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輕聲行至那茅草屋的拐角處時,他屏住了呼吸側耳細聽,屋內有陣陣輕微的喘息聲。
莊奇森拾起腳邊的木棍,對準屋門口將木棍扔了過去,他此舉是想將屋內人引出。
木棍「光當」一聲落地之後,他原以為屋內的人會由於突然的驚嚇而開槍,那麼他便是有機可乘。可是,等了幾秒卻不見動靜,這倒使得莊奇森呆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在猶豫了一小會之後,他決定冒險再靠近些。
莊奇森一步步悄聲移至屋門口,然後伸出右腳以極快的速度將那根木頭踢進屋去,又迅速往後退回兩步。木頭再次落地之後,屋內依然是只有那低柔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莊奇森納悶不已,這屋中人之所以能夠穩若泰山是因為料中了他的詭計?
他又轉念一想,屋中人數一定不多,方才定是早已看清楚屋外只得他與斯特凡二人。如今斯特凡已在搶下斃命,那屋中之人必定清楚只剩下他一人。一直不行動難道是因為害怕?
他雖然膽大,在這樣的情況下卻是不敢貿然行動,莊奇森腦中突生一計。
他離開了那茅屋,沿著樹林慢慢移至斯特凡的屍體邊上,他並不是想以斯特凡的屍體作為肉盾,雖然這樣做也未嘗不可,但是如此一來他的視線定會遭到阻擋,並且不能靈活地運用四肢。他要在斯特凡的身上找出一樣東西。
想來屋中人絕不會想到,莊奇森此刻會明目張膽地蹲在屋外的空地上。
他十分利索地翻著斯特凡的衣兜,只花了不到五秒,他便在斯特凡的上衣口袋裡找到了他需要的東西。
但凡是吸煙的人,想必都會隨身攜帶一隻打火機,而他在直升機上的時候確又聽到過幾下「叮」的聲響。一開始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聲音,直到他聞著煙味。
莊奇森又快步移至那茅草屋後邊,隨手扯下一堆乾草點著,而後將那燃著的乾草扔上屋頂。他又迅速繞著那草屋隨意點著了幾處,便閃身進入旁邊的林子裡盯著屋門口。
那間屋子即刻燃燒起來,濃濃的灰煙直往上冒,莊奇森死死盯住那屋門口,屋內的人一定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跑出來。他所在的位置極為有利。
眼看著火勢越來越猛,若是屋中有人,想必很快就要和著乾草一塊燃燒了。
莊奇森有些按捺不住,這情形實在有些不對頭!再有定力的人,也應該是時候往外衝了!
莊奇森最終也沒能忍住,他自己先衝了過去。穿過濃煙,他跨步進屋。
屋裡的人呢?
莊奇森轉了一圈卻不見有人在屋內,這裡難道還有秘道?
他正欲離開,卻聽得自濃煙中傳來一聲咳嗽。
那咳嗽聲離他極近。
莊奇森定睛向那發聲處一看,確有一人正趴在地上,那人又被這濃煙嗆得咳了幾下。濃煙太大,他並沒有刻意地查看地面,若不是那人叫煙嗆得咳嗽起來,想必莊奇森便會錯過了。
那人看來是失去了行動的能力,才沒有辦法往外跑。
莊奇森不容多想,扔了那人手中的槍,抱起來就往屋外。
將手中人放在空地上之後,莊奇森又回頭看了那茅屋一眼,整個屋子全著了。
那人又開始咳嗽。
莊奇森這才看清楚,那是一個女人,皮膚呈棕色,身上只裹著兩塊獸皮。
雖然她的面上粘滿了鮮血,卻仍然可以看見她蒼白的臉色。
莊奇森將她整個身子翻了過來以背朝上,右肩上一個細長的刀口赫然入目。
好在那口子不算太深,想來那女人定是禁不住疼痛又加上失血才暈了過去。
莊奇森從衣服上扯下一根布條,替她包紮了傷口。
那女人逐漸轉醒。
才一睜眼,她便是發了狂地亂叫一通,雙手握拳胡亂揮舞著,待她看清楚眼前人之後,又以右手直朝莊奇森的臉抓了過去。莊奇森將身子一側,抓住她的雙手,那女人又是一陣大力掙扎。
那女人口中吐出一連串莊奇森聽不懂的話語,邊哭邊叫。
莊奇森伸手拍拍她的右肩,而後衝著她笑。
那女人皺起雙眉,卻不再掙扎。
莊奇森的笑容讓她覺得他並無惡意。
那女人掙扎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向著那堆屍身而去。
莊奇森起身將她扶住,那女人甩開莊奇森的手,在那堆屍身周圍繞來繞去。
在她臉上毫無懼怕之色。
她似乎在找什麼。她就那麼繞了很長一段時間,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莊奇森將她攔住,她又開始掙扎,搖頭。
淚水將沾在她臉上的血痕化開。這女人並不是讓人一眼驚艷的那種,她輪廓分明的五官卻散發出叫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莊奇森看著她痛不欲生的神情,當下便明白了。這一堆屍身中,有她的親人。可是她找不到,或許是被壓在最下面了。可是他們又不能將這些殘缺的屍身逐一搬開。
那索裡奧,是不是也一併在這一堆屍身當中?莊奇森實在也沒有勇氣一個一個去尋找。
那女人最終冷靜了下來,癱坐在地,莊奇森走到她的身前,面對她蹲下。
她緊咬下唇,右手緊緊抓住莊奇森的胳膊。
莊奇森扯著衣服下擺,替她擦拭著臉上血淚混合的液體。
那女人將一直緊握的左手放到莊奇森的右手掌中,攤開之後抽了回來。
莊奇森一看,立時深吸一口氣,這女人放在自己手裡的,正是所有人拼了命想要尋找的那塊黑曜石!
而這黑曜石竟會在這樣的情形中出現,是再巧合不過了。
莊奇森睜大雙眼看著那女人,她很是堅毅地朝他點了下頭。
那意思再明白不過,莊奇森這會已經成為她心中最信任的人。
一個女人,在目睹了如此殘忍的屠殺之後,其打擊之大是無法形容的,更何況這其中還有她的親人!就在這個時候,莊奇森出現,救了她!長期生活在叢林中的人思想自是十分單純,看來,她不僅僅是將莊奇森當做了救命恩人。她原本灰暗的瞳孔,開始變得晶瑩。
莊奇森避過她的眼光,站起身來,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