口成章,信手拈來一件東西,他就能詠歎出一首讓十年寒窗苦讀的詩人自慚形穢的詩句!
小妹不知該喜該憂,這孩子,太聰明啦!聰明的她這個娘親,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比如現在。
“娘親,昨日講的課,你可記住!”他躺在床上,因為高燒而滿面通紅。
“額!那個,你看看你,被子蓋好!”她尷尬,急著轉移話題,兒子給老娘講課,而且是才出生五天的兒子,她的老臉,要往哪擱啊!
“娘親背誦下!”他不依不饒,孩子氣的臉上,帶著戲弄!
“你的燒怎麼還不退呢!”她掖了掖他的被子,笑容有些僵硬!非要考嗎?天曉得,她可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女子,詩文這些東西,她可是一竅不通!他非要她學,她學就是啦!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但是,至於這樣整她嗎?
“娘親沒記住!”他一語道破她的尷尬表情,“娘親可真笨,這麼簡單的東西都記不住,要不我來做娘親,你來做大大算啦!”他笑,伴隨著輕咳嗽!
“你,大逆不道的破孩子!看我不收拾你。”小妹作勢要打他,卻是重重抬起,輕輕的撫上他的細膩小臉。
“娘親!”將小身子拱進她懷裡,小大大幸福的笑,雖然沒有爹爹,但是,有娘親,他就覺得很幸福,笨笨的娘親,永遠都是他欺負的保護的愛惜的女人!
“小大大啊!你要知道,能生出你這麼聰明的孩子,說明我也是個相當聰明的女人,所以,以後不許取笑”她笑,笑的溫馨,這樣的日子,也不錯呢!
從此以後,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不,應該是母子兩人,再加上睡美人錦綿綿三人,相依為命,生活在這世外竹林之內,遠離世俗的喧囂,遠離紅塵的困擾,這樣的簡單的夢想,在小妹和小大大的心中安營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