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宮 正文 二十四  太醫問診
    「姑娘莫怕,在下是太醫,特來給姑娘看診的。」那男子卻不顧我的驚慌,一步跨進房間裡來。不過語氣還算是溫和,再加上我看到他提著的藥箱和身上穿著的官服,心裡登時沒那麼害怕。應該不是商君博派來的人……

    不過隨即卻更加害怕——好端端的,太醫來做什麼?防備的看著那男子,我看向劉姑姑。劉姑姑臉上的表情很溫和,看不出來有什麼特異之處。見我看向她,甚至投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眼神。

    只是雖然如此,可我的心卻又如何能夠安定?此刻心中早已滑過無數念頭,個個都是讓人心驚肉跳、膽戰心驚。悄悄往後挪了幾步,我勉強扯出笑臉問道:「沒病沒癆的,好端端診斷什麼呢?」

    終於退到了桌邊,我伸手在背後桌面上輕輕摸到了先前裁布的剪刀。悄悄的握在手裡,感覺著手心裡的那份冰涼,心中這才稍微安定了些。我打定主意,若是他們想對我不利,那我便只能用這粗鄙的法子了。

    「姑娘先別驚慌,在下並無惡意。是孔太妃讓我來替姑娘看診一番,看看……是否康健。」那太醫大概也知道我在怕什麼,立刻後退兩步,以示自己的無害和誠意。

    雖然他並未直接將我的情況直接說出來,可是那眼神輕輕往我腹部一溜,便將一切意思都表示了個通透。我自然明白自己的狀況,未婚先孕這幾個詞語一下子冒了出來,臉上不由得微微開始發燙。

    側頭看向劉姑姑,劉姑姑點點頭,對我比了一個放心的手勢。我這才相信了那太醫的話,輕輕的鬆開了手中的剪子。既然是孔太妃的人,那便沒什麼大礙了吧?孔太妃決計不會害我的。至少她也不想看見我腹中的孩子出任何問題,這一點,我從她精心的關注就可看得出來。

    孔太妃畢竟是過來人了。她囑咐我的那些事情,對我都有莫大的好處。有的時候,我看見她看著我的腹部愣愣出神,想來應該是想起以前自己的情況了。想起她和自己的孩子不能在一起,我心裡有時候也忍不住的生出一股子同情來。

    或許,同樣是母親,她對我也不至於起什麼特別壞的心思罷?況且,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不是麼?所以一直以來,我對孔太妃還是比較放心。只偶爾覺得她在宮中的勢力不簡單,有點無法揣測的感覺。

    「伸出手放在這裡罷。我姓孔,姑娘叫我孔太醫便可。」那太醫讓我坐在椅子上,麻利的拿出問診工具的同時也略微介紹了一下自己。看他專業的樣子,應該是個醫術不錯的太醫罷?只是不知道,這位孔太醫和同樣姓孔的太妃之間,是否有什麼關係?

    將手輕輕放在那一塊枕木上,我兀自猜測的同時忽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來。從懷孕到現在,我從未讓人替我診斷過!一想到這個,頓時腦中便浮現出:宮外孕、畸形胎兒……等等一切懷孕可能出現的可能。

    後背上立刻出了冷汗,心裡也忍不住的忐忑了起來。我甚至不敢去看孔太醫的臉色,生怕知道什麼不好的消息。與肚中胎兒在一起整整五個月,我對他的感情已經濃厚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若是他有什麼問題,只怕我會崩潰罷?

    索性直到孔太醫收回手,也並未說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亦或是有不好的表情。我緊緊的看著他,手心都在微微的出汗。而劉姑姑亦是同樣看著他,神情關切,顯然也很在意這個問題。

    面對我們的注視,孔太醫卻若沒事人一般,慢條斯理的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然後才笑道:「不必緊張,情況很好。而且有個非常好的消息,這一胎,極有可能是雙胞胎。」

    我愣住,下意識的撫上腹部。雙胞胎麼?也就說——我肚子裡,不僅僅只有一個寶貝,而是兩個!兩個孩子!這個問題讓我喜憂參半。一個孩子將來也好隱藏和帶出宮去,可兩個孩子……不過也好,多個玩伴,也讓童年精彩些。

    劉姑姑的反應也和我差不多,同樣是楞住之後又笑起來,眉目之中皆是喜意。看來無論在何時何地,孩子都是個受歡迎的寶貝,能讓所有人喜悅的寶貝。

    「多謝孔太醫了。這是一點謝禮,權當是感謝太醫告訴我這個好消息。」驚喜過後,我迅速的反應過來,飛快的尋出一錠金子就往孔太醫手中塞去。其實也無其他意思,只不過當成是尋常診金和謝禮罷了。

    不論是多麼平常的人家,哪怕是再窮,若是有這樣的好事,也是要給診斷的醫生謝禮的。這是對孩子的祝福,希望所有人都為孩子的到來而開心。

    可偏偏我卻是忘記了,孔太醫並非尋常太醫。所以那金子當場便被退了回來,孔太醫面色一正:「姑娘不必如此多的虛禮,在下只不過是盡分內之事。這些銀錢日後姑娘有的是地方用上,還是留著吧。」

    劉姑姑亦是點頭,我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了。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收回。他是孔太妃的人,是決計不會收我的錢的,況且還有個劉姑姑在身邊不是?

    「那多謝孔太醫了。日後若有機會,這份恩情定當報答。」微微施了一個禮,我像征性的說了一句。他即是孔太妃的人,這份恩情只需記在孔太妃頭上即可。不過我倒是沒想過,這孔太妃竟然有這番能耐,竟能找了太醫來。

    不簡單哪!我越發的猜不透孔太妃的意圖來。越是相處久了,她的能耐便越發讓人震驚。這宮裡,還有她辦不到的事情麼?就連妃子看診,稍微不夠受寵,想請太醫問診也是難於上青天。可孔太妃請來,卻似乎是不是什麼難事一般。

    不過,兩個孩子,可要抓緊些再趕製些小衣服來。否則那些衣裳就該不夠穿了……他們出生的時候,應當正是冬天最冷的時候,可千萬別被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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