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劉黑胖 正文 皇后娘娘的清白
    這一對農人夫婦將金鳳和段雲嶂推進裡屋,將門一關,便撒手不管了。

    金鳳坐在土炕的邊緣,實在不知道事情如何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她只記得她是出宮來捉姦,啊,不,是來找人的,當然,順便也去逛逛那個頗具傳奇色彩的宜春院。豈料逛著逛著逛進了大牢,又逛著逛著逛進了狗洞,現在居然又逛著逛著逛進了洞房。

    她悲痛地按住臉,皇帝陛下啊,您如果想體驗民間疾苦,大可以自己一個人玩兒去,何必找我一起呢?

    可是細想想,似乎又是自己拖累了他呢?

    不過若是他不逛青樓,自己又怎麼會出宮來找他遇到這些事情?

    所以,一切還是他的錯……

    居然在這個當口起了什麼心思要再成一次親,實在是錯上加錯,不可原諒。

    嗯,絕不能輕易原諒他。金鳳打定了主意,板正了臉。

    身邊的炕沿承重一沉,金鳳心裡也一沉,知道段雲嶂在自己身邊坐下了。她很想扯下蓋頭問問他,好玩麼?這樣戲弄她,好玩麼?

    她伸手去抓蓋頭,被段雲嶂按住。他的手滾燙滾燙的,聲音也滾燙滾燙的。

    「黑胖。」他乾澀地道,慢慢地抓著她的手,帶著那紅艷的蓋頭緩緩滑下。

    金鳳霎那間有些恍惚,蓋頭飄下,她的眼眸直直盯上段雲嶂略帶朦朧的眼眸,而後下移,落在他胸口的大紅花上。

    她繃了繃,沒繃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段雲嶂皺著眉撕扯了一下胸口的紅花:「有這麼好笑麼?」

    金鳳小雞啄米一樣點頭,渾身顫抖得像抽風一樣。

    段雲嶂把手移到背後,要把紅花解下,金鳳連忙扯住:「再戴會兒。」她的眼睛晶亮晶亮的。

    段雲嶂看她一眼,將手收回:「罷了罷了,古人有綵衣娛親,權當我這回綵衣娛妻了。」

    金鳳笑得更歡。

    段雲嶂見她笑得打跌,唇邊也漾起一朵笑花,身子不由得湊得更近:「你說說,你該如何報答我?」

    「報答?」金鳳仰臉看他,眸子裡水盈盈的。

    段雲嶂煞有介事地點頭:「我背著你從牢裡逃出來,給你換煎餅吃,還逗你開心,你難道不該報答我麼?」

    金鳳思忖了一下:「的確,能背著逃命,又能管飽,還能逗人開心,男人有這三樣,是值得以身相許了。」

    幽深的黑眸閃了一下:「那,你還等什麼?」他悄悄攬住她的腰,整個人便要貼上來。

    金鳳攥著蓋頭毫不溫柔地把他的臉一推好遠,自己靠在牆上,大笑起來:「皇上,您還沒玩夠麼?」她眉頭微挑,帶著三分譏誚,七分佯怒。

    段雲嶂被她推了一個趔趄,一屁股跌下床去。

    金鳳盤腿坐著,見他跌倒也沒有絲毫憐憫,反而笑嘻嘻地前傾了身子:「皇上,別說臣妾沒盡到為人妻的本分,玩笑也該有個限度,您從昨個出宮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天一夜了,宮裡還不知亂成什麼樣了呢!何況,柴大人還在等著您呢,您忘了?」

    段雲嶂坐在地上,一時心裡不知是該哭還是該怒。他的臉被推得朝著房門,都忘了收回來。

    「劉黑胖,你可真會煞風景。」他苦笑。

    金鳳歪頭:「皇上過獎了。」

    段雲嶂無言。他悶悶地低頭,原本雀躍的心情蕩然無存。

    「黑胖,你生氣或是想逃避的時候,就會叫我皇上。」

    「有嗎?有嗎?」金鳳哂笑,伸腳下床打算開溜,豈料腳尖還未沾地,腳踝就被握住。

    段雲嶂抬起頭來:「不要叫我皇上,起碼現在不要。」他臉上神色不辨喜怒,眉間卻似有隱隱風雷醞釀。

    「你以為我是開玩笑麼?你以為我胸前掛著這著這可笑的紅花,就是為了和你演一場無聊的戲麼?劉黑胖,我告訴你,我是認真的。」

    「你當我是一時衝動,又或是變著法的來騙你對我死心塌地麼?劉黑胖,你也不稱稱你自己有幾兩重,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你給我記住,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人。你是劉歇的女兒也好,你背著我和周文遷魚長崖他們搞了什麼小陰謀也好,我都不在乎。可是你想心裡沒有我,就這麼悠哉游哉地活下去,門都沒有。我給你三年清靜,是因為我還不知道如何去擁有你。可是,劉黑胖,好日子已經到頭了。」

    他用力一扯,直接將金鳳扯下炕來,再跨前一步,將她整個人困在自己和床沿之間。

    金鳳背抵著床沿,小心地縮起自己的手腳,揉著自己被摔疼的屁股。她這輩子頭一回覺得自己好嬌小好嬌小,而伏在她上方那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卻強大得彷彿一頭翻江倒海的獸。

    「皇上……」她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叫我雲嶂。」段雲嶂居高臨下地威脅。

    「……雲嶂。

    「很好。」他滿意地微揚唇角。「劉黑胖,今天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有本事,你當初就別在那個冬天的夜晚往太液池裡跳啊。」

    金鳳怔忡。

    「你忘了麼,你吼著我的名字把我罵醒,還給了我一耳光。」他親暱而危險地附在她唇邊,這樣說。

    正是從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沒有退路了。江山,他要,黑胖,他也要。

    金鳳凝視著他,嬉笑之色再無分毫。她怎麼可能忘記?

    這是怎樣的孽債啊。

    這是怎樣一個記仇的男人。

    她眸中漸漸有些濕潤。

    段雲嶂你這個混賬,你難道不知道,許多事情過去了就應該讓它過去麼?再翻起來,是會痛的。你以為當初的困境,如今就不復存在了麼?

    皇宮也好,朝廷也好,甚至他們自己的心,都像一張血盆大口,在等著他們回去。這樣的千頭萬緒,如何理清?

    她安詳地仰臉,任淚水滑下自己圓潤的臉龐,眸中,卻帶著笑意,和隱約的挑釁。

    「那麼,段雲嶂,我們私奔吧。」

    段雲嶂身軀一震。

    「私奔?」

    「就像大叔和大嬸那樣,什麼也不管。我們私奔吧。」

    「你……是認真的?」段雲嶂乾澀地道。

    「怎麼,你不敢?」她抹了一把淚,揚起下巴,臉上的神情彷彿當年太液池上怒斥他時一樣攝人心魄。

    段雲嶂沉默片刻,而後露出和她一模一樣的笑容:

    「好。」

    他腳下似乎蘊藉了無窮的力量,霍然站起,再將她一把拉起,兩人比肩,兩手緊握,便不再鬆開。

    「我們去哪兒?」他問。

    金鳳沖農戶的木窗努了努嘴。

    「那麼大叔和大嬸……」

    金鳳爽朗大笑:「既是私奔,還需要通報誰不成?」

    段雲嶂會意,便也大笑:「好,我們走!」

    一門相隔的外屋,大嬸握著玉扳指,心滿意足地笑。

    「老頭子呀,又做了件好事。在天願作比翼鳥,有情人終成眷屬呢。」

    「這麼多年了,還改不了你大小姐拽文兒的習慣?」大叔笑看她。

    大嬸啐他一口:「你不懂,有些事非得用些花兒草兒鳥兒來襯著,才美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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