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宮 正文 七十九 蹊蹺
    還未等商君博開口問,便見青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磕頭,帶著哭腔苦苦哀求道:「還請皇上去看看我家娘娘罷!只怕皇上再不去,我家娘娘便是熬不過去了!」

    我心中頓時一驚!錯愕看著青兒,不明她為何是說出這般的話來。前幾日,不都還好好的麼?怎麼突然就說熬不過去了?是得了急症還是「……

    扭頭看向商君博,見他亦是皺眉,面色有些愕然,而愕然中卻是帶著一絲擔咖……我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忽而心中便是涼了下去。隨即嘲笑我為了他今日裡溫柔的感動來,看來,我今日卻是太過脆弱了,竟是讓他鑽了空子。

    心中如此冷冷的想著,然我面上卻是關切的催促道:「皇上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看看?聽青兒這般說,想是事情很嚴重了。」

    商君博臉上閃過一絲遲疑來,扭頭看我道:「那你怎麼辦?」那神情,仍舊是溫柔細膩,彷彿不是出於一個君王之身。仿若,這一刻我們只是平凡的夫妻,過著相濡以沫的平靜日子,互相關切,互相疼惜。

    然酬這都是假象罷?我心中冷笑,唇上卻是勾勒出溫柔的笑意:「臣妾又不是小孩子,皇上擔心什麼?還是趕緊去看德妃姐姐罷,德妃姐姐如今懷有身孕,更是得小心才是。想來這會太后也是被驚動了,皇上還是快去罷。

    我刻意提起太后來,言下之意便是提醒商君博

    還是去罷,若是不去只怕太后又會將那罪名扣在我頭上了。

    果然,提起太后,商君博便立時明白我的意思,深深看我一眼,安撫道:「放心,若是無甚麼大事,朕去去便會。你先用了晚膳,不必侯著。」

    我含笑應了,親手將他衣服整理一番,然後再送他出了朱雀宮的大門口總之,便是竭盡了一個女人最溫柔的姿態,做給了商君博與青兒看。做與商君博看,自是為了讓他留戀於這種「夫妻」之間平淡溫馨來。而青幾,便是借由她的。」讓德妃知道,商君博與我之間的「深情」來。

    商君博對我越是寵愛,德妃便越是不敢輕舉妄動罷?而自然,德妃知道了,太后就知道了,不是麼?所以,也算得上是一箭雙鵰罷?至少讓人對付我之前,有些忌諱了不是?

    直到商君博走出老遠,我亦是不能夠收斂了那笑容。只是笑容已由最初的溫柔變成冰冷。我笑,是笑商君博竟是對德妃還存了一絲的情愫。他不是要對付德妃的勢力麼?這般看來,卻仍舊是狠不下心罷?所以,他仍舊是有弱點的罷?他仍舊是有情感的罷,…

    「娘娘在笑什麼?」忽而,玄墨低低的嗓音從我身邊傳來。

    只一扭頭,我便看見了玄墨擔憂的神色。當下安撫一笑,我知道我這般冷笑是嚇壞了她了。搖搖頭:「沒笑什麼,只是覺得,自古帝王多無情這話,卻是錯了。應當是說,自古帝王皆多情才是。想來,這後宮美人無數,哪一個卻用又不是他的心頭肉呢?德妃如此,他仍舊是放不下的。我只替德妃慶幸罷了,若是這一點利用得好,只怕是就能躲過一劫呢。」

    不想對於我這般的言論,玄墨卻是搖頭道:「娘娘卻是錯了,不管德妃如何利用這一點,她都是逃不過這一劫的。」

    我詫異於她的肯定,看著她不解反問:「為何?」

    「其一,權勢過大,已然是權傾朝野的地步。為了社稷安定,為了不讓外戚干權,皇上勢必會剷除她們家族的勢力。其二,則是她選錯了依靠的大襯。她不該和太后聯合一氣,在這後宮中作威作福,導致積怨頗多。這麼以來,不止是皇上因了太后那一層關係與她不和之外,更是讓後宮妃嬪個個怨恨不已。」聽著玄墨如是緩緩道來,我只覺面前站著的不是一個宮女,而是一位運籌帷幄的女將軍。而她語氣中肅殺之意,甚至讓我也是不由微微一寒。

    楞了楞,隨即我笑著反駁她道:「雖說你說的都對,不過我卻不同意。我說的躲過一劫,不過是捨棄了權勢,保全性命罷了。否則,她恐怕連姓名也都保不住口」

    玄墨低聲的笑起來,頗有些嘲笑意味:「娘娘太過天真了罷?若是一個跋扈慣了的人,失去了權勢依靠,再不能過那高高在上的日子,不怕她會生不如死。況且,即便是留下性命又如何?卻再不可能呆在德妃的那位置上了罷?到時候,平日裡得罪過的人,又豈會放過她?那樣的日子,並不好過。

    我再度愕然,為玄墨的分析愕然。不得不承認,她這般的分析,確實是面面俱到。以德妃的性格,若是失去權勢,只怕也確實是生不如死罷?

    「可是,她還有個孩子。做了母親的人,終歸是有些改變的。說不定為了孩子,她能忍受一切也未嘗不可知。」雖說她這般分析讓我亦是贊同,但我絕不相信德妃是如此愚笨之人。以前跋扈,卻不代表做了母親之後仍是不會收斂。母愛,永遠都是最偉大,亦是最可怕的力量。

    譬如我,不正是活生生的例子?在孩子未曾出生之前,剛知道自己懷孕之時,為了自已的利益,不止一次的想過應當將他們從我生命中除去。然現在我每每想起自己有那種想法,就覺得自己罪孽不堪。

    如今為了孩子,沒什麼是不可忍受的。而這一點,在當初看來是如何的不可思議?玄墨還未當母親,自然是休會不到這一點的。

    所以當下輕歎一口氣,對玄墨道:「繼續看下去罷。未來的路還長得很,變數也都是不可知的。「

    玄墨點點頭,不再反駁,只是對我道:「娘娘晚膳想吃什麼?奴婢這就讓御膳房做。!」

    看一眼天色,我搖搖頭:「懶得跑了,等會隨便弄點麵條吃了就成。哪裡有那麼金貴了?事事都要人伺候,若是將來忽而不能再過這樣的日子,那我又該如何?」

    玄墨只點點頭,對我這般言論已然是見怪不驚。不過又靜靜的陪著我站了一會之後,忽而開口道:「那個五福「只」語氣,竟是難得的凝重。

    「我知道,什麼都不必說,任他去罷。咱們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不是麼?」不等她說完,我便開口打斷,笑著說道。然後指著那一片花圓道:「玄墨,春天快到了。咱們把這塊地全部翻起來,做了菜園子罷。花花草草雖說是好看,但是卻沒什麼實用。不如種些菜,還能吃上幾頓。」

    此言一出,頓時讓玄墨錯愕看向我,許久才開口道:「娘娘……,「這恐怕不太好罷?這宮裡又不是菜園子,若是咱們這般,只怕會惹了人恥笑罷?」

    面對她如此擔憂,我只笑道:管別人做甚?這是我的朱雀宮,在自個的地方,自然要自己住的舒服才是。若是太過拍謹,這哪裡又像是一個家來?況且那些花盆種的花每個季節宮裡都會送來,運花圃裡的,又有幾十在瞧?等過幾日空閒了,就讓五福去內務府找些栽神的工具來,咱們便開始罷。

    說罷,也不等玄墨在說什麼,便轉身進屋,去看孩子。

    孩子正睡著,姆嫉在一旁瞧著。自從玄墨來了,便是玄墨跟在我身邊伺候著,瑭嫉便只管孩子的事情來。看得出,她很是喜歡這一雙孩子。或許,這般可愛的天使,沒人會不喜歡罷?這般想著,我忍不住的嘴角噙了笑意,探過頭去,在兩個孩子面頰上親一口。

    「嫉瑭,真是辛苦你了。比起我這個母親,例是你更加累一些。」看著瑭姆花白的發髫,我心中生出一絲愧疚來。本來瑭瑭過來,只不過是為了「教導「我如何做好珍妃罷了,這會側是被我安排成了保姆,對於這一點,我頗有些不好意思。

    「哪裡。本來奴婢就是皇上的乳母,帶孩子經驗自然是比他們豐富許多。這是皇上的長子長女,奴婢多操心也是應該的。」姆姆笑著搖手,看著倆個孩子如此說道。

    我立時便愣住

    商君博的乳母?怎麼會?!我早聽說商君博是有個乳母,因為生母早早過世,便與這乳母感情格外好些。當初他一登基,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安頓他這位乳母。不僅賜下了最高的誥命夫人這稱號,還在宮外賜下了一個大宅子。怎麼如,」

    瑭嫉剛才那句話好像是無意之中說出,這會見我這般錯愕,自已亦是有些懊惱,卻又是不能將話收回去,最後只好裝了看孩子,避開了這尷尬來。

    她不想繼續,我自然也是不會多問。只是心裡卻是震撼無比,沒想到姆姆竟會是商君博的乳母。那麼一既然姆毋是商君博派來的,那麼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他對一雙孩子的重視麼?還是,對我的重視?

    反覆思索這個問題,我只覺得越想越是驚愕,越是覺得不可思議。到最後,只得苦笑,直到臨睡之前也是未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來。

    商君博這一夜,都是未曾會來。我亦是覺得心驚不已一一難不成,德妃還真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否則,商君博怎麼會不過來?

    所以第二日一大早,我便立時的讓玄墨去打聽消息。而我心裡總是覺著忐忑不安,感覺像是出了什麼大事一般。甚至於昨夜一夜都未曾睡的安穩,總是不住的想德妃與姆姆這兩件事情來。

    不多時,玄墨便回來了。一臉的凝重,看得我亦是不由自主的懸起了心忠

    「怎麼了?」待得玄墨站穩,我便是立刻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她這般凝重的表情,該不會是德妃果真是如那青兒所說六熬不下去了罷?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竟會讓青兒說出這般嚴重的話來?

    玄墨凝重告訴我:「娘娘,只怕這事情有些蹊蹺。我問過德妃宮裡一個粗使的宮女,她說德妃昨日差點小產。「

    「小產?!」我一下子愣住口雖說那日看德妃有些些憔悴,可看上去身子倒也是不錯的,怎麼可能突然小產?雖說是差點,不過不應當有這鍾情況才是罷?

    玄墨忽然湊過來,在我耳邊低聲道:「聽說是被人下了藥。若不是請太醫請得快,只怕就保不住了,……但是,那藥卻是來得蹊蹺。如今皇上和太后正下令嚴查此事呢,但是查了一晚上,也是沒有半點的頭緒。「

    下藥?原來竟是這個原因麼?下意識的,我剛聽見這兩個字,便想起當初我懷孕之時那麝香事件來。當是我也是九死一生」,」,至今回想當時情形,我仍舊是不由自主的便冒出一身冷汗來。

    「那德妃呢?反應如何?應當是嚇壞了罷?」我歎一口氣,怪不得商君博一夜都沒過來了,出了這般的事情,是該查清楚的。而其中,想來也有太后的嚴令罷?雖說他們不和,可表面上,商君博仍舊是不得給太后面子一一至少,看在那四分之一的朝政大權上。

    太后的勢力,比起德妃家族的勢力,只怕是只多不少。

    「是嚇壞了,皇上一去,便拽著皇上的手,哭個不停口即便是後來睡著了,也死活不肯鬆手。所以皇上才會在那呆了一夜,直到該上朝了,這才匆忙的走了。」玄墨低聲的回答,忽而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道,「娘娘,依照奴婢看來,這事情有些蹊蹺。」

    這是玄墨今個第二次用這詞語了,我不由得也被她的凝重感染,肅稽道:「怎麼了?」第一次說時,我以為她是說德妃流產原因蹊蹺。但是她如今重複第二次,我卻是明白這蹊蹺,只怕說的是別的事情。

    「如何?」我挑眉反問,心裡亦是被她感染,有些惴惴起來。

    「娘娘好好想想,這宮裡誰最有可能,給德妃下藥,想要對付她的孩子?「玄墨歎一口氣,意味深長的對我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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