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奇森想起了還在直升機裡昏迷的亞度。
他望了那個女人一眼,朝外面指了指,意思是他要離開這裡。
那女人似乎沒看明白,她回頭看著空地上的屍堆。
莊奇森也是明白,她的親人也許還在那裡面,可是她卻不能親手埋葬,就此離去也確是不妥。但這屍體太多,他根本也是無法處理的!然而,莊奇森又不能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莊奇森實在是想盡快離開這裡,比手畫腳之後,那女人仍然不能夠明白他的意思。莊奇森一著急,竟忘了自己身處何地。他開始吐出一連串的中國話,其中又夾雜著幾句西班牙語。
那女人「啊」了一聲,她接下來的行為著實令莊奇森吃了一驚。
那女人沒做什麼,她只不過說了句話。
奇就奇在,這句話莊奇森聽懂了!
「你說什麼?」那女人問道。
莊奇森一下便是怔住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那女人又再問道。
「原來你懂得西班牙語?」
「會得不多。」
事情發生的時候,那女人口中一直是說的部落中的土語,而莊奇森是一句也沒聽懂,他自然不會以西班牙文去向她詢問,兩人便沒有直接的語言溝通。直到莊奇森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這才使得雙方互相明白原來彼此是都會說西班牙語的。
雖然那女人只是識得一點,但是那也總比一句話都聽不懂要來得好些。
「我的名字是珍珠。」
「莊奇森,中國人。」
「中國?那是什麼地方?」
「一個美麗的地方。」看來,珍珠一直生活在叢林中,對外界的事情並不知曉,莊奇森奇怪為何她懂得西班牙文。
珍珠像是知道莊奇森心中所想,隨即說道:「我們部落裡有一個很老的老人,他年輕的時候部落裡曾有一個外來的朋友是說西班牙文的。就是那個老人教的我!」
莊奇森點頭,珍珠又再問道:「這裡怎麼辦?」
「單憑我二人之力,是無法將這麼多的屍體處理好的。」
「可是,也總不能夠任憑就這麼放著。日曬雨淋,我始終覺得不好。」珍珠皺眉。
莊奇森何嘗不是這麼想,可是又能怎麼辦?
「部落裡應該還有一些人。」珍珠說著,又是淚盈於睫,「這裡躺著的一部分人是我們部落中人,我的父親,也許就在那裡面。他是我們部落的酋長。」
「你可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莊奇森問道。
不問還好,珍珠一聽,頓時泣不成聲。過了好一會,她才又說道:「比索部落的大祭司得知我們部落中有一塊神的眼睛,便叫人前來索取,我父親不應允。父親說,太陽神是大家的,不是他一個人的!誰也想不到,他竟會如此心狠手辣!父親知道他已經為難了不少的部落,所以帶了人前來勸阻,在臨走前他將神的眼睛交到我手中。我放心不下,在他走後的第二天我跟了出來,到了這裡,就看見這一幕……」
「你後背的傷?」
「來的路上,碰見比索部落的人。他要殺我,反倒叫我給殺了。」珍珠咬著牙,面色愈發蒼白。
「糟了!」莊奇森突然醒悟,「索裡奧沒有拿到這石頭,一定會再去你們部落,剩下的人亦會有生命危險!」
珍珠一聽,即刻跳了起來。「我要回去!」
「跟我來!」莊奇森拉了珍珠就走,直升機還在,一定要趕在索裡奧的前邊!
「剛才幸好我不是走在前面,不然已是死在你手裡。」莊奇森邊走邊說。
珍珠有些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是他們一夥的。可是!剛才被我開槍打死的那個人,是你朋友嗎?」
莊奇森笑道,「他是索裡奧的人,所以你不必感到愧疚!」
兩人很快來到直升機前,還沒接近,便聽到直升機中傳出「砰砰」的聲響。
亞度醒了。
「你在這裡別動。」莊奇森對珍珠說道。
珍珠點頭。
莊奇森掏出手槍,一步跨上直升機。
亞度正用牙咬著手上的繩子,這不免有些狼狽。
莊奇森十分好笑地看著他,「怎麼,想跑?」
亞度氣結。
「你會駕駛直升機?」莊奇森問道。
「會。」
「很好!」
莊奇森沖珍珠招手,珍珠也鑽進了直升機中。
莊奇森將槍交到珍珠手中,「對著他!」
珍珠十分聰明,立刻明白。
莊奇森替亞度解了手上的繩子,說道:「送我到我要去的地方,便放你走!」
亞度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莊奇森,「我不相信!」
「你以為誰都像索裡奧一樣卑鄙無恥?」
待亞度坐到駕駛位之後,莊奇森又向珍珠問道:「你可知道要往哪邊走?」
珍珠點頭,「往西!到了一個懸崖邊上就可以!」
亞度此時非常合作。
直升機升空時,莊奇森將珍珠手中的槍拿回,「你還有傷,可以先休息會。」
珍珠笑而不答,她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可以飛上天空的東西。
一個多小時後,已是可以看見一個高高的山崖,山崖上並無可以用來停放直升機的空地。
莊奇森只得令亞度將直升機將至最低,而後放下繩梯。
待珍珠下去之後,莊奇森唯恐亞度突然使詐,便威脅到:「你若不想我再爬上來將你打死,最好別施詭計!」
亞度聞言,那神情就像是叫人識破的謊言的小孩,他是確實想在莊奇森下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將直升機升高的!莊奇森怎能不明白,亞度與索裡奧一樣,是絕對陰險之人。
莊奇森腳剛著地,亞度便落荒而逃。
「跟我來!」看來這已是她所熟知的範圍,珍珠急步往前。
到了懸崖邊上,珍珠從旁邊的樹叢中扯出一根極長的籐蔓,她將籐蔓的一頭系到樹根上,便開始往下。
這籐蔓約莫兩、三公分直徑,極其堅韌,品種是莊奇森從未見過的。籐蔓上還連著一些枯掉的葉子。
珍珠眼見莊奇森站在懸崖頂上發愣,著急喊道:「你怎麼不下來?」
莊奇森有些擔憂地說道:「這籐蔓可以承受兩人的重量?」
「沒有問題!」
莊奇森聽罷,便抓著籐蔓往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