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管帶著幾名家丁守在雪露的院子門口,見南宮纖塵進了雪露房間裡以後便沒有再出來,天黑了也不見傳晚膳,正疑惑,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雪露姑娘說胃口不好,就想吃兩顆東院裡的青梨。」南宮纖塵淡淡的開口。
陳總管面露難色,道:「東院裡的青梨樹又高又大,那青梨到是好果子,不過一兩個人也爬不上去摘不下來啊,我們若是去了,要是雪露姑娘有什麼事,我們可擔待不起啊。!」
「哦?」南宮纖塵絆裝疑惑,隨即道:「摘顆青梨不過盞茶的功夫,由我陪著她就好了,你們放心,出不了什麼紕漏。」
陳總管猶豫了一下,總算是答應了下來,招呼著留了一名家丁守門,帶著其餘的人往東院去了。
南宮纖塵轉身回到了屋裡,腳步剛踏入,雪露就關上房門滿臉焦急的問:「怎麼樣了,他們走了嗎?「
「還有一個在門口。」
「哦。」雪露凝眉,閃過一陣失望,隨即眼神一亮,道:「交給我了。」說完之後,舉起身旁一個青花瓷瓶毫不猶豫的就扔了下去。
「光當」一聲,從屋內傳來,家丁一驚,趕緊跑到門邊問道:「雪露姑娘,發生了什麼事嗎?」
「雪露姑娘暈倒了,你快進來幫忙。」南宮纖塵說話不慌不忙,完全不像著急的模樣,可是,即便是再簡單的伎倆,也能讓沒有防備的人中計。這府中的下人都極其在意雪露,平時雪露又一向安分守己,所以那家丁竟沒有絲毫的懷疑。
家丁推門進去,只看見南宮纖塵麻木的站在面前,正疑惑,感覺身旁一個人影閃過,轉頭一看,雪露高舉著花瓶向他砸來,「雪露辦「,「話還未說完,人卻已經徹底的暈了過去。
「走吧,走吧,我們得快。」雪露摸了摸手,扯著南宮纖塵就往外走,臉上是難言的急迫,這樣的急迫讓人感動也讓人同情。
今日不知是什麼日子,本就繁華的京城裡,竟然比平日還要喧鬧幾分,大街上懸狂著綿連不絕的小燈籠,一個連著一個,串成一各波浪起伏的亮線,一各一各相互交錯相互糾纏,讓整個街道如夢似幻。
雪露很興奮,走在街上步子很快,不斷的左右張望,時而不顧自已傾城美女形象的咬個糖葫蘆,時而玩著路邊攤上六旬老頭兒賣的糖人,還有那些胭脂水粉,玉器首飾,每一樣她都沒有放過,這些再平常不過的東西在她的眼中也成了稀奇。
「雪露等等。」南宮纖塵扯住正要往糖水鋪擠的雪露,擰緊眉頭往周圍看了一眼,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雪露的身上,這樣的美人兒天下就沒幾個,此時出現在大街上自然是眾人關注的焦點,可是這對她們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南宮纖塵從懷中掏出一方白色的錦帕將雪露的大半面容遮掩了起來,「我們不能太招搖,人心險惡,沒有背景沒有實力的女子,容貌過於出眾就是一種悲哀。」
「人心險惡」「」雪露念著這四個字,眼神突然變得有些飄忽,隨即又甜甜的笑了,「塵,你吃過不少苦吧,沒事,以後,我會保護你的,別怕。
嬌弱如此的她,怎能保護自己?南宮纖塵淺笑,心卻感動著。
兩人繼續往前走,她們前腳一走,幾名黑衣打手便出現在了她們剛才站立的地方,其中一人啐了一口口水,對另外幾人抱怨道:「徐媽媽也是,我們哪裡去找一個上等貨色的女人啊,還要是處子之身,這不是存心為難我們嗎?」
「唉,徐媽媽不是也被逼急了嘛,春香閣現在可以說是命懸一線,要是找不到個好女人回去,徐媽媽必定將所有的氣都撒在我們身上,我們還是認命的快找吧,春香閭保住了,我們也能有。飯吃。」另一人接口道。
「急什麼,急什麼?不就屁大點兒事麼?「另一人接了。」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南宮纖塵和雪露身上。
「能不急嗎?等等,你這話什麼意思?!」先前說話的人頓了頓,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個蒙面的女人?身材例是不錯,可若是醜八怪怎麼辦?」
「放心,丑不了,這要是那人還不滿意,我把腦袋送你當蹴鞠玩。」剛才南宮纖塵替雪露遮上錦帕的時候,他可眼尖的將雪露的容貌都看了個清楚。
「好吃的芙蓉糕,京城老字號,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一條小巷子裡傳來吆喝聲,雪露一聽,頓時眼前一亮,扯著南宮纖塵加快了步子。
「那巷子太黑,不太安全。」南宮纖塵想頓住腳,雪露平時嬌弱,可是從走出王府的時候開始,她活脫脫換了一個人。
「你覺得我還會有什麼好怕的嗎?」雪露回頭,擠出一抹哀傷的笑。
這樣的笑,刺痛了南宮纖塵的眼,扯住她的手也不禁輕輕的鬆開了。
小巷子裡只有一家店,因為地處偏僻,所以鋪子前只有稀稀落落的兩個人,芙蓉糕的香味從鋪子前的大蒸籠上飄出,兩人的步子更是快上了不少。
店小二很熱情,呈上來的芙蓉糕都是最新鮮的,雪露拿了一塊,掀開面巾的一角咬在口中,忍不住連連讚歎。
突然,燭光搖曳了一陣,兩人的頭頂一下暗了下來。
先前那幾名春香閣的黑衣打手將兩人嚴嚴實實的圍了起來,盡皆露出陰狠的目光。
店小二膽顫的看著幾人,為首的打手一回頭,惡狠狠的吼一句「看什麼看,還想不想做生意了?」店小二一個心驚,趕緊縮回了觀望的頭,其他兩個吃芙蓉糕的一見這陣勢也趕緊雙腳抹油迅速的消失。
「你們想做什麼?」南宮纖塵將雪露扯到了身後,面上依舊只是麻木的冷漠而已。
「呵呵,不做什麼,請兩位小姐去玩玩而已。」幾人笑了兩聲,七手八腳就上去捂兩人的嘴,南宮纖塵和雪露都不會武功,在這些打手的面前就好比兩隻拴住了的小螞非,那是怎麼挑也掙不開他們的束搏的。
都是些苦力人,下起手來也特別的狠,當兩人被捆綁到春香閭的時候,已經是渾身的傷痕。
二樓的雅間裡,被捆綁成粽子模樣的南宮纖塵和雪露怒氣沖沖的看著面前這個四十多歲卻打扮得花技招展的女人,她便是那幾人口中的徐媽媽。
徐媽媽彎腰掀開兩人的衣袖,看了一眼,擰緊眉,轉身就給了身後那打手一個狠辣的耳光,「廢物!讓你找個上等貨色,你給我弄兩個全身都是傷的?這樣子怎麼拿得出手送人?」
「可是…可是她們拚命反抗……所以才……那打手被徐媽媽凌厲的眼神嚇得有些哆嗦,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好了!這個模樣倒是生得不錯,就是冷冰冰的,這種貨色,調教調教到還是有些潛力的。趕緊將另一個面紗給我扯下來看看!若是生得醜,立馬兒給我弄死了餵狗!」徐媽媽掃了南宮纖塵一眼,心中突然一陣心涼,這女子的眼神太冷,冷得洞穿了一切靈魂,竟讓她也禁不住瑟縮了一瞬。
「徐、徐媽媽心一名打手手中拿著面紗,怔怔的盯著雪露的臉。
「什麼大驚小慢…「徐媽媽話還為說完,人卻已經完全被怔住,這還是凡人的臉嗎?她忍不住往雪露走近了一些,那手觸到雪露的面上,從眉眼到紅唇,盡皆是仙人才能有的完美。
「好、好、好!有這樣的美人兒,還怕那人不給我們一條活路嗎?」徐媽媽樂了,趕緊轉身吩咐道:「快去拿最好的藥膏來,你看看你們這些粗手粗腳的,將好好的人折磨成什麼模樣了。」
「是,是。」打手們趕緊跑出房門拿藥去了。
由始至終,南宮纖塵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她抓緊了雪露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冰涼涼的感覺,再看她,面上竟然絲毫看不出害怕的模樣。
「塵,不要擔心,他會找到我們的,他會救我們的,一定會。」雪露淡淡的笑,眼中是無比的堅定。
原來,她的無懼是來自於他,她口中的「他」是錦施吧。
南宮纖塵點點頭,沒有反駁她的話,可是心中卻是不盡信,他真的會來救她們?他知道她們在哪裡嗎?恐怕此刻他還未發現兩人已經出了王府吧。
徐媽媽離開之後,只留下了兩名打手守在門前,窗戶都是封死了的,所以她們只守在門口,並沒有進來,手腳也都鬆綁了,桌上還搖滿了食物。
雪露拿起一塊糕點遞到南宮纖塵的面前,「吃吧,留著力氣不是件壞事,你相信我,王爺一定會來的,這世上,沒有王爺做不到的事。」
「為什麼你那麼相信他?」南宮纖塵接過糕點,聞了聞,確定糕點沒有毒之後才放進了口中,她的確是有些餓了。
雪露靠在她的身旁做了下來,臉上泛著甜蜜的笑,只是面色過於的蒼白,讓那抹甜蜜成了一種道不出的哀傷口
「王爺…是個好人,而且,我愛他。」雪露毫無保留的訴說著自已的愛意,可是那眼中的哀傷反而卻更嚴重了,淺笑一聲,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明知道王爺不會愛我,還傻傻的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南宮纖塵無語,她想說,是,可是卻又哽咽著說不出口。
雪露頓了頓,笑了,繼續說:「我知道我很傻,可如……我不在乎他愛不愛我,只要,在他的眼中曾經出現過我的身影,這就夠了。你知道嗎?愛上一個人的感覺,一個微笑便可以讓你飛入雲霄。塵,我知道你也是好人,如果……如果……」
雪露哽咽了很久,握住南宮纖塵的雙手說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替代我的位置,在王爺找到那個人之前幫我守護著他嗎?」
怔!
南宮纖塵睜大了眼睛,萬萬沒有想到雪露竟然開口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他,是需要被人守護的人嗎?她扯著嘴角苦笑了一下,說:「他,或許並不需要我……」
「不!他需要!你還不瞭解王爺,王爺,其災很孤單,真的很孤單,以前,他的身邊有我,儘管他不愛我,我也並不重要,可是……至少,他身邊還有一個人,一個體貼他,守護著他,而長得很像那個人的人,這樣,他便不會孤單,不會可憐到……讓人心疼。」雪露很哀傷,面色越發的蒼白了。
南宮纖塵凝眉,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眉頭越發的擰緊,「別再說了,保存體力,撐到他來救你的時候。」
雪露搖了搖頭,一滴眼淚就那麼落了下來,「塵,算我求求你好不好,求你……
「彭!」
這時,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徐媽媽帶著幾名丫鬟走進來,揮了揮手,那些丫鬟便走到雪露身旁將她圍在中間,她們的手中分別拿著綢衣和胭脂水粉,以及一壺酒。
「好好給她打扮打扮,一會兒餵了藥就送出去。」徐媽媽吩咐,一旁拿著酒壺的大丫環趕緊應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