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雙眼以後。柳無歌雙耳和感觀變得比以前更為靈敏,頭頂的響動略有痕跡之時,他便立刻感覺到了危機。
一塊巨石崩落,之前的爆炸中整個地下牢房都受到了嚴重的破壞。這裡也不例外,四處的牆壁裂開,頭頂上的碎石更是紛紛掉落,只是,這麼一大塊石頭崩落還是第一次!也意味著這地下牢獄即將全面坍塌!
柳無歌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嘶吼著往風行烈方血撲過來的時候,風行烈便也從他這一句話中察覺到了危臉,她此刻完全可以藉著他的一撲直接避開這塊石頭,可是如果這樣,柳無歌就會被這千斤的石頭活生生地壓死!
身體的反應總是在思考之前的,風行烈毫不猶豫反身也撲回去,面容上是無比的堅定。
「不!媚娘你瘋了!」發覺風行烈的動作,柳無歌全身一顫,忍不住大吼道。
她怎麼可以這樣衝動!他只不過是個罪人。死又何足惜,他甚至可以用他的一切去交換她的生命。但巨石下落時卻讓他的猛然一顫,風行烈這樣撲過來簡直是死路一條!
媚娘,你不能有事!柳無歌在心中瘋狂地大喊,他的一條賤命,有什麼資格讓她捨命相救啊!
風行烈卻不聞不問,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一咬牙,下半身快速運力斜飛,腳裸一勾,直接將柳無砍的雙足帶離地面,身體傾斜地一刻,清喝道:「抓緊我!」
她強行運足真氣,臨危不亂,眼看著巨石巳經壓倒眼,前一掌狠狠拍在巨石之上,千鈞一髮之際藉著反作用力向旁邊滾了出去!
一陣轟然巨響交雜在一起,又一陣碎石紛紛掉落到身邊,風行烈二人這才驚魂未定地雙雙爬起,輕緩了一口氣。
地牢之中混亂悶響不斷,風行烈知道再無遲疑的時間,立刻拿起小鋸子對著柳無歌腳裸上的鎖鏈一寸一寸鋸了下去。
「媚娘!你……」柳無歌似乎現在才在方纔的死懼中恢復過來,方纔的情況其實非常危險,只要出了一丁點差錯只怕就會要了兩人的性命!雖然他們運氣好,挺了過來。但他還忍不住一陣害怕,他用力地一把捉住風行烈的一片衣角,急切地想要告誡,卻被風行烈緊接下去的話打斷。
「不要問我為什麼,你這個癡兒!。」陰暗的牢房並不能阻礙風行烈身上散發出的如太陽般燦爛的光輝。柳無歌雙目不能視,但是,太陽並不只是會發光的。他感筧到了強烈的溫暖,這理應毫無溫暖的地方。此刻卻滿了讓他熱淚盈眶的溫度。
風行烈說的很有力:「如果如此輕易就放棄了你的生命,我還憑什麼對你你說我要將你帶出去?」
如果沒有這樣的覺悟,即使她能帶他出去,又要如何面對以後可能遇到的一切?
「媚娘……」他胸口燙熱,忍不住呼喚,想要一次一次地叫著她的名字。
「相信我!」風行烈自信地笑了笑,又一次重複道:「我說過,我能帶你出去,就一定能!」
柳無歌那裡還能說得出半個不字?此刻,牢房巳經抖動得厲害,頂上碎石不停掉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公開眼,風行烈鋸著精鋼銷鏈的時候,竟然一塊大一點的石頭都沒有掉落。
沒有緊張,沒有催促,他們一個飛快地手上動作,鋸齒不斷在鎖鏈上打磨,另一個靜靜坐著,等待她的救贖。
安心!在這片隨時都可能崩塌的地方,在這隨時都可能面臨死亡的時間裡,柳無歌竟然會感覺到無比的安心,只要有風行烈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天堂!只要她在身邊,不離不棄,他還有什麼可求?
行烈,柳無歌何德何能,竟然能夠讓你這般待我………
他滿足的閉上眼,不去想今後如何,只要有這樣一段極少的幸福時間,緃然是要面對刀山火海,他也認了!
「卡!」風行烈弄開了那精鋼鎖鏈。額上巳冒著汗,其實她所做的不如外表般這麼輕鬆,先前的強運真氣對身體的傷害極大,但她的行動衣舊是那麼堅定,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個男人帶離這裡!
如果說她和凌羽翔的相似是那份豪氣,那份魄力。那麼她和柳無歌的相似,便是那份悲涼,那份掙扎中的希望,風行烈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份希望,那種極端的卻只能壓抑在心中的渴求,拚命地想要獲得溫暖,卻因為倔強,只能在冰冷之中咬著牙生存,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
她的痛,凌羽翔巳經用深情暖一點一點撫平。而柳無歌的痛,就由她來緩解吧。
不論以後要面對的是什麼,風行烈也不會後侮將他帶走的決定!
「我們走吧!」她定了定神,強自將襲上的暈眩壓下,目光如炬。
柳無歌亦不再猶豫,知道不能拖風行烈的後腿,咬著牙堅強撐起身體,又一次染上了倔強的色彩:「媚娘,我跟著你,我們一定能從這裡出去。」
他扯住她的一片衣角,那片當初他怎樣也無法拉住的地方,此刻在他手中,是那樣的讓他欣喜。柳無歌感覺到異常幸福。因為他知道,風行烈絕不會丟下他的,絕不會!
二人頗有默契的都沒有提到凌羽翔。但聰明如他們,不論是誰,都巳明白什麼需要面對。風行烈不會逃避,柳無歌亦無心逃避。她從開始便說了,她能給的有限,然而那又怎樣呢?時至今日。他雖然得不到是她的感情,但僅僅是在她身邊就巳經足夠了!能夠知道她是幸福的,能夠在她身邊吸取一點點的溫暖,對他來說,便是從未有過的幸運了。
他是嫉妒凌羽翔的,不論那一方面。凌羽翔都是那麼地幸運,柳無歌總是不自覺地將自己和凌羽翔較。卻發現再如何比,他永遠都比不過他,但風行烈只雖說句話,幾個字,竟然就能讓他心中的恨意放了下,連他自己也未曾想過他會這麼輕易放下了仇恨。
其實,他是很單純的一個人,在柳無歌心底,沒有什麼比風行烈更重要,她的幸福她開心在不自覺之間巳經放到了第一位,與之衝突的所有事情便扯排到了後面,這也正是風行烈覺得他癡傻的原因。
禍害了無數人又如何,也不過個癡人罷了。
地牢坍塌愈發厲害,柳無歌卻恍如未聞,所有的注意都放在扯住風行烈衣角的手上,心中是溫暖的,幸福的。他明白,或許他永遠也無法再忘記這一刻,這樣捉著她一片衣角慢慢跟著她脫離黑暗的畫面,會牢牢烙印在他腦海中,成為他心中僅有的美好回憶。
地牢巳經成了一座死城,該死的都被風行影封殺了,不該死的也都到了地面,此刻的地牢空空如也,一京聲響地聽不到,柳無歌只覺得,他們好像走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久。
風行影和幽冥早就等得急了,瞥見風行烈帶著柳無歌走出來,雙雙看了風行烈一眼,幽冥細心地拿出一件衣物拋給柳無歌,四人這才一路向著上方,離開了這片地下牢獄。
明亮的光刺痛了雙眼,四人從地牢之中爬出來,雙目不太適應強烈的光線,但囡週一圈的人影卻讓風行烈心頭一緊,見他們沒敵意這才皺了皺眉,沒有任何舉動。但他們全都是黑衣勁裝打扮,心思一轉,便知道了這些人的來歷。
風行烈一到地上便察覺出不對勁,本應是晚上,為何像是白天那般光亮?
她鼻端傳來一股焦味,火!是火!四人顯然都吃了一驚,都朝著火光的方向望去。
這兒是一片小小的土丘,令風行烈心驚的是,眼見所及的是一片連綿不絕的營地。這青城死牢,竟然是在青國大軍的軍之下。但是這並不是最為重要的,讓他們覺得吃驚的是這片軍營此刻竟然巳經成了一片火海!遠遠傳來淒厲的撕殺。
怎麼會這樣?風行烈心驚不巳,他們在地下雖然巳有數日,但是一上來就發現到青軍大營失火。這份禮物也太大了吧?她的腦中念頭飛快轉動著,據她所知這青軍大營可是有著號稱百萬的大軍啊!青籬發什麼瘋?竟然這樣硬拚?
「影主!」看見風行影,一名老者走上前恭敬道。
風行影對軍事的考慮雖然不如風行烈那般駕輕就熟,可該有的分析卻一樣也不會少,她也驚呆了,維持著臉上的冷酷,聲音卻帶著幾分急切:「這是怎麼回事?」
「影主1,變天了!青國要變天了!」老者感慨地急道:「我們也是方才得到了消息。青籬和那凌國王交率領大軍夜襲青軍大營。只怕一夜之間這片營地就會全軍覆滅!」
「你說什麼?」風行烈顧不得什麼規矩,一步竄到老者身前。「你說凌羽翔和青籬想要用兵奪權?」
「他們瘋了嗎?這可是一百萬大軍!他們難道想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成?」風行影也瞪大了一雙凌厲的眼眸,姐妹二人身上同時散發出的森冷之氣,壓迫得對面眾人同時面色大變。
老者打了仲冷顫,頗為害怕地道:「他們是瘋了,也不知道青籬殿下他們究竟是在急什麼,獻禮被劫之後他們當場誅殺了使臣宣稱起義,不再隱忍,一直朝著青城打過來!青王自持有百萬大軍,又有充足的理由。本以為可以攔住大軍,一舉剿滅,卻沒想到,戰神凌王爺竟然插手了這件事,不管閒雜目光領著一支軍隊和青將軍分路殺向這青城,奇策連出,一路勢如破竹,青王可慌了手腳,哪裡阻擋得住這兩路大軍。」
風行影聽到這裡。沒好氣地瞪了風行烈一眼,彷彿在說,看你幹的好事!
風行烈面色有幾分尷尬。她當然曉得凌羽翔驀然發飆是為了誰。當下乾笑兩聲轉移話題:「那後來呢?」
「後來……」者又忍不住一個戰慄,彷彿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後來青王決定死守青城,以一百萬大軍慢慢將凌羽翔和青籬的軍隊耗乾淨。只要他守牢青城,想來就是凌王也未必就有辦法。」
風行烈點點頭,數量上的確是青王佔了優勢。就算兵不夠精銳,可是靠著城池地勢的有利,應當不會有什麼差錯才對啊?她忍不住皺眉問:「那現在這情形……」
「魔鬼!是魔鬼啊!」老者搖頭道聲音中的顫抖更為強烈滿眼恐懼:「僅僅三天!三天就讓青軍大軍全部倒下了!影主,你知道嗎?那片軍營裡此刻全是死氣,千萬不要靠近那兒,那是一個魔鬼窟!只要進去就不可能再活著出來。青王號稱百萬的大軍此時巳經死了三分之一,這有三分之二也變成了殘兵,最多一兩日,這一百萬人恐怕就會成為一個歷史永遠地在這世上消失。」
「你說什麼?」風行影和風行烈震驚對視,雙雙交換一個眼色,這怎麼可能!
「不止如此,為了這場浩劫,青城百姓也不知有多少葬送了自己的生命。這………連老夫這樣的人也覺著殘忍到極點!」老者此時長吁短歎,他一生殺人無數,可畢道還是在五位數以內的,幾天之間一百多萬人就這麼從眼前消失,這是何其可怕?!
風行烈喘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看著沖天烈焰.神色凝重:「說清楚,他們究竟用了什麼手段?」
她雖不是善輩,可卻也並非無心無情,殺戮在稱王霸業之中或許不可避免,但如此的變天還是讓她險些無法受。
軍隊也就算了,連百姓也遭殃?她怎麼也無法想像這是凌羽翔幹出來的事情。
不,這絕不可能是凌羽翔所為,她心頭一緊,眼前閃過一張熟悉的面孔,地倒吸一口氣,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