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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局?」凌霄忙藉著這機會從司南玨懷裡跳出來,但鄭奪星三人顯然已經是誤會了什麼,倒是頗有些尷尬,「沒,打擾你們吧?」
「沒沒沒,鄭局您先進……」
走廊裡的三個人踏了進來,凌霄注意到那個女警官手裡還拿了做筆錄的本子,心裡忽的一沉,不由自主便看向自己的臥室那頭,者猜測讓她把自己嚇了一大跳,莫不是葉榮凱出爾反爾,真把段興言給賣了?
一邊把他們讓進屋裡一邊去看段五,後者眼珠子錯了下輕輕衝她搖了搖頭,但已經站到了他們和主臥之間,不動聲色的做出一種蓄勢待發的姿態來。
「鄭局,您做,我給您泡茶去……」凌霄把司南玨拉進屋也顧不得跟他解釋,自個兒目不轉睛地看著鄭奪星,邯台警察局局長半夜無緣無故帶人來自己家,想來絕不會是小事。
鄭奪星也不多客氣,顯然是沒多少跟她客套的心思,只是慢慢坐到沙發上,閉著眼神情很是疲憊,「凌霄別忙了,我這麼晚過來打擾你是想問你些話……」他說著睜開眼看似漫不經心地想四周看了一圈,尤其在段五和司南玨身上停了一會兒,雙目渾濁。
凌霄立馬明白過來,轉身看向司南玨,把他拉到一邊,輕聲細語,「那個你也看到了,我今晚可能有點兒事兒,要不你先回家,要是晚的話去對面待一會兒也行,林玄辰去四川了,現在是邱佐在他房子裡住著。」
司南玨鼓著眼珠子瞪凌霄,「我剛過來……我看他們也待不了多長時間,要不這樣,我先去你屋裡等會兒,等他們走了再出來……」說著也不管凌霄答不答應,順手開了凌霄臥室的門便走了進去。
凌霄一下子傻了。
段興言,在,裡面……啊——
「段段五……」怕兩人見了面會出什麼事,凌霄嘴張了半晌終於把話說完整了,「你也,進去吧,我跟鄭局說點兒事……」
見屋裡終於只剩了他們四個,凌霄挑了個離臥室稍近的地兒坐下,支愣著一隻耳朵去聽屋裡的動靜,半晌沒聽出什麼打鬥來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我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鄭奪星看了她幾眼,慢慢詢問,但語氣裡頗為不耐,顯然是遇上了什麼煩心的事。
「沒什麼大事,鄭局,您今兒過來是——?」
鄭奪星方纔還挺直的背一下子垮了下來,整個人也不帶了半分神采,「小寧出事了。」他啞著嗓子單手托住額頭,聲音不大,卻能聽得出裡面壓抑的悲哀來。
「鄭寧?」凌霄愣了下,見不是跟段興言有關係,反倒暗自鬆了口氣,「不對啊,我們昨晚在七闕還跟他喝酒來著。」
「所以我過來問問,」他眼睛盯著凌霄,換了口氣,眨了眨佈滿血絲的眼,「今晚有人在排水口看見了小寧的……屍…塊,我下午看報紙知道你昨晚也在七闕,就過來問問,把昨晚你們的事都給我說說吧,一塊兒去的還有誰,他昨晚都幹了什麼。」
凌霄被他口中的屍塊兩個字嚇了一大跳,腦中頓時浮現出被分割成一塊一塊的血肉,晚飯頓時開始向上湧。
「對,對不起。」凌霄轉過頭穩了穩自己的胃,這才轉過臉來,看鄭奪星這態度顯然已是不想公開立案,想必要用著他自己手頭的資源暗自調查了,邯台剛剛出了一起謀殺案,時隔不久這次不但更嚴重,而且死的還是警察局長的親侄子,不但沒法子對市民交代,一旦引起恐慌,恐怕他這局長的位置都坐不穩了。
凌霄腦子裡這會兒已經有了以後要和鄭奪星劃清界限的想法。
只是臉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反倒是皺著眉垂下半簾眼睛,從昨晚進七闕再到唐一全帶著人進來,然後是司南豐叫自己出去,楚風送小姐進來,最後到鄭寧往那女孩兒下/體塞錢,說的不快不慢,時不時補充一些細節,盡量顯出自己的配合來。
「然後我有點兒受不了裡面的氣氛就想回家了,出來再次遇上了在外面抽煙的司南豐,就跟他一塊兒去了地下酒吧,然後就是你們今天在報紙上看到的那條緋聞了。」
她交叉著十指,用了十分鐘把這些全部闡述了一遍。
鄭奪星一點兒點兒聽著臉上沒有半分變化,倒是跟著他一起過來的兩個警員,在聽到這幫孩子幹的事的時候皺了半晌的眉。
「剩下的我就不大知道了,至於他幾點離開後來又去了哪兒,您還得去問問別人,要不就問問楚風去,我估計他們那兒都會有錄像。」
鄭奪星歎了口氣。
這是他聽了這麼多後唯一的回應。
警察在旁邊給凌霄做記錄,半晌等不到鄭奪星說話,只得咳了一聲自己問她,「你說被害人褻玩的那個女孩子是楚風手底下的小姐?知道叫什麼嗎?」
凌霄想了想,緩緩搖頭,「她當時倒立著,我和她離得不近,也只能看個大概。」包間裡是不允許裝攝像頭的,若是他們真想知道,恐怕還得找那幫子剩下的人。
於是那警察的話頭再次引到這邊來,「那你走後包廂裡還剩了誰?」
「嗯,劉書記家的公子劉暢,唐家老么唐一全以及他帶過來的一個男孩兒,藍一麥和廖宇航,方家老小方卓……」數來數去,邯台的公子小姐這個年齡段的讓她數出來大半。
兩位警察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難度。
這也是他們為什麼會來找凌霄的另一個原因,其他人都是大家族,只要警察過去一趟第二天報紙上還指不定會傳出什麼風言風語,相對來說,雖然這兩天關注度稍稍高了點兒,但凌霄這邊倒是更合適一些。
「那麼凌小姐,被害人和你口中的這些人的關係……」
「行了,就到這兒吧。」鄭奪星忽然開口打斷了他們的問話,也算是給凌霄解了幾分尷尬,畢竟這種話不能亂說,否則傳到誰耳朵裡都是芥蒂。他一邊說著便站了起來,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就這樣吧,今晚算是麻煩你了,小寧的死我不打算大張旗鼓,所以這事知道的人沒有幾個……」他深深看了凌霄一眼,又看向她放在膝蓋上的手。
凌霄點點頭站起來,伸手握上他的,「您放心,我知道哪些該說。」說罷又同樣和過來的那兩個警員握了手,這才再次轉向鄭奪星,「需要我幫什麼您囑咐一聲就行,而至於鄭寧,局長,您節哀。」
無論是表情還是話裡都是十二分的誠懇,但也只有凌霄她自己知道,鄭奪星這個人恐怕已經到頭了,那麼接下來自己該想的是要怎麼和他撇清關係了。
鄭奪星拍了拍凌霄的肩,再次歎氣,「小寧要是有你一半我也不會這麼費心了。算了,都已經不在了我還說他做什麼……我們先走了,你也早點兒休息吧。」說著看了她臥室一眼,話裡若有所指。
凌霄喉頭動了動,「我送您。」
也不過送他門下了電梯到樓道口,卻是沒敢出去,這時候保不準會不會有記者守在外面,自己剛和司南豐鬧了緋聞,若是再被拍到送警察下來,還不知會傳成什麼樣。等送完了人幾乎連氣都沒喘就開始往上跑,自己還沒想好要怎麼解釋司南玨就回來了,當初為了不去刺激他沒敢跟他說,可是如今他在自己臥室和躺在自己床上的段興言碰了面——哦天吶
凌霄幾乎不敢相信以司南玨那個脾氣會弄成什麼樣。
話說這邊司南玨推了凌霄的提議逕自進了她的房間,本就是抱了一點兒私心,想著屬於凌霄的東西和床鋪,忍著沒讓自己笑出聲來,便是想也沒想就開門進來,還不忘把門給她關上,誰知一扭頭嘴角還沒揚成30°就僵在了原地。
段五一看就是她的保鏢,雖然讓保鏢住進來他心裡有些不快,但還不至於吃醋,可是誰能告訴自己,這個躺在躺在床上笑得一臉奸詐的東西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
司南玨的腦子裡出現了長達半分鐘的當機。
「司家的小少爺。」
「段興言?」
兩人幾乎是同時出聲,但聲音都不大,表情卻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怎麼會在這兒?」司南玨一個字一個字機械地問出來,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這個已是精英的海龜,此時卻更像是個傻子。
「如你所見。」段興言笑笑,眼角彎的愈發厲害。
「你怎麼躺在這兒?」
「你說呢。」
司南玨僵直了身子上前走了兩步,透過半敞的領口已是能見到他纏了一圈圈的繃帶,舌頭在嘴裡導了一下子終於給自己找了個最恰當的理由,「你在凌霄家養傷啊。」立馬想想又覺得不對,「你不是買了她兩棟房子嗎,怎麼不上……」
他忽然想到了剛才進屋時眼角瞟到的從樓上打通下來的樓梯,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
段興言笑笑,「是啊。」
司南玨臉僵了一下,想也不想對著他那張欠揍的臉伸手一下子按在了段興言的槍口上,那力氣要多大有多大。
段興言疼的臉刷的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