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旨,宣珍妃即可前往鳳鳴宮!」
看著面前這個一臉冰冷的太監,我心中沒來由的便是「咯登」一聲。扭頭與玄墨對視一眼,我想我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惶然。
然時間上,卻是來不及再讓我們分析詩論,那公公見我沒反應,便冷冷道:「難不成,珍妃娘娘還想抗旨不成?」
這般大的一個盆子扣下來,我只得苦笑著搖頭,立刻應道:「臣妾這便過去。」
那公公一聽我應了,轉身就走,漠然扔下句:「快跟上!這事情,可耽櫚不得!」
聽了這話,我慌忙帶著玄墨跟上去。不過心裡的方寸之地,卻已經是亂了。我不明此刻為何太后這般著急宣了我過去,此刻她不是該處理德妃那事情麼?難道,「……腦中忽然冒出的念頭讓我腳下一頓,喃喃道:「壞了!」
身後玄墨一驚,立時便低聲問道:「怎麼壞了?娘娘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苦笑,仍舊是匆忙的跟著那公公繼續走著,然後壓低了聲音,用只我與玄墨才能聽見的聲音對她解釋道:「玄墨。只怕我們是要和這事情扯不掉關係了。剛才你不是問我,誰的嫌疑最大麼?現在我想明白了,這後宮之中,除了我們之外,只怕都會認為是我懷疑最大。因為德妃懷孕,只對融兒的太子之位有威脅!」
聽我這般明說,玄墨頓時亦是明白過來,面上顏色竟是當下便白了三分,凝重道:「那娘娘,事到如今可有辦法?我們如何擺脫這嫌疑?那事情,分明不是我們做的。」
我搖頭苦笑,低聲道:「無其他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們只要不承認,那皇上一定會一直查下去的。」
玄墨點點頭,然後不再言語。而此刻,也已然是到了鳳鳴宮。遠遠的,我便是看見一人迎了上來。近了才發現,原來竟是吳京。
吳京飛快走到我身邊,對我輕聲耳語了一句。我詫異看他一眼,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之後,便是跟著那太監跨進了大殿之中。此刻大殿之中人側是頗多,不僅太后在,就連商君博亦在,孔太妃在,後宮眾位妃嬪也在。
「臣妾給太后,太妃,皇上請安。」恭謹的跪下去,行寺咐安的同時,我亦是將那三人挨個打量了一番。
太后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麼端倪,不過隱約能感覺出一絲憤怒來。
而商君博才是淡漠,如同一汪深潭,平靜無波卻又深不見底。不過注意到我在看他,便是微微的扯出一抹柔和笑容來,那股胸有成竹的氣度,讓我頓時想起剛才吳京在我耳邊說的那句密語來。當下,對吳京的話便是信了。
而這最後看的,便是孔太妃。當我看她之時,卻見她也正在看我,神色似笑非笑,目光亦是意味深長。不過終究是相處了幾個月,我知道自己揣度不出她的心思來。便立時就撇了一眼她身後的劉姑姑。劉姑姑亦是在看我,目含隱憂。我頓時明白,想來孔太妃分析這事情之時,說了什麼我不利的話罷?
這般看了一番之後,心裡或多或少總算是有了一些底,也終於能夠平復下心境來。
而恭謹的請安之後,我便是被引到了一處坐下。見太后競是為曾針對我,我倒是楞了許久,又看了許久之後才算是明白現在這情形似乎人還未到齊,所以現在太后還在等。
坐下之後,我便開始四處打量,仔細觀察那些妃嬪的神色。其中雲淡輕離我不遠,就端莊的坐在我下首之處,而柳蓮,則是在她的下首。
雲淡輕神色淡然,有著一股事不關己的淡漠。我微微放心,看來此事和她是沒關了。此刻雲淡輕見我看她,便是對我投來了一個笑容,有些安撫的意味。我見了,心裡有些寬慰溫暖,便也回了一個笑容。
柳蓮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不知在想些什麼。我看了半晌,發現她竟是在玩自己的手指,當下微微搖頭笑了笑,看來孩子畢竟是孩子。心性再成熟,也有孩子的時候。不過她這般悠然,也不似心虛表現,想來這事情也是與她無關的。
然後,我便是接著一個個的看下去。上幾次齊聚著的時候,我倒是沒那機會仔細看看這些和我共享一個丈夫的女人們,今日難道有機會了,自然是不能做錯。
果不其然,枯坐了沒過多久,便又陸續來了幾人,想來是住的遠的妃子。等到最後一人進來,行了禮之後。太后竟是忽然大喝一聲:「都給我跪下!」那聲音語氣,竟是嚴厲無比的。我絲毫不懷疑,若是有人敢不按照她的意思去做,立時便會收到處罰。
所以聽了這話,我立刻便雙膝一彎,身子朝前一傾,整個人就從椅子上滑落下去,端正跪在了地上。而我身邊那些妃媲,也全都跪了下去。一時間,除了孔太妃,商君博以及太后本人之外,再無沒跪下之人。
太后直起身來,走至我們這群妃嬪之前,冷笑道:「想來你們都很好苛,今日哀家叫你們過來到底是為何罷?不過哀家相信,哀家一說你們就會知道本宮究竟是為何了。你們都應當知道了昨夜發生的事情罷?德妃小產一事。
太后語氣越來越是平靜下去,最後竟是與平常說話再無兩樣。全然不見剛才那般憤怒嚴厲模樣。不過,她越是平靜,我便越是明白只怕這怒火壓在心裡久了,爆發起來便是更加的可怕了。
太后這般問話,自然是無一人敢回答的。不過看反應,我亦是知道,她們都是知道這事情的。因為無一人表情是詫異的,都是低頭沉默不語,顯然是心知肚明。
「怎麼都不說話了?看來都是不知道的罷?德妃昨個忽然感覺不適,喚來太醫一診脈,卻是發現有小產之兆!而當場,太醫在她安胎藥中查出了大量紅花!」太后銳利的眼神滑過每一個人的臉上,唇角帶著冷冷笑意:「這事情,明顯是有人蓄意謀殺龍子!」
紅花?原來不是麝香麼?看來,這人道是挺謹慎。不過亦是可惜了,若是用麝香的話,只怕這會德妃已然小產了罷?不過說起來,我忽然想起上次孔太妃,並未告訴我那次害我之人究竟是誰,只是告訴我事情已經解決了罷了。
不知道那人現在,到底是死是活?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看了孔太妃一眼,卻發現她正笑著看這太后的背影,溫和的笑意中,隱藏了一絲怨恨。我狠狠一驚孔太妃為何會對太后這般?若是太后這般看孔太妃道是情有可原,可若是她這般的看著太后,卻是有些古怪了。
「是誰做的,自己站出來罷。否則等哀家查出來,哀家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太后微笑著說出這番話來,然後走回自個的椅子上,緩緩地坐下去,眼睛卻是一直的盯著我們這一干妃嬪中看,彷彿要將我們看穿一般。
自然是沒人站出來,所以氣氛就這麼靜默了下去,壓抑得可怕,給人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來。
「沒人承認麼?「許久,太后終於復又開口。只聲音卻是陰沉得可怕,我聽著,身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很好。」太后再度於我們身上巡視一因,然後笑了,將目光落在我身上,笑著道:「珍妃,你出來給哀家背一下《婦德》。」
我一驚,詫異的看著太后,不明白為何竟是突然將矛頭頓准了我。不過幸而這震驚很快便散去,我收回詫異目光,低頭溫順道:「是。」
雖說心裡仍舊是莫名其妙,不過我回想了一下那篇《婦德》的內容之後,深吸一口氣,便開始背誦:「女子應有德,便是婦德。婦德其一,乃為不爭。不管何時何地,因何因,皆不可於人爭鬥。婦德其二,乃為不妒。不管何時何地,因何因,皆不可嫉妒。婦德其三,乃為良善。不管何時何地,因何因,皆不可有歹念。婦德其四,乃為溫順。不管何時何地,因何因,都須聽夫,父,子之言。婦德其五,……」
一路這麼背下來,我漸漸的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她這是用婦德在警告這眾妃嬪們
切不可與德妃爭鬥。不可嫉妒德辦,「要她們一個個都收斂了野心,乖乖的聽話!
不過一一這麼多人,為何卻只獨獨讓我一人背誦?只怕也是有深意的。而這意思,大概就是對我的警告罷?所謂,槍打出頭鳥,風催秀林木,正是這個意思。
待得我背完,太后滿意的點點頭,目光緊緊的盯著我:「你們都明白了罷?哀家之所以讓你們再溫習婦德,就是怕你們為了一時妒忌爭寵,忘記了婦德!最後,哀家再說一次,誰做的,自已站出來罷!」
依舊,是沒有任何人站出來。甚至連一個發聲的人都未曾有。太后的目光冷了下去,忽而看向我道:「珍妃,你說說你的看法,你認為,這事情最大的嫌疑人是誰呢?」
又是我?眉頭微微的跳了一下,我幾乎有些惱怒了。太后為何總是揪著我不放?不過卻也是無法發作,只得忍了那口氣,平靜道:「臣妾不敢妄斷,還請太后查明事實再作處置。這般胡亂揣測,只怕會冤枉了好人。」
「哀家也是這樣認為。!」這時,一直都未曾開口說話的孔太妃卻是也忽然開口,不止點頭贊同我的意思,更甚至開口對太后建議道:「太后這般,是否太過武斷?還是先查清楚再說罷?!!」
太后笑起來,並不理會乳太妃的話,卻是扭頭對商君博道:「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商君博撇了太后一眼,淡然道:「自是嚴查。惜之說得及是,若是這般胡亂揣測,豈非是冤枉好人?太后查了一夜,到底有何結果?若是仍舊無進展,朕便要回去歇息了。」
聽完這話,我這才注意到,商君博眼睛底下,有一因淡淡的青色。就連神情,亦是有些疲憊和憔悴。難道昨夜他一夜都未曾休息麼?想到這個,我忍不住的撇了他一眼,不想卻正是被他捕捉到。不知為何,他忽而笑了起來,看上去有些開心口
此時,太后的眼神再度掃向我,我顧不得再看他,便將頭低了下去。並非是說我怕了太后,心虛故而不敢與她對視。只是因為我若是這般與她對視,那便是有些不敬的意味。我不想讓任何人挑出什麼刺兒來,所以需得謹慎才紇
「證據?自然是有證據的,只怕哀家拿出這證據,皇上又該捨不得了。」太后意味深長的看著我,但是話卻是對著商君博說的。
商君博有些不耐,捏了捏眉心之後沉聲道:「太后若是有證據,直接拿出來即可,朕如何會捨不得?這謀害龍子,只要一旦查證確實,即便是皇后,那也該怎麼就怎麼!」這一句話說得極為鏗鏘有力,太后果然是再也挑不出什麼話來了。
當下太后對身邊那太監道:「去,將那賤人帶上來!」
不多時,那太監便帶著一個宮女上來了。我仔細看了看,卻見她眉宇之間有些眼熟,正兀自疑感之時,卻見遠處站著的玄墨面色陡然變了,還一個勁的朝著我使眼色,面色蒼白,顯然很是焦急。
然我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太后打斷思路:「珍妃你可認得此人?」
即便是看著眼熟,我卻無論如何亦是想不起這人在哪裡見過,究竟是誰。故而我再度看了看之後,便是搖頭道;「不認得。」
那宮女卻不知為何,一直用懇求目光看著我,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說。
「果真不認得?」太后再度開口問道,語氣漸漸加重。彷彿我若是不承認我認得,便是會將我如何一般。然我本就不認得,如何承認。況且如今這情況,只怕傻子也能看出一點端倪了,我又豈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