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宮 正文 二十三  悶口葫蘆
    「五福,我想和你說些事。」雖覺得難為情,可我終究還是必須去找五福。五福是個好人,我不能害了他。只是當真的面對他時,我卻有種難以啟齒的感覺。我該如何告訴他真相?

    五福正在擇菜,聽見我聲音後頓時轉過頭來,滿臉笑容:「姑娘出來了?是要吃什麼?我這就做去。」自從我開始躲在房中,這冷宮中的活計便是他一人抗了下來,可從沒聽見他說一個累字,說過一句怨言。

    「不是,五福,是另外的事情。」面對他的真誠笑容,我喉嚨一哽,立刻心虛的避開了他的眼神。雖然很想轉身就逃,可終究還是低頭輕聲將這話說了出來。不知說完後,五福可還會一如既往的看我?

    「什麼事?」五福終於察覺到我的不對,聲音裡染上了一絲緊張。就連手中擇菜的動作亦是停頓了下來,見他如此慎重模樣,我只越發覺得喉嚨中哽得更加厲害。將那些話堵在心中,憋得心中難受之極。

    面對五福,我有種面對家人般的感覺,面對他如此的關切,我只覺得那些事情不該說出來。說出來只是讓自己難受,讓他擔憂罷了。

    然而,該說的終究是要說出來的。別開眼睛,我刻意讓自己保持平靜:「五福,我懷孕了。」同時將一直遮擋小腹的手拿開,將凸起的腹部露了出來。

    五福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菜落了下來。我低著頭,繼續說下去:「已經四個月了,我想請你幫我瞞著這個秘密。否則我和孩子都只有死路一條,五福,算是我求你了。」

    即便是五福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也是如此震驚。那麼換成庭雪呢?庭雪知道了,他的表情又會是如何?是錯愕?震驚?詫異?或者,還有一絲鄙夷?或許庭雪會認為是我貪圖富貴吧?或許庭雪會認為是我背叛了那白頭偕老的約定吧?

    一想到那種情形,心裡就痛得不行。那種酸澀,越發的讓人無法平靜。或許懷孕的時候,情緒的確會和平時有很大的變化。我覺得我現在只要一想到那些事情,情緒就有些控制不住了。總是忍不住的覺得委屈,想哭。

    「姑娘別這樣,我答應便是。」五福見我如此,立刻慌了神,面紅耳赤卻又萬分誠懇。「我保證我一定像個悶口葫蘆一樣,什麼也不說!」

    見他那副驚慌得手足無措的樣子,我心裡那絲難為情散去,忍不住的輕笑出聲。這個五福,做好人也做的太糊塗了些罷?!竟然連問問情況再說都不知道!他也不想想,這深宮之中我是怎麼弄出個孩子來的!也不怕熱禍上身!

    「五福,多謝你了。日後我和孩子,定然都會記得你的這番大恩大德。」笑歸笑,五福這份誠懇和熱心著實讓我感動不已。我忍不住的朝他行了大禮,誠懇道。雖然也許對於五福而言,我這不過是一句空口無憑的許諾罷了。但是我真的,也一定會記得我曾經承了五福如此一個大的恩德。

    若將來出得宮去,我必然相報!

    五福連連擺手,有些羞怯的笑了起來:「姑娘說笑了。我沒幫上什麼忙,不過我娘懷我弟弟的時候,總是要吃好多好東西。姑娘想吃什麼,只消得說一說,我去尋來就是。」

    再度被他的憨厚感動,我笑著調侃:「是是是,你只是救了我和孩子一命罷了。有了你的照顧,我和孩子一定好得沒話說!」

    五福摸著腦袋,嘿嘿的笑得憨厚無比。

    五福答應我之後,我便開始安心的養胎。有了孔太妃的保證,我已經完全不用擔心再被誰發現。每日閒來無事,就侍弄我的香料葡。或開始著手準備一些小娃兒穿的物件,或給自己弄些好吃的。

    我從來未曾想過,我竟然會變得如此。曾經我無比痛恨腹中孩子和他的爹,可現在我卻為了他竭盡一個良母所能做的事情。或許,這就是母愛的力量吧?當你感覺著一個小生命在你腹中漸漸成長,那種感覺簡直是無與倫比的。

    漸漸的,你開始接受他,無條件的接受他。即便是知道他的父親就是害得你一無所有的混蛋,你也絲毫不忍遷怒到他的身上。你開始期待他的降生,你開始擔心他的健康。總之,你開始把他當成你生命裡最重要的東西。

    或許我是有些優柔寡斷,或許我是不夠狠心。可是現在我確確實實的發現了一個事實——我開始愛上我的孩子了。雖然一開始留下他,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而已。但是現在我已經想通了,他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和那個帝王無關。即便是在古代,我相信我也能夠做好一個單親媽媽。

    只要——能夠順利的瞞著這件事情,讓我熬到出宮的時候。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問題。不過到那時,我與庭雪之間的白頭偕老,也都成了夢幻泡影罷?在風氣如此的古代,是不可能有人容許自己的妻子帶著別人的孩子嫁過來來的。

    就算是庭雪不介意,可庭雪並不是我一人的庭雪,他有一個大家族,他要顧慮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微微瞇起眼睛,我刻意讓自己笑起來。只有這樣,才能讓氤氳的雙眼不流出眼淚。撫摸著肚子,我輕聲的呢喃:「寶寶,以後媽媽就只有你了。」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我回過神來,慌忙擦乾淚水去開了門。見門外的人是劉姑姑,我楞了一下。劉姑姑怎麼過來了?那日之後,雖然時常在院子裡遇見,可孔太妃也從沒有其他的舉動。今日怎麼——

    面對我的疑惑,劉姑姑只是側過身來,我這才看見她的背後還有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我一驚,下意識的就伸手去遮隆起的腹部,背上也密密麻麻的出了冷汗。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而他又是來幹什麼的?莫非我的秘密被人發現了麼?!驚疑不定的看著劉姑姑,我只覺得惶恐不已。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