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徹骨的痛。
*
清晨,澄澈的陽光透過清水色的蕾絲窗簾縷縷灑在潔白的大床上,一抹鮮艷的鮮紅在潔白上展開來,化成一朵聖潔的紅梅。
一旁,女孩正面無表情地一件件穿上早已破敗的衣服,瞳孔裡一片迷濛,一絲生動也沒有。
像個機械人般穿戴完畢,她回頭看了看依舊睡著的那個眉宇間透著冷酷的男孩,他的薄唇似有若無地眼底一陣恨意,「畢訾暄,我貝茈從此不再欠你什麼。」
她的第一次青春,她的第一次戀愛,她的第一次付出,連同她的貞潔,統統被他無情掠走。
她恨!
轉身,離開。
門開開關關。
正如青澀的青春,起起伏伏,糾纏不清。
「啪。」
一聲脆響,門緩緩合上,連同女孩的懵懂一併合上……四年後……
長長的落地窗外,陰霾的幻境始於一團團高高在上卻又毫無用處的烏雲。壓抑地大肆渲染,幾近瘋狂地撕扯著夜幕斑駁的寂靜。
位於旒城市中心最為高級的左葉花園小區內,週遭一切都不曾為這有些惡劣的天氣影響絲毫。在這裡住著的,非富即貴。安逸的生活著,彷彿城市喧囂中的「桃源」,只是依舊未曾擺脫世俗。
偶爾在第六層的屋子裡傳來男女爭吵的聲音,或者,在第十二層有嬰兒的喧鬧。這是生活的姿態,真實自然。
【1983年小巷12月晴朗夜的第七章打字機繼續推向接近事實的那下一行石楠煙斗的霧飄向枯萎的樹沉默的對我哭訴貝克街旁的圓形廣場盔甲騎士臂上鳶尾花的徽章微亮無人馬車聲響深夜的拜訪邪惡在維多利亞的月光下血色的開場消失的手槍焦黑的手杖融化的蠟像誰不在場珠寶箱上符號的假象矛盾通往他堆砌的死巷證據被完美埋葬那嘲弄蘇格蘭警場的嘴角上揚
如果邪惡是首華麗殘酷的樂章它的終場我會親手寫上晨曦的光風乾最後一行憂傷黑色的墨染上安詳事實只能穿向沒有腳印的土壤突兀的細微花香刻意顯眼的服裝每個人為不同的理由戴著面具說謊動機也只有一種名字那叫做慾望farfartherfarther越過人性的沼澤誰真的可以不被弄髒我們可以遺忘原諒
但必須知道真相被移動過的鐵床那最後一塊圖終於拼上我聽見腳步聲預料的軟皮鞋跟他推開門晚風晃了煤油燈一陣打字機停在兇手的名稱我轉身
西敏寺的夜空開始沸騰在胸口綻放艷麗的死亡我品嚐這最後一口甜美的真相微笑回想正義只是安靜的伸張提琴在泰晤士如果邪惡是首華麗殘酷的樂章它的終場我會親手寫上……】
方文山的文字搭配上周董略帶粗啞的嗓音,將《夜曲》詮釋得恰到好處。有時候,快樂也就像豆漿加油條這樣,簡單,隨意。
在第二十六層的房間裡,隱隱透著溫暖柔和的淡藍色燈光。在物化的都市裡,能夠找到這樣一種和諧,實屬不易。
在裝修簡約卻很精緻的房間裡,純白色沙發上正坐著一個女孩。或許,應該用女人形容才顯得更加貼切。穿著一件簡單的棉質睡裙,她的手中正拿著一本書,閒適地蜷縮在柔軟的布藝沙發中,耳中塞著P5的耳塞,沉浸在《夜的第七章》中,彷彿可以逃離這個嘈雜的夜晚。
她就像是一隻慵懶的貓,偷享著鬧市中的寧靜,澄淨。
假如週遭的同事看見她竟穿著如此簡單到如同童裝的睡衣,竟在這個網絡盛行的時代,獨自悠然地細細品讀著落落的《年華是無效信》。
【傳說世界是這樣歸於安靜的。河水緩慢侵蝕地表,草種徐徐散在風中,流光交錯,花香漫長。落滿在心裡層層的塵埃,被月色款款洗去。所有嘗試還鄉的旅人,都還安眠在迷局。】
細細淙淙若清透流水般的文字,詞藻簡樸,卻字字珠璣,仿若寫進了人的心中,勾勒起一抹抹淡淡的暈痕。
纖細的指尖觸及那白紙黑字,清晰的墨香,暈染開來,小巧的鼻翼湊近,可以清晰的聞見那淌出指尖的淡淡暈痕。
一抹清新的笑意,自細緻的眼角抹出,那粉嫩清透的臉頰,帶著幾分嬌俏,幾分嫵媚,幾分柔情,靜靜的。
並不是那一眼便驚艷到眼前一亮的容顏,卻,蘊含著獨特的韻味,一次次,一點點,多了一抹風淡雲輕,卻在心底深深留下烙印,如同罌粟般,上了癮。
素淨的面容,乾淨到純淨,若一張從未渲染的白紙,清新,自然。
她就是貝茈,在全國五百強的外企公司擔當首席翻譯。
在外面,貝茈總是一身利落得體的職業套裝,畫著濃淡相宜的妝容,老練地行走於職場。
此刻,她只安靜地看著手中的書,好像她一直都不曾改變過。在落落幾近完美的文字渲染下,思緒竟也開始洋洋灑灑地遊走。
糖果般,開始沉醉。
歲月劃過一道道溝壑,輾轉時光閃過,抬頭望見,檯曆上,清晰的是,2010年……
五月一日。
祝大家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