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宮 正文 二十六 聞香尋麝
    劉姑姑一看我這般,也嚇了一跳,趕緊扶著我進去了,很快將孔太妃喚了起來。孔太妃走到我身邊,皺眉問道:「惜之,怎麼了?」

    我止住抽泣,飛快將情況大概說了一遍。心裡慌張得如同一團亂麻,六神無主的而看著孔太妃,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即便是這種情況我從未經歷過,可也大概明白,這肯定不是好事。若是弄得不好,極有可能……

    摀住腹部,我越發的慌亂起來,緊緊的攥著衣衫,生怕自己一鬆手,這伴隨了我近六個月的寶貝就這麼飛走了。

    「怕是用了什麼不該用的東西了,你快去床上躺著,劉姑姑,去輕孔敬來。」孔太妃畢竟是年歲大些的人,又在這宮中混了這麼多年。自然不會如我一般慌亂緊張,聽完我的訴說之後,臉色微微變了一變立刻就拿定了主意,沉著對劉姑姑吩咐了一番後就將我扶上了床。

    平躺在床上,雖然自己知道在這個時候應該盡量放鬆,可我卻仍是控制不住的渾身緊繃,甚至不住顫抖。我壓根不敢想像最壞的結果,只在心中對著從不感冒的滿天神佛不住祈禱。只要不奪走孩子,我付出任何也心甘情願。

    「不須緊張,想來也還沒到最嚴重的一步,最多也是動了胎氣罷了。」倒是孔太妃見我如此,溫聲安慰了一句。聲音沉著,以至於讓我也被感染,這才安定了些。

    「太妃娘娘,孩子定會保住,對麼?」我緊緊的盯著孔太妃,啞聲問道,期翼著從她那裡得來一點保證。相處了這麼些許日子,我已然明白孔太妃不是簡單之人。到此刻,我更是將她看做萬能一般。不過到這個地步,除了孔太妃之外,還有誰能救我?

    孔太妃臉上變化都不曾有,直接就淡淡的給了我最肯定的回答:「那是自然,無論對你對我,這孩子都是極為重要,我定然會保住他,你只需安心靜養即可。」

    聽了她這話,我也不知自己哪裡來的信心,心中的恐慌竟然也去了大半。安靜躺在床上,靜候太醫的同時,也在心中不住的勸慰自己放鬆些。

    而孔太妃也靜靜的坐在床沿之上,紋絲不動,巍如泰山。直到劉姑姑一臉汗水的推門進來,我才見她微微的鬆了一口氣,臉上肅穆穩重的表情也略略鬆動一絲。到最後看見劉姑姑身後那一角御醫官服時,她臉上的表情變化登時越發的明顯了起來。

    別說是她,就是我自己,看見那日給我診脈的孔太醫時,我也是欣喜若狂,恍若即將溺斃之時抓住了一根救命浮木般。

    劉姑姑與那孔太醫定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都滿頭滿臉的大汗。孔太醫連汗水都未曾擦拭,便飛快的打開醫箱拿出枕木,開始給我診脈。

    我緊張的盯著他面上顏色,生怕他露出絲毫不好的神態來,心裡忐忑不已。好在孔太醫也不過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之後便又舒展開來,長舒一口氣之後收回了手。面上的表情也不見得有什麼壞消息。

    不等我或孔太妃開口,孔太醫便自己說起了情況:「只是氣血虛浮,恐怕是動了胎氣。不過好在並不嚴重,只需調養數日便可恢復。」

    聽見他這話,我登時狠狠的鬆了一口氣,軟倒在床榻之上再也不想動彈。而直到此時全然放鬆下來,我這才感覺到自己剛才到底有多麼緊張。就那麼一小會功夫,我整個內衫都皆盡濕透。

    「開服方子吧。」孔太妃輕聲開口,可語氣卻極為冷冽:「日後絕不允許再出現這種情形。」這話不知到底是對孔太醫所說,還是對我所說,我聽在耳力,只覺得心裡一凜。雖然素未見過孔太妃發怒,可我這時卻明白,這次她似乎被惹怒了。

    孔太醫並未多說,只是平靜的開始寫方子。倒是我忍不住的問他:「敢問太醫,今日情況到底是何原因引起?還請告知一二,日後我也好注意一些。」我的確被嚇壞了,若是那情形再多來幾次,我恐怕要被嚇得肝膽俱裂才肯罷休。

    孔太醫聞言筆下微微一頓,然後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我被他犀利的眼神嚇得微微一顫,心中更是莫名其妙。側頭微微看了一下孔太妃,發現她雖看見這一幕,卻似乎並沒有阻止的意思。看那表情,似乎還有幾絲同意的味道。

    心裡略微明白了幾分,當下我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做出一副恭謹受教的樣子來,誠懇道:「還請太醫告訴我罷,不論是何原因,就當是買個教訓,日後多加防範也好。」

    孔太醫微微垂下眼睛,繼續寫自己的方子,語氣有些微微的冷冽:「作為一個孕婦,竟然連麝香不能接觸都不知道麼?若是因為這個滑胎,又能怪得了誰?」

    麝香?我愣住,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次的危險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引起的。我怎麼可能會接觸到這些東西?且不說我在這冷宮之中,根本不可能有那東西。就算是有,可是又是如何進來的?為何又讓我接觸到的?

    難道……一個可怕的揣測突然從腦中冒了出來,我被那個可能性瞬間嚇出一身冷汗來。若是真的是為了這個,那我以後的日子可不就危險了麼?而且還有更嚴重的問題:不僅僅是危險,還證明另一個事情,那便是我們之中,出了內賊。

    否則的話,我懷孕之事,怎麼可能有人知道?自從腹部開始急劇增大,我便再也不曾出過冷宮半步。除了冷宮的之內的人,又有誰能夠知道這件事情?

    難道是孔太妃?我首先懷疑的便是她是不是在做賊喊抓賊的把戲,可又覺得不像。剛才她的擔心,不是假的。而且從我投靠她開始,她也幫了我不少的忙,也算得上是盡心盡力。她應該不會做這種事情罷?若真是她做的,那她當初又何苦幫我?

    或者,是劉姑姑?孔太妃知道的事情,她全部知道。若是她有心洩露秘密,或者做點小動作,自然容易。可是若她做了這種事情,憑著孔太妃的能耐,豈能不知?況且若她是這種人,孔太妃又豈會留她在身邊?所以,應當也不是她……

    「別猜了,讓孔敬去檢查一下便知道是誰動的手腳。」正當我納悶之時,孔太妃卻彷彿又讀心術般,一語將我心中所想道破。語氣甚為平靜,幾乎沒有波瀾。不過我依舊聽出幾分戲謔,想來是因我的懷疑不舒服罷?

    「也好,還是太妃娘娘想得周到。」抿唇微微點頭,順帶恭維了她一句。我雖不甚喜歡這般,可終究現在需得依仗孔太妃,若是還那麼桀驁,惹怒了她便不好了。若是我一人也無需如此,問題是現在多了倆個人,我做母親的,必須保護好他們。

    問過孔太醫我現在可否走動,且得了肯定答案之後,我便隨著孔太妃和太醫一起回了自己的房間。等待孔太醫尋出那「罪魁禍首」。

    一開門,一股濃烈的香氣便撲了過來,我忍不住皺眉。這五福送的香囊,裡面到底填塞了何種香料?香氣如此沉悶濃郁,還經久不散?不過出去一會罷了,怎麼的就這麼大一股味道了?看來一會尋個密閉的小箱子,好好的收起來罷。時刻聞著這味道,人都要熏壞了!

    然我正在琢磨之時,忽然旁邊伸過來一隻細膩的手,一把摀住了我的口鼻。我嚇一跳,正要掙扎之時,卻聽見孔太妃冷冷的聲音:「見你也是個伶俐種子,可怎的竟連麝香的味道都聞不出來麼?!」

    聽著這般凌厲的語調,我立刻愣住,隨即被這話嚇得連連後退。這香氣——竟是麝香的香氣麼?不由得瞪大眼睛,心中狠狠一個顫抖。這香味,分明就是五福送來的香囊味道。而這香味,便是麝香……

    登時,這般明白的事情,壓根不用分析,其中的厲害關係便浮在腦海之中。可我卻如何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五福那般敦厚老實,對我也是敬愛有加,對我肚中孩子更是疼愛不已,怎麼的會做出這種事情?!

    任憑我如何驚怒交加,任憑我如何不肯相信,可事實終究是事實。當孔太醫捏著那香囊走出來之時,我再也找不到理由替五福反駁。證據確鑿,叫我如何反駁?除了震驚之外,我再無其他感受。

    孔太妃一個眼神,劉姑姑便進屋拿出了一個剪子,幾下將那香囊剪開,原該裝香料的香囊裡,立刻掉出了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孔太醫一見那東西,竟當場驚呼了一聲:「何其狠毒!竟放了這麼大一塊麝香!」

    這時,就連一直都鎮定的孔太妃,也是微微變了顏色,復又拽著我往後退了幾步,離那麝香更遠了些。

    而我這時已然不知道心中是個什麼滋味了,愣愣的看著那麝香,只覺得渾身發冷。腦中翻來覆去,便只有一個念頭——五福為何要這般對我?我待他從不曾有過外心,甚至將他當成了我的朋友,可是為何他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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