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金子琳哭著跑了,二太太也隨即給了金熙狠狠一瞪,緊接著便跑出去追她親生的女兒。
老太太便笑著瞧金熙。金熙卻滿不在意的低聲叨咕道:「我是招誰惹誰了,平白吃了四個衛生球兒。」
這話的聲音說高不高說低不低,老太太和金文清聽得是清清楚楚。金文清便軟語安慰道:「今兒這事情確實沒有你一點錯處,熙兒莫記掛著心中不虞。在山上爹便給你講過,咱們家不是不分青紅皂白不講規矩的。」
老太太也和著金文清的話兒:「可不是,是誰的錯兒,是誰的好兒,祖母和你爹都瞧得清楚著呢。」
這是變相告訴她,有這兩個給她撐腰什麼都不用怕?金熙心底甚至有些受寵若驚了。到底是金家的這小輩兒都不大爭氣、沒見過她這麼伶俐的,還是有所圖?
她不過是個十來歲的黃毛丫頭而已,有什麼可圖的,難道她娘山上藏了什麼寶貝,卻是她不知道的?嗯,極有可能啊,要不這老太太怎麼當初死活不願接她來,接來了卻對她異常的好呢。
大太太直到後來瞧見金子琳吃癟,心頭才算痛快了些,聽了老太太這話,又有些不快。不過這小匪婆子也不錯嘛,能令金家老宅裡唯一一個嫡女受了這麼大挫折,倒比之前總叫三丫頭一人兒拔尖兒的好。
不說別的,單說大少爺予豪就快要娶親了,等新媳婦進了門兒,家裡有三丫頭這麼一個眼高於頂的小姑,媳婦不定怎麼笑話金家呢。或再是個軟的,還得被三丫頭欺負來捏把去的,也是不美。
三丫頭今兒受了這麼一頓,也該老實一陣子了。小匪婆子今日有能耐叫她難受,往後還有這能耐,她從此再也別想真正抬起頭來了。
大太太想當然的安慰了自己,又說好在二姑娘五姑娘都是姨太太生的,再怎麼被六丫頭比下去她也沒什麼可沒臉的,心頭更是痛快了,就立起身來跟老太太和金文清告退:「……兩位姑娘還得回去做功課。」
大太太才帶著二姑娘五姑娘離去,金文清就迫不及待問女兒:「熙兒,爹知道你和大當家、不,和你舅舅學了武藝,這識字算術又是和誰學的?」
「和武軍師唄,武軍師懂得可多了。不過他不會打算盤,打算盤是和廷棟他娘、我大舅娘學的,我大舅娘原來也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從小就抱著算盤幫她爹算賬的。」金熙說的一部分是事實,一部分又不是。
武軍師和孫廷棟他娘整日長在山上,哪裡認識什麼阿拉伯數字。不過真真假假也不要緊,就算金文清有機會再去射馬嶺,或者射馬嶺有人來,他還能追著人家問你認識洋數字不?
金熙卻想不到,她這一番話令金文清胸中如同開了鍋,煎心熬肺的生疼。武軍師就是熙兒說過的、櫻娘要嫁的那個吧?為何最近每每想起這事兒來,心裡就這般難受。
金熙見金文清半晌不言語,猛然也想到了這事兒。他莫不是吃醋了?唉,這人才與她示過好,她提什麼武德誠,莫不是得意忘形了?
「爹啊,熙兒還想求您一件事呢。」金熙換了軟軟的口吻,撒嬌般對金文清說到。
金文清回了神,頭一回聽見女兒這種語氣對他說話,不由得喜上心頭。這一路上沒少對這丫頭陪了小心,回家來又是萬般的呵護,到底不白搭功夫。便笑著問:「什麼求不求的,你說說爹聽聽,要是舉手之勞,隨手就辦了。」
金熙又瞧了瞧老太太,老太太也點頭示意她趕緊說。她便繼續笑著開口:「您可別忘了答應過我的那件事,我那兩個小表哥,得送他們上學去呀。他們也都是會武藝的,再多學些書本裡的本事,以後也好幫爹的忙呢。」
說完這話,金熙猛然想到壞了,若是金文清去問這兩個會不會洋數字,這兩個又搖頭說不會,可怎麼是好?難道到時候就說,是武軍師偏愛她、獨獨教了她?
這倒不算個事兒,可聯想到方才金文清類似吃醋的表情,到時候再加幾句,他不得成了臘八蒜吶!
金文清哪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本來西洋人來了京城年頭兒也不少了,本國人認識些洋玩意兒有什麼稀奇,金熙說的話全都挺可信,他根本也沒想過要去和誰核實。
叫孫廷棟和那另外一個上學去也不是難事,何況當初確實也答應過的。領那兩個孩子下山一是給金熙做個伴兒,二也是叫那兩個孩子開開眼。只是上洋學堂還是上私塾啊?於是便問金熙可有主意。
「爹說哪個好就是哪個好。」金熙依舊軟軟的笑著回話兒。只要不將那兩個拘在客院天天閒得無聊,上哪裡都一樣。
這樣等過些日子對金家對京城熟悉起來,就能找些事兒做做,比如做個小生意——舅舅孫大炮給孫廷棟也拿了不少大洋,她們哥兒倆加一起、本錢也不算少了。
老太太聽著這爺兒倆對話,一直也沒說話,這會兒插了嘴道:「還是上洋學堂吧。現在的私塾,教的還是那老一套,再把好好的孩子教傻了,小小年紀做事兒都像小老頭兒一樣。」
金熙一下子笑歪在老太太懷裡說:「熙兒就知道,祖母和爹對熙兒最好了。爹呀,快給二驢子取個學名吧,他娘死得早,他爹又不愛管他,可憐他連個大名兒都沒有,又怎麼上學呢?」
二驢子也姓孫,他爹和孫大炮孫櫻娘兄妹倆是同村同族的,否則表兄表妹又是打何處論起來的。金文清琢磨了琢磨,「和小棟都排廷字輩的吧?叫孫廷鈞如何?力拔千鈞的鈞字。」
金熙才從老太太懷裡起來坐直了,聽得這話撲哧笑出了聲:「瘦得麻桿兒樣,還力拔千鈞……不過很好聽,很大氣,他一定會很感謝爹的,都快十二了,竟沒個大名兒!」
老太太也跟著笑出了聲。可不是,瘦得像麻桿兒還力拔千鈞,自己這兒子是故意寒磣人呢吧。卻由此想到了金熙的名字:「六丫頭還是得按著行字走啊,要不也不像這一輩的姑娘不是?」
金熙使勁搖頭:「我不改我不改,祖母我不改。」
老太太臉一沉,「為什麼不改?你不想上族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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