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菜的動作僵住,僵硬地抬起頭:「你……說什麼?」他的聲音,顫抖著害怕,任何人聽了都知道他在怕什麼。
「我們分手吧。」她說。
他看著她,眼中的傷痛慢慢絕提,用幾盡崩潰的聲音問:「你再說一遍。」
「我們分手。」她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請放我走。」
懇筷子滑落在桌上,他伸手扶著額頭,撐在桌面上,呼吸渾濁得像千斤重的大石壓在人的胸口。
「北晴……」他低著頭,雙手顫抖,聲音沙啞又哽咽,「你要我怎麼做……我可以慢慢來……一時不能讓你滿意,多一刻可不可以?」
她幾乎為他拋棄尊嚴的請求哭出來,扭頭看著窗外,她堅定又狠心地宣佈:「不可以……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一年了,夠久了……」
讓一滴淚落在桌面,他的。強忍了兩個月的悲傷,無盡的包容和溫柔,什麼也不值!
「殷北晴,算你狠……」他點點頭,聲音如墜寒潭,「今天分了,你以後別求我回頭!」
「再見。」她站起身,將房子的鑰匙留在桌上,「我的東西,你扔了吧。」
她就這樣離開,沒帶走任何東西,頭也沒回。
門關上的那一刻,他掀翻了餐桌。
接下來的時間,他將她的東西扔了,一件一件地全扔了。接著,又去商場買回來,她用的化妝品、她穿的衣服、她吃的巧克力……一件一件,他記得所有的牌子和型號、顏色和味道,和扔掉是那些一摸一樣,只是,上面沒有她的氣息。
他突然開始後悔,為什麼要扔?扔了,難過的是他,她什麼也不知道。從一開始,他就不該愛上她。控制得到的時候,他放任了;現在,控制不住了,還丟來丟去做什麼?丟出了房子,也丟不出心。
什麼不要求他回頭?她永遠不可能有那一天,只會是他求她。
兩周後,他在超市尋找她吃過的一種梅花糕,遇到了酈邐和袁柔。
酈邐問:「你知道北晴走了嗎?」
「走了?」他看著她,「什麼意思?」
「她出國了,把公司交給了我。」袁柔說。
他拿在手中的餅乾罐摔落在地上,那一刻,他發現,他的世界徹底坍塌了.
他離開了他們同居的房子,搬回自己的別墅,每天專注於工作。大家都知道他在尋求麻痺,沒人在他面前提到她。
那半年,他的工作異常出色。他不休息,快聖誕了還前去法國談生意。他帶著Nathan和Vicky下榻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讓他們住和自己一樣的套房,但不給他們休息。
平安夜,他們仍然和人談判。可惜,對方只想快點回家陪女兒過節,談了一下午也沒談出個結果。
回酒店的途中,他們繼續討論公事。快到酒店時,天空飄起雪花。路邊一個來自東方的小女人,失神地仰望著天空,伸手接住。
范城的冬日,也在下雪嗎?可曾落到他身上,像巴黎的雪落到她身上一樣……
他看著她,隔著車窗狠狠地瞪著她。只有那麼幾秒,車子就駛過了她站著的地方,他問Vicky:「剛剛那個人,是不是殷北晴?」
「是!」Vicky肯定地回答,她以為總裁沒看見,本來想提醒他,但是又怕惹怒他。
「好,明天起給你加薪三成!」
「謝謝總裁!」
「還不快停車?」
「停車!」Vicky馬上用法語對司機大叫。
車停下,他對Vicky和Nathan說:「你們自己回酒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然後跳下車,快步往前方走去——那個混賬女人,居然還不跑,還站在原地看雪!
走到她身邊,她感覺到旁邊有人,疑惑地回過頭來,然後……呆呆地望著他。
他沒說話,很久後她才張嘴:「嗨——」
他嘴角微微一勾:「這麼巧,你也在巴黎。」
「嗯。」她放下手,拍了拍掌心的雪花,「工作?」
「嗯,你呢?」
「也是工作。」
他看著她,想問她是什麼工作、在哪裡工作,但終究沒問出口。抬頭望著天空,他說:「范城今年已經下雪了。」
「是、是嗎……」她雙手悄悄握成拳,剛剛還在想這個問題,他就說了,這算他們心有靈犀嗎?
「就在你生日那天。」他說,「下得很美,晚上的時候路過廣場,很多情侶在那裡望著夜空尖叫。當然,更多人的在擁抱、在親吻。」
她拉拉身上的外套,突然覺得有些冷。
「有沒有男朋友?」他突然問。
她睜大眼看著他,眨了眨,沒回答。
「今天是平安夜,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過吧,就當給你補過生日?」
「……」他、他的意思是……一夜情嗎?她望著他,發現他眼中已升起薄薄的一層欲.望,他暗示得如此明顯了……
低低地抽了一口氣,她聽見自己說:「不介意……」
他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她略微緊張地吸了一口氣,將手交到她手中。他握住,一把將她扯進懷裡,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綿長的一吻結束,他抵著她的額頭,輕輕地吐氣:「我想,我們會很合。」
他笑得很輕鬆,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他們沒有過去。她也笑了,點頭:「我想也是。」
他牽著她就開始跑,巴黎的街道,華麗又浪漫,他牽著她跑過一條又一條,一直跑進他住的酒店……
她氣喘吁吁:「你住這裡?」
「對!」
「真有錢……我住一家小旅館。」
「今晚也是你住的。」他環住她的腰,走進電梯。電梯只有他們兩人,他迫不及待地就吻上她,一直吻進房間,吻到床上。
這是一次肉.欲的相聚,或者說,只能拿肉.欲來相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