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龍 正文 第五章 歸鴻一圖
    時間飛逝而過,轉眼間已是七年的光景。

    黃昏裡的鳴行山,被鍍上了一層浪漫的金色,和天邊繽紛的彩霞連接在一起,讓整個天地構成了一幅震人心魄的美圖。

    山頂上,是一池蓮花開得燦爛,岸邊一間小木屋前,落日的餘暉灑在一身灰白布衣的少女身上,帶不起半分暖意。她坐在一張方桌前,神情專注,兩隻纖手不住的忙碌著。

    「纖塵,你又把陀頭爺爺的下酒菜拿來玩了麼?」

    懷抱酒罈的陀頭走到南宮纖塵的身後,看著那只正在被肢解的兔子禁不住有些後背發涼,將兔子一層一層剖開,哪裡會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會做的事情?

    南宮纖塵抬起頭,目光渙然一瞬,隨即又埋下頭繼續了手上的動作,由始至終,面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看著那方桌上噴灑的鮮血,陀頭灌了一口酒,面對這樣的血腥,他能吃下去才怪!

    歎了一口氣,他還是重新去打一隻回來比較實際,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了什麼,面色沉了沉說:「對了,公子採藥快要回來了。」

    公子,能讓陀頭稱為公子的只有一人,仙醫墨行善。

    南宮纖塵一怔,手上的動作停頓了很久,面上一直平淡無波的表情也閃過一抹異樣,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陀頭已經走遠,遠處的黃昏也已逝去。

    風,吹過,帶動一池蓮花搖曳。

    在夜幕降臨的時候,一身黑衣的男人從蓮花池旁的小路走了過來,約莫三十歲的年紀,眉眼俊朗,面色白皙,正是陀頭口中的公子墨行善,那個醫術堪稱天下一絕的仙醫。

    天下人皆知墨行善,卻鮮少有人知道,墨行善五歲行醫,十歲成名天下,是以已經成名了二十年的他也不過三十歲的年紀而已,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

    他身上的黑色袍子被撕破了好幾處,臉上也沾滿了乾涸的血跡,手中握著一株藍紫色花兒,花兒只有三個花瓣,從裡到外是由藍到紫的過渡,妖艷、詭異。

    南宮纖塵抬起頭,沒有動,愣愣的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男子,讓他受傷才能採下的花兒,會是怎樣的絕品。

    「吃了它。」

    墨行善冷冷的開口,不等南宮纖塵動作,他就一手粗魯的掰開南宮纖塵的嘴將那藍紫色的花兒塞了進去。

    那紫色花兒入口即化,可是卻苦澀得緊,南宮纖塵擰緊了眉頭,只感覺肚中升起一片火熱,隨即全身好像有千萬隻蟲蟻在爬在咬一般,疼到了骨子裡,她滿地打滾,頭上的冷汗汩汩的往下掉。

    「紫色妖姬,是天下至毒,中毒者腸穿肚爛、七竅流血而死。」

    墨行善冷冷的看著因為痛苦而翻滾在地上的南宮纖塵,只是冷冷的說:「一天之內,我會想辦法配出解藥,七年前從狼堆裡救下你的時候,我就說過,我不缺僕人,只缺一個試毒的工具。所以,生死,只能看你的造化。」

    南宮纖塵憋紅了臉,渾身蟲咬的疼痛讓她沒有思考的機會,她所做的,就只有等待而已。

    七年前,她在百年迷霧裡被狼群包圍,眼見狼群向她撲過來的時候,恰好採藥經過的墨行善救下了她。她不知道墨行善用了什麼辦法,只記得他一個起落,已經帶著她落在了百米開外,而身後倒下了不下百頭野狼,灑下了一地的鮮血。

    南宮纖塵傻了眼,這樣的功夫,才是替閩家滿門報仇的機會,所以不論墨行善怎麼打怎麼罵,即便是拿她試毒,即便有幾次她險些就那麼死了去,她也不離開。

    只可惜,七年了,墨行善除了不斷的給她喂毒,再替她解毒以外,卻連半絲武功都不肯教她。

    夜風冰涼,小木屋裡點起了蠟燭,墨行善搗鼓著那些草藥已經忘記了整個世界。門外,蜷縮在地上的南宮纖塵,咬緊了下唇不哼出一聲。

    陀頭提著一隻兔子回來的時候,看見這經常出現的畫面,心中已經明白,是公子又在拿纖塵試毒了,他趕緊丟開兔子將南宮纖塵抱回了房中。

    燭光映在纖塵的臉上,咬緊的下唇,滾落的冷汗,卻是滿臉的倔強。

    「唉!」陀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他有時候懷疑,心狠到如此地步的公子還是人麼?可是再一想,能天天忍受毒藥加身而不吭半聲的纖塵又還是人麼?

    太陽闖破天關,將黑暗撕裂開一道口子之後衝出上了山巔。

    「成了!」

    只聽墨行善一聲興奮的聲音從小木屋裡傳來,驚醒了趴在纖塵身旁睡著的陀頭。

    床上的纖塵已然痛昏了過去,只是泛白的嘴唇上還殘留了一抹鮮紅的液體。墨行善拿著一顆黑色的藥丸衝到床邊,撬開南宮纖塵的嘴就將那黑色的藥丸塞了進去。

    不到片刻,南宮纖塵果然幽幽的轉醒了過來,睜開眼,看見眼含熱淚的陀頭和得意興奮的墨行善,她知道,她又一次從鬼門關裡被拉了出來。

    「現在……可以教我了麼?」南宮纖塵生澀的開口。

    七年來,她只會說這一句話,每每在他試完毒以後,也因此陀頭和墨行善才知道她並非是啞巴,只是不願意開口而已。

    墨行善冷笑,那笑,半分詭異。

    窗外,一隻黑鷹飛翔耳朵,高伉的叫聲響徹了整個山巔。

    墨行善掃了窗外的黑鷹一眼,那黑鷹是與外界傳遞信息的工具,黑鷹落在了窗旁,他走過去從黑鷹的腳下取下一個竹筒,拿出裡面的信紙一看,頓時猖狂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他仰頭笑了一陣,這才回過頭對南宮纖塵說:「不過一個試毒的工具,還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不過,這一次,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後,我墨行善定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什麼事?」

    「天下至寶,歸鴻圖。」墨行善冷冷的開口,剛才的笑容早已退去,看不出半分喜怒。

    南宮纖塵睜大了眼,因為常年居住山上,閒來無事之時除了自己學習研究醫術之外,墨行善的所有書籍她也沒有放過,她記得在一本古籍上曾記載「上古更帝,開荒辟野,千年前一統天下終歸一圖。」

    歸鴻圖,傳說中,上古更帝統一天下之時留下的天書。沒有人知道那天書記載的是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那歸鴻圖到底有什麼作用,古籍裡就只記載了這麼一句話而已。

    他要的,竟然是傳說中的東西。

    「好。我答應。」南宮纖塵開口,因為她知道,能從墨行善嘴裡說出的,就是存在的,他要歸鴻圖,就說明歸鴻圖是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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