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國主的壽辰讓整個皇宮都洋溢著喜慶的氛困,雖然因為各國的使臣陸續入宮,皇宮因此而加強了戒備,來往巡邏的侍衛都增加了一倍,或許那對於外人來說有一定的約束力,可是南宮纖塵不算外人了,這樣的情況下行動起來反而更方便。
她行在御花園的小路上,一邊走一邊沉思那歸鴆圄究竟會在什麼地方,除了聚寶閣,皇宮裡哪裡還會有藏寶物的地方,許是心思都不在腳下,竟是絆住了什麼東西,整個人身子都飛了出去。
哈哈……哈哈……傻瓜……傻瓜……」,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宮女手舞足蹈的指著捧在地上的南宮纖塵。
她抬眼,凝眉看眼前的人,頭髮凌亂,目光閃爍,分明是一副癡呆的模樣,正疑威,一群侍衛便衝了過來,幾人手腳利索的將那老宮女摁在了地上
塵姑娘沒事吧,她是個傻子,您別和她計較。」為首的侍衛是個年輕小伙子,似乎怕南宮纖塵怪罪,面上有些擔憂。
沒事。」南宮纖塵淡淡的道,那侍衛聽了,像是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好人有好報,塵姑娘是好人,將來必定多福多壽。」
南宮纖塵沒有答話,倒是看向那傻宮女,問:『她是誰,宮女老了不都要出宮嗎?」
哦,她呀,她曾經是太皇太后的貼身宮女,一生替皇家做了不少的事,可是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傻了,太皇太后仁慈便將她留在宮中,讓她住在北面的怡園裡,平時怡園都是鎖上了的,不知怎麼的,今日她就跑了出來。唉,「一個人住在怡園,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太皇太后離世後,這宮中更是沒幾個人給她好臉色,都幾十歲的人了,到晚年竟是吃了不少的苦。」
年輕侍衛歎了一口氣,眼中頗有些感傷。
哈哈」」傻瓜,她是傻瓜,「被摁住的老宮女依舊沖南宮纖塵傻笑,年輕侍衛見了,趕緊連連給南宮纖塵道歉,並招呼著另外幾個人將那老宮女架走。
南宮纖塵見他們遠去,正要轉身,可是腳步還未邁出,卻生生的停了下來
上古更帝,開荒辟野,「那老宮女竟樂呵呵的唱起詩,而口中反反覆覆就是這兩句。
她回頭,心中波濤洶湧,「上古更帝,開荒辟野,千年前一統天下終歸一圖。這是古籍中用來記載歸鴻圖的句子,一個老宮女而已,卻為何記得這句?
侍衛們漸漸走遠了,老宮女的聲音也消逝了完全,可是花香四溢,卻隨著人的思緒漸漸飄散開去。
南宮纖塵心有所思,走著走著竟不偏不綺的栽進一個堅實的胸膛裡,再抬頭,是輪廓分明的臉和一雙魅惑人間的眸子。
錦沆挑眉,嘴角是戲謔,「怎麼,也學會投懷送抱了。
王爺,她是?」一個清麗的女聲突然響起,南宮纖塵轉頭,就看見錦沆身旁站著的女人,隨著她的出現,空氣中詭異的瀰漫出一種淡淡的香味。
雪露!
雪露的目光很溫柔,只是當掃過南宮纖塵和錦沆緊貼的胸時有過一瞬間的不自然。
錦施邪魅的笑了笑,將南宮纖塵推開,淡淡的說:「大名鼎鼎的塵姑娘
哦?那個揭穿了冒充司徒貴妃妖女的塵姑娘」,雪露兩眼放光,像個天真的少女。
錦沆點點頭,撇撇嘴沒有說話。
雪露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熱情的牽起南宮纖塵的手,「我聽說了你的勇敢和聰慧,暗自佩服了許久,我一向沒有什麼朋友,你,「能做我朋友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南宮纖塵也不例外,看著雪露帶著渴望的等著自己的回答,像是著了魔一般,她竟然點了點頭。
朋友,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同樣遙遠。可是朋友之間的感情是慢慢積累起來的,並不是一句話定下的契約。南宮纖塵儘管覺得有些怪異,卻也並沒有拒絕。
王爺,可以時常讓塵來陪我麼?」雪露瑟生生的扯住了錦沌的柚子,嬌滴滴的問。
錦沆盯著南宮纖塵的面,四目相接,擦出看不見的火花,最終,他點了點頭,不過卻對南宮纖塵冷冷的道:「雪露喜歡你,是你的運氣,你可以自由出入我王府,可是,雪露身體弱,你若敢讓她出什麼紕漏,我必定不會放過你。」
這是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王爺,你別對塵這麼凶,會嚇到她的。」雪露不依,嬌叱了一聲。
你放心,這個女人的心,鐵著,嚇不壞。」
這是他對她的評價嗎?南宮纖塵心中募的抽痛了一瞬,面上依舊毫無表情,只淡淡的道一句「我回太醫院了。」便轉身離開。
她不知道,就在她轉身之後,錦澆落在她奇上的視線卻久久沒有收回。雪露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笑容有些苦澀,她輕聲的開口,「王爺,她的眼睛也很像,對不對?」
錦沆一驚,隨即捧然,寵溺的擁緊了雪露的肩,冷冷的說:不像,一點都不像。」
雪露笑笑,並沒有反駁他的話,只是溫柔的依偎到他的懷中,目光不經意的往南宮纖塵的方向看去。
皇城裡的黃昏,總是帶著一種暗淡的金光。
南宮纖塵沒有想到,雪露竟真的開始與她交起了朋友,而且動作還這麼快,落日才剛剛有了綵頭,凌雲王府就派人送來了消息,說是雪露姑娘邀她府中用膳。
她從來都怕惹麻煩,可是,不知為何朋友這兩個字在心中響起,彷彿有一股魔力,就算刀山火海也願意去嘗試一次。
原來,她是那麼的孤單。
南宮纖塵看著夕陽的方向,苦澀的笑了。
換了一身粗布衣裳,拿著皇上賞賜的金牌,出了皇城,凌雲王府的馬車已經等在了門口,駕車的是陳總管,見了南宮纖塵,臉上堆滿笑容,叫了一聲,塵姑娘。」這態度顯然比上次她去凌雲王府的時候要好了許多。
沒想到塵姑娘能和雪露姑娘做朋友,雪露姑娘從進王府開始就從來沒有和外人接觸過,儘管王爺對她極好,可是到底孤單得可憐呢。以後塵姑娘可得多來王府轉轉。」陳總管一路上和南宮纖塵閒聊著。
雪露姑娘」是個好人吧。」只有好人,才能贏得那麼多人的喜歡,南宮纖塵凝眉,雖然她只在王府住過兩天,可是王府下人提到雪露的時候,都是眼神溫柔的,亦如雪露一般。
可是不能再好了喲。」陳總管笑了起來,連手中揮舞的馬鞭也輕鬆了許多。「俗話說日久見人心,雪露姑娘進府三年,從來沒有對下人說過一句重話,每次遇到府中下人們有困難,都是盡心竭力的幫忙,完全沒有主子的派頭,這樣的好姑娘世上能有幾個?若她都不是好人,這世上怕是沒有好人了吧。
馬蹄聲聲,終於在凌雲王府的門前停了下來。
塵,你終於來了。」馬車剛停下,雪露就從門口迎了上來,一身白色的綢衣在黃昏裡帶出一輪耀眼的美麗。
她牽起南宮纖塵的手就往裡走,她的手很涼,南宮纖塵眉眼一動,看她的時候越發有一抹疑感,她是等了許久吧,所以連手也被吹得生涼。想到這裡,南宮纖塵握著她的手不自覺的緊了一緊。
王爺不在府中,沒人陪我吃飯,我就想到了你。」雪露一邊走,一邊道。
其實雪露本就年紀不大,和南宮纖塵怕是同樣的年紀,先前南宮纖塵在院子裡偷窺那一眼,還以為她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淡漠美人,沒想到,她也不過是個小女子而已。
直接將南宮纖塵拉進了她住的院子,雪露卻將陳總管等人全都擋在了外頭,她的理由很充分,想和南宮纖塵單獨聊聊。閨蜜私房話,自然是不能讓別人聽的,陳總管等人不得已,只好守在了門外。
雪露關上門,這才按住胸口狼狠地舒了一口氣,吐吐舌抬頭說「還好他們都沒跟進來。」
你找我來,到底想做什麼?」南宮纖塵冷靜的開口,儘管她也想要很羊純的友情,可是她知道,這還不是時候,她永遠都太冷靜了冷靜的觀察著周困的一切,所以往往到最後連不孤羊的機會也被自己斷送。
雪露一怔,隨即甜甜的笑了,點點頭,她說:「不愧為一舉揭穿冒充司徒貴妃陰謀的人,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確,我接近你,並不單純,我」」她猶豫著,盯著南宮纖塵的眼睛,直到氣氛沉寂到了盡頭,她才重新開。」我希望你能帶我出府看看。」
出府。」南宮纖塵疑惑,「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以王爺對你的寵愛,這天下你哪裡去不得?」
呵呵「雪露苦笑一聲,眼神瀰漫出哀傷,王爺的確寵我,要不是他,恐怕我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可是,「好了,不說了,總之王爺雖然寵我,可是卻並不允許我出府半步,也許,「我的時間不多了,算我求你可以嗎?三年了,三年來,除了皇宮和王府,我沒有去過其他的地方,你能體會那種感覺嗎?」
她祈求的看著南宮纖塵,那祈求,是真實而刻骨銘心的,讓南宮纖塵禁不住一陣錯愕。
屋子裡點著一種檀香,那檀香味和一般的檀香不一樣,妖嬈的煙霧中,似乎隱約透著一股子熟悉的味道,南宮纖塵深深的呼吸了兩。空氣,整個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眼神突然清晰了許多,再看雪露的時候,有一種洞穿一切的睿智。
為什麼選我?」南宮纖塵盯著雪露的眼睛,面上依舊沒有表情。
雪露笑了,抬起手,指尖觸碰到她的眉間,從眉心一直戎到眼角,細膩的,仔細的,像是羨慕,像是嫉妒,「知道嗎。你和王爺都生了一雙比普通人明亮的眼睛,而你的眼睛,很像一個人」」
誰?」
雪露搖搖頭,苦澀的笑,「我也不知道是誰,只知道很像。」
不知道是誰,卻知道很像。雪露的回答,讓南宮纖塵越發的疑惑了,不過雪露不說,她即便問也是問不出來的,只好繼續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選我。」
剛才我不是已經回答了嗎?你的眼睛很像一個人,因為像,所以,」王爺絕對不可能傷害你,所以,「如果你幫我,你也能保住性命,若換了其他人,也許,也許」」
雪露有些哽咽,繼續說道:「我想要自由,渴望自由,可是卻不願自私的害了別人。能遇見王爺是我一生最大的幸運,只可惜,這份幸運對於我來說宛如海市蜃樓,明明看得很清楚,可是到最後,也只是幻影而已。」
不知哪裡吹來的風,將妖嬈的檀香吹散了不少,那香味突然一淡,南宮纖塵不禁擰緊了眉頭,趕緊將雪露往香爐的方向推了推。
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而已,可是雪露卻禁不住眼中泛起了眼淚,她感激的看著南宮纖塵,不用言語,兩人已經心領神會。
你看出來了?」雪露淡淡的笑了,她險此忘了王爺說南宮纖塵最擅長的就是用妾。
南宮纖塵點點頭,目光落在從香爐裡升起的妖嬈白霧上。
雪露瑟生生的問:那,「你還會幫我嗎」
我幫你。」沒有猶豫,南宮纖塵主動握緊了雪露的手,也許,從這一刻開始,有些東西已經悄悄改變,也許,友情也並沒想像中那麼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