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了口長氣，艱難地說：「悠然……」身子在抖，聲音也跟著抖。
他立即說：「你不需要跟我解釋，我只是把心裡想說的話說出來而已。路漫，大家朋友一場，我真的……不願意看到這個結局。」
路漫還想要說什麼，卻似喉頭梗著大塊的魚刺，生生的疼，一字個也說不出來。
電話掛斷了，裡面傳來嘟嘟的聲音，她依然把話機持在耳邊，呆呆站著，良久，有些麻木的說：「悠然，有些事，不是解釋就能明白。」
爵她呆呆的站著，彷彿又回到三看前，她就坐在車裡，離小別墅門前不遠，準備去打掉孩子，一個男人緊緊抱著她，要她跟著他走，承諾會好好對她和孩子，另一個男人冷漠的看著他們，眼裡是讓人揪痛的陌生，然後他拉開門扔下她走了，無聲無息，卻像拿著一把刀子在她心頭上戳了下去，從此，老死天涯，不相往來。
路漫的手垂下來，她調整著呼吸，望向遠處連綿的山脈，林間有鳥兒振翅飛起，在山林上空久久徘徊，她想，鳥兒要是迷失了方向，還能不能再找到路回巢去？
次日返程，一家人回了加拿大。
滕路漫臨走前，又給童悠然打了電話，問了他少衝做手術的地點和日期。
很巧，他竟然選了加拿大的一家醫院，因為那裡有一個醫生是剛剛從國外交流回來的專家，在腦外科手術方面很有造詣。
手術日期定在一個月後。
路漫回家後一直情緒低落，江曉舟看在眼裡，並沒多說什麼，只是偶爾帶著她出去散步，欣賞那些火一般的紅葉，給她講他小時候跟人打架的趣事。
他最近真的很忙，剛到家兩天又要飛回國內去，那邊山頂別墅的交易出了點問題，阿炳打來電話，給他訂好了上午的機票，他趕著要回去處理。
他早晨一下樓，就見路漫在廚房裡忙碌，正在為他準備早餐，她的氣色看起來比前兩天稍好一些。
他從她背後伸過雙手來，攬在她的腰間，親膩的問：「孩子起來了沒有？」
路漫正切著食材，要給他做牛肉麵，那是他最喜愛的美味之一，幾乎他每次出門、回來，都要吃上滿滿一大碗，都是她親手做的，這些年已經成了習慣。
她任他攬著，溫柔的笑著說：「孩子早起來了，跟吳媽去了對面公園裡散步。」
江曉舟的手臂緊了緊：「對了，記得叮囑吳媽，以後不要把遙遙帶出去太遠。」
「為什麼？」她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嗯，沒事，要注意安全嘛，路上的車很多。」他將頭伏在她頸窩兒處，這樣靠著她，感覺很溫暖。
路漫的動作有些生硬，後背麻癢癢的，終於忍不住叫了聲：「Joe？」
「嗯！」他鬆了手，笑笑：「小漫，你總呆在家裡多沒意思，要不要跟我回山頂走走？」
路漫轉過身來，看著他：「你今天有點奇怪。」
他低下頭，沉吟，又抬起來，輕聲喚著：「小漫。」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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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樂少衝要來加拿大做手術？」路漫抿了唇，他知道也不奇怪，雪兒是少衝的朋友。
她沒言語。
他看著她，忽然瞇了眼睛：「我想，如果他需要幫助，我們倒可以提供一些，畢竟我們住在這裡，比較方便。」
她愣了一下，看著他，心裡突然有些亂，看他的神色卻很平靜，她說：「嗯，你想怎麼做？」
她從打來了加拿大，就沒跟他提起過少衝，他當然更不會提。
他的眼睛忽然彎下來，湊近她小聲說：「只要老婆跟女兒還是我的，要我做什麼都行。」
路漫一窘，再看他的臉，竟然又是一副沒正形的神情。
這個人，這種事都能拿來開玩笑！
她本來心裡一陣觸動，現在倒被他嘻皮笑臉的樣子弄得有些光火：「Joe！」她漲紅著臉說：「你知道的，我不會、不會做什麼！」
江曉舟好笑的看著她：「你臉紅什麼呀，我又沒說你會做什麼？」
路漫被他逗得急了，輪起粉拳捶在他肩頭：「你這個壞蛋，竟然捉弄我！」
他捉住她的手，順勢把她帶進懷裡：「好了，我是壞蛋，你早知道的。小漫，我要上飛機，你聯繫那小子吧，也代表我，問問看咱們可以幫上他什麼忙。」
路漫埋首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他的懷抱舒適而寬闊，讓人倍感踏實，這個懷抱，跟她女兒同齡，她膩在裡面，傷心時可以尋到安慰，懦弱時可以得到鼓勵，寒冷時可以感受溫暖……，她默默地說：「江大哥，我一日是你妻子，就一輩子都是，不會變。」
他稍稍用了力，擁緊她，然後放開，抬頭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這個還用說，那是當然！」
路漫心裡忽然滿滿的，是憂傷，還是甜蜜，她也說不清楚。
傍晚的時候，她決定給少衝打電話。
她坐在自家對面、公園的長椅上，看著眼前的一片火紅，心裡也有一股火苗，冉冉的燃著，緩慢而柔和，卻是暖暖的。
她看著手中的電話，想，做為一個老朋友，給他打電話問候一下，也算不了什麼吧。
其實，他對自己並沒有多少記憶，有些，也許只是習慣。
他見到自己時的表情，確實只是平靜而已。
過去的都過去了，不是很多人都談過好幾次戀愛嗎？大家再見面還是朋友。
即使，他是她女兒的爸爸……，她想到這裡歎了一口氣，如果他並不知道，那也不能算是傷害吧？
如果她告訴他呢？
傷筋動骨，牽扯的不只是兩個人而已。
她又重重歎了一口氣，有人把愛無私的給了你，你就絕對不能做傷害他的事，哪怕一丁點兒，那樣的事，她路漫做不到，也不會那麼做，她可以做的，只能是對那人好。
她拿起電話，又放下，然後，撫了撫胸口，再拿起來，該怎麼說？
她按下一串數字，聽到嘟的一聲，被嚇了一跳，一下子又掛斷，懊惱的甩甩頭。
沒過多久，電話響了起來，路漫拿到眼前看，竟是自己剛撥過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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