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龍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真相(二)
    連錦沆也禁不住驚呆了眼,不過隨即,嘴角的笑瀰漫開去,他早就懷疑如今的司徒貴妃是有問題的,可是沒想到南宮纖塵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也發現了。

    這個女人,越來越讓他忍不住側目了。

    南宮纖塵站直身子,轉頭看向錦沆,開口說道:「其實這一切還要多謝凌雲王爺」,她頓了頓,待所有人投來疑惑的目光時,她才重新開口,「因為王爺,才讓我在司徒府中發現了影蟲的存在,而那影蟲,已經告訴了我真相。」

    當她提到影蟲的時候,司徒貴妃臉上閃過猙獰,「你知道影蟲?」

    「不僅知道,還險些被它要了我的命。影蟲與西城奇花伴生,這兩樣東西都是幾近傳說裡的東西,就是在西域的人也未必全都知道,因為這兩樣東西都是屬於西域一個神秘的組織,除了這個組織沒有人懂得魅妖兒的種植方法,也更不能詞養出影蟲。」

    當初墨行善曾經提到過影蟲和一個神秘的組織,卻沒有提到魅妖兒,也沒有說那個神秘組織究竟是什麼,直到藥王典籍上記載了魅妖兒和影蟲是伴生的,影蟲以魅妖兒的枝葉為食,她才想到很有可能這件事的背後,不單純是司徒貴妃一個人。

    想到影蟲,南宮纖塵看錦施的眼神多了一份柔和,這個男人曾經用他自己都捨不得用的解毒聖藥救了她。

    「我查過,司徒貴妃從小生活在中原,只有一年前去過西域,聽說還在西域遇見了一些磨難,回來的時候性情大變,起初我只是猜測你不是真的司徒貴妃,可是……你剛才一動手,已經將自已暴露了,真正的司徒貴妃,是不會武功的。」

    「哈哈……司徒貴妃笑了,不過和剛才的笑不一樣,這一次,少了扭曲的猙獰,而是多了一份沉重的哀傷,她笑著,笑著,突然手往臉上一抹,一張人皮面具果真被扯了下來。

    燭光很明亮,加上外圍侍衛們手中的火把映出的火光,將她的面容照得清晰無比。

    這是一個絕美的女人,風吹在她的髮絲上,每一縷都綻放著黑珍珠般的光芒,一雙眸子比黑夜還要寂靜,而裡面映出所有人驚艷的面孔,沒人會想到剛才那個猙獰惡毒的女人會生了一張女神的面孔。

    而這個女人,從扯下面具的那一刻開始就盯著錦施的方向,那眼裡,分明是化不開的情意。

    「你,不認得我了嗎?」一句話,用了多大的勇氣,用了多少的哀傷口

    錦沌怔了怔,擰緊眉頭,眸子深邃看不清楚裡面的顏色,「你……是歇菲爾?」五年去,他曾經去過西域,曾經在一群強盜的手中救下過一個女孩兒,那女孩兒和面前的女人七分相似,可是卻斷斷沒有如今這般美麗。

    她點點頭,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哽咽的道:「你還記得我,還記得我……「就算我死了,也甘心了。知道嗎?當我在皇宮裡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認出了你,可是,那時的我,已經是皇妃的身份,不再是當初那個孱弱得只要別人一動手就會碎的女孩兒了,我有了力量,強大的力量,只可惜,換取力量的同時,我已經沒了選擇自已生活的權利。」

    將愛藏在心底,比將愛說出口更需要勇氣。

    南宮纖塵越發的疑感了,這個男人到底哪裡好,為何總有那麼多的女人即便死也要傾心於他?

    「大膽妖女,冒充司徒貴妃潛入我南國境內究竟有何所圄?不從實招來,朕要你碎屍萬段!凌雲王爺,你還在等什麼,不趕緊將這個妖女拿下!」南國國主惱羞成怒,陪伴在自己身側的溫柔賢妻,突然成了惡鬼,這樣的轉變讓他沖昏了頭腦,竟然讓從未對錦施大聲過的他抓了狂。

    錦沌凝眉,轉頭,就那麼淡淡的看著南國國主,南國國主一愣,臉上閃爍過一瞬的恐懼,隨即強撐著擺出悻悻的面孔。

    這一幕,被由始至終將視線停留在錦沆身上的南宮纖塵盡數收進眼中。

    看來,這南國皇室裡,比她想像的還要複雜。

    「微臣遵旨!」鋒沆生硬的咬出這幾個字後,抬起手,手中的長劍指著歇菲爾的面,道:「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若是束手就擒,本王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沒有感情,絲毫都沒有,即便知道她對他的愛意,即便知道她是他曾經救過的小女孩兒,可是,他依舊冷酷如斯,就好像他天生沒有感情一般。

    歇菲爾的眼淚落得更凶了,肩膀聳動,她低著頭,渾身顫抖,隨即,她突然身子一僵,不再動了,而頭卻緩緩的抬了起來,嘴角狂著暗黑色的血,她已然咬破了藏在牙縫裡的劇毒。

    「他給了我力量和美貌,卻奪走了我的一切,就算我讓你捉了我,我也逃不出他的手心,到時候,恐怕我連死的機會都沒有。下輩子,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可以嗎?」

    歇菲爾說完這句話,帶著祈求的笑了,只可惜,回應她的是一張冷酷沒有表情的臉而已。她笑容更濃郁了,只是笑容綻放到一半,一口黑血噴出,她雙眼一瞪,「彭」一聲,猶如垮塌的高山,剎那間竟然詭異的只剩下一地的灰燼。

    一陣風從門外灌進來,風過,灰燼飄散,徒刺冰冷的哀傷。

    那一刻,南宮纖塵禁不住瑟縮著顫抖,她覺得冷,好冷,是靈魂被歇菲爾的那麼哀傷哀傷凍傷了吧。

    南國國主雖然顫抖卻放不下國主的尊嚴,裝模作樣的指揮著侍衛,「來人,將鳳羽殿封起來,將那妖女的一切都給朕燒乾淨了!」

    「是!」侍衛們接到命令動作了,一時間鳳羽殿又有了忙碌的身影,又有了人氣,可是南宮纖塵轉身離開了。沒有和任何人說一句,只是目光蒼茫的望向門外,腳步輕輕邁出。

    錦沆回頭看一眼南宮纖塵,孤單的背影,卻如雪山中的一株寒梅,桀驁的仰著頭,就算再冷冽的寒風,她也不會屈服。

    嘴角仰起笑,錦沈收回了視線,也許,他並非那麼冷酷無情。

    經過冒充司徒貴妃一事,南宮纖塵成了南國皇城裡的名人,更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太醫院中,沒有人敢再小覷她的實力。南國國主的本意是要讓她做太醫院首府的,可是她斷然拒絕了,她知道自已有幾斤幾兩,皇宮裡的主子們命有多貴她也懂得,是斷然不會接下這種要命的差事的。

    不過南國國主對她倒是客氣了許多,知道她來自民間,恐怕不習慣宮中的生活,特許了她一面金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城。

    皇城裡,又恢復了表面上的平靜,沒有人再捉過司徒貴妃這個人,就好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可是誰都知道,那個冒充司徒貴妃的人之死,不僅不能讓所有人忘記一切,更是在所有人的心中都種上了一顆疑惑的種子。她臨死前說「他」給了她力量,卻奪走了她的一切,她口中的「他」到底是誰?那個西域的神秘組織又到底是神秘組織,竟然能控制著下面的人出生入死連絲毫的自由都沒有,甚至,連選擇死亡也成了一種幸福。

    黃昏的時候,南宮纖塵站在城樓上,挑目望去,與天相接的地方綻放著朵朵的彩霞,隨風變幻著不同的形狀,可是黑暗來臨的時候,卻無奈的消失了完全。

    這天清晨,皇宮裡突然變得熱鬧了起來,宮女太監們都和你忙碌,各自拿著各種喜慶的東西裝點著皇宮,進出宮門的馬車上也堆滿了各種食材和綢緞,連巡邏的侍衛們似乎一步履快了起來,來往穿梭於各個宮殿。

    「葉兒,這皇宮裡有什麼喜事麼?!」南宮纖塵放下書本,叫住正拿著一匹紅綢往長廊上掛的人影。

    葉兒回頭,臉上單純的笑,「姑娘還不知道嗎,再過五日就是皇上的壽辰了,這幾日各國的使臣都陸陸續續的到了京城。連鎮守邊關的大將軍千羽剛才也進宮覲見了皇上,聽說在外遊歷的太子殿下和陪太子殿下遊歷的雲大將軍也快要回來了呢。」

    突然聽見雲大將軍三個字,南宮纖塵的臉瞬間蒼白成一片,那段痛苦的記憶瀰漫上心頭,扯得靈魂生生的疼痛。

    「塵姑娘,你怎麼了?」葉兒見她臉色蒼白,小心的扶住了她。

    南宮纖塵回過神,搖了擺手,想扯出一抹笑,誰知臉上的肌肉早已經不聽使喚,一扯動竟然帶出一股子猙獰,葉兒見了,被嚇得慌張的後退了兩步。她怔了怔,趕緊溫柔的拉住了葉兒的手,安慰道:「別怕,許是這幾日醫書看得多了,精神疲憊所以面色蒼白了些。!」

    「哦。」葉兒這才收起了恐懼,又換上一張展露的笑顏。「塵姑娘,你還沒見過太子殿下吧,我給你說哦,太子殿下長得可好看了,和凌雲王爺也不相伯仲呢。」

    葉兒提到太子的時候,整張臉都綻放著光彩。

    南宮纖塵伸手,指尖點在她的鼻尖上,嬌叱了一聲,「小丫頭。」

    隨即淡淡的笑了,太子究竟生成什麼模樣她不在意,例是經過葉兒這提醒,讓她想起了下山時墨行善對她說的話,他說這次表面是各國替南國國主賀壽,實則是要為南國首屈一指的干羽將軍選擇一位良人。

    「葉兒,那千羽將軍又是怎麼樣的人呢?」南宮纖塵擰緊眉,能讓南國國主為了他集攏各國的佳麗任他挑選,想必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吧。

    「千羽將軍啊……」葉兒皺著眉頭,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左右看看見周圍沒有人之後,才湊近南宮纖塵的耳朵說道:「聽說那千羽將軍會吃人,而且專門吃自己的夫人,皇上先後給他指了五名妻子,可是都被他吃掉了。」

    「吃人?」南宮纖塵呢喃,搖頭笑道:「這世上哪有吃人的人,而且他還是將軍,葉兒,你這是道聽途說嚇唬人吧。」

    「葉兒沒有胡說!」葉兒急了,猶豫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決心才說:」他第五位夫人的貼身丫鬟親眼看見他吃掉五夫人的,正是因為這樣,連那丫鬟都被他一掌劈死了。那丫鬈被劈死的時候,我可是親眼看見的,她死的時候,眼睛睜得可大了,就好像隨時都要落出來一般,嚇得我立刻暈了過去,」

    葉兒說到這裡噤了聲,到底是被嚇暈這種糗事,也不好意思再說。

    「哦?!」南宮纖塵笑了笑,然後突然抓住葉兒的手說道:「會吃人的千羽將軍今日進宮了,你小心被他看見,若是看中了你,也吃了你。「

    「啊?!」葉兒一聽,果真膽怯的左右看著,掙脫了南宮纖塵的手跑回房去,連手中的綢緞也落了下來,看來是真的被嚇得不輕。

    看著小小的人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南宮纖塵才輕笑出聲,會吃人的千羽將軍?莫不是生了三頭六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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