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炳避開他的眼睛,說:「九哥,我想,有一件事我要是不說出來,恐怕下半輩子都會睡不安生。」
他從西服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封信,遞給江曉舟:「我本來早想告訴你了……九哥,我是你兄弟,可那時花姐瘋了,她說我要是告訴你,她就殺了我全家!我自是不怕死的,可我老婆當時有了孩子,我不能欠老婆孩子的,……九哥,你別怪我。」
阿炳起身走向門口,又回過頭:「九哥,其實花姐也不容易。」
江曉舟打開信封,看著裡面的東西,瞳孔驟縮。
爵那是一疊相片,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上面的人,越看眼睛瞪得越圓,一張一張倒下去,回到第一張,再看一遍,又一遍,他額頭的青筋暴起,一身血液都湧到腦門子裡,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
他記起三年前,跟花梧瑩最後一次見面,她末了說的一句話:「好,你看我做到做不到!」
好你個花梧瑩,你果然出人意料,不僅解散了天一幫,而且,還背著我……,你確實什麼都做到了,你狠!
滕他攥起拳頭,想起花姐後來曾叫人傳話給他,說:「人盡皆知,男人用命打拼來的事業有多重要,即使那樣,你都可以為了心愛的女人放棄天一,同樣,我也可以為了我最親愛的人,放棄一切!」
他當時還以為她有了心愛的男人,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不,這個女妖!
江曉舟揉著太陽穴,閉了眼,極力平復著呼吸。
半晌,他忽然捏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緊緊攥在手心裡,然後一揚手,狠狠的扔出去!
「嘩啦!」一聲,杯子砸在牆上,摔得粉碎,裡面的半杯水濺出來迸了滿地,他敲了敲額頭,掏出一支煙來點燃,拉鬆了領口,又靠進沙發裡,一口一口吸起來。
幾天後,江曉舟回了加拿大。
路漫見到他,忽然有一種輕鬆的感覺,傍晚,她挽著他的手臂,邀他一起帶著遙遙去看楓葉。
天氣漸冷,好些葉子紛紛落下了,就快要鋪滿公園的小徑,行人踩在上面,發出簌簌的響聲,路漫猶豫著站在路邊,傻傻地問:「Joe,我們這樣踩上去,葉子會不會疼?」
「傻丫頭,葉子又沒有生命,怎麼會疼?」
遙遙嘟著小嘴,用稚嫩的聲音說:「媽媽說的對呀,葉子一定會疼!它們是大樹媽媽的孩子,現在媽媽不要它們了,它們一定很傷心,要是Yoyo踩碎了它們,它們一定會又傷心又疼!」
江曉舟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領著她們娘兒倆,盡挑落葉稀疏的地方走著,心裡一時五味雜陳。
路漫察覺他有些沉默,就拉起他的手,也不做聲,陪他默默地走著,遙遙永遠都是很開心,咯咯地笑著,在葉子之間跳來跳去。
夕陽映著楓林,一片通紅,一家三口悠然的走著,那顏色籠罩在他們身上,暖意融融。
江曉舟轉頭看著她們,想:如果一家人能一直這樣走,不停的朝前走下去,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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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衝給江曉舟跟路漫打了電話,由於術前要做一系列的檢查,他提前十幾天就來了加拿大,現在各項術前檢查結束了,還剩下幾天時間,可以出來透透氣。
路漫這才知道,他已經瞞著她來了加拿大了。
醫院離江家並不很遠,他們去接少衝的時候,只看到他一個人,坐在醫院外面綠地邊的長椅上。
他穿著米色高領套頭絨衫,天蘭色的牛仔褲,看到江曉舟的車子開過來,就站起身,雙手插在褲兜裡,一副酷酷的模樣,老遠看著他們微笑。
江曉舟把車子停好,一家人都下車來,路漫頭髮高高挽起,穿著淺色風衣,腳上一雙棕色小薄皮靴,整個人看上去從容優雅,他唇角微勾,眼睛從她身上轉向遙遙。
遙遙張開手臂朝少衝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喊著:「王子——!」
少衝快走幾步,蹲下身,雙手擎在遙遙的腋下,把她高高舉起來,原地兜了個圈兒,把遙遙的身子甩成一道圓圓的弧線,她興奮的在半空中大叫著:「哇——!」然後落入她的王子的懷裡。
小傢伙瞪著烏溜溜的眼珠兒看著少衝:「你是不是來帶我回奶奶家去的?」
少衝愣一下,江曉舟跟路漫已經走到近前,他微笑著朝他們打招呼,又問遙遙:「為什麼要去奶奶家?」
「因為奶奶家有好多好玩兒的東西呀!」她理所當然的回答,然後又問:「你有沒有給我帶好玩兒的東西來?」
路漫忙說:「遙遙別纏人,快下來,聽話。」
江曉舟也說:「甜心兒,聽媽媽的話,要有禮貌!」
遙遙小嘴兒一扁,看著路漫說:「爹地要我聽媽媽的話,可是爹地為什麼不聽他媽媽的話?」
江曉舟一愣:「我什麼不時候不聽了?」
遙遙急了:「你媽媽說的,要你經常帶Yoyo回家,我都聽到了,爹地沒聽話!」
江曉舟愕然,少衝「噗哧!」一聲笑出來:「江總,有個女兒很幸福吧?跟孩子在一起,你一定每天過得都很開心!」
江曉舟沒回答,只笑笑,路漫別過頭,看見從醫院門口處走出來的女子。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來:「哥!嫂子!」
雪兒懷裡抱著一個巨大的毛絨玩具,擋住了她半張臉,她走過來,把玩具舉到遙遙眼前:「甜心兒,這個是你的王子送給你的!」
遙遙驚喜的叫了一聲,從少衝身上掙下來,去抱她的禮物——美洋洋玩偶。
少衝回頭看著路漫,她有些發呆,他說:「我真不知道小女孩兒喜歡什麼,幸好家裡有個美洋洋玩偶,我就照著原樣買了一個,還好,看來遙遙蠻喜歡的。」
路漫咬了唇,勉強笑一下,輕聲說:「謝謝。」
雪兒的性格依舊開朗活潑,有她在,一路上的氣氛熱鬧很多,江曉舟問起少衝的檢查結果,他說:「都順利通過了,再過幾天,就可以按原定計劃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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