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三婆婆聽到他們跑出院子後,笑著責斥道:「這猴孩子!」
倪嫵媚好奇地往屋外張望,可是小乖他們已經跑遠了。
陳臣看著倪嫵媚表現出這麼好奇的樣子,好笑地問:「怎麼?想知道他們去哪裡了?」
「想呀!」倪嫵媚老實地回答。倪嫵媚轉過臉,看到陳臣露出不太贊同的樣子:「該不會你想跟過去看看?」
倪嫵媚立刻解釋說:「我只是想想而已,不會跟過去的。」
三婆婆樂呵呵地看著表現親密的陳臣和倪嫵媚……
在另一邊,小黑領著小乖小好往收割了的田野跑。
「還,還要跑多久呀!」跑在最後面的小好氣喘吁吁地問。
「快到了,你看。」小黑的放慢腳步,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遙指在夜空下的田野。
小好跑到小黑旁邊,伸長脖子,眼睛順著小黑指向的方向遠望。
「看什麼呀?都黑糊糊的,什麼都看不見。」小好嘟著嘴抱怨。
「哎呀!你沒看到那黑黑的一團嗎?都是人吶!大家就在那裡了。」小黑解釋說:「快跑吧,就到了。」說完,小黑又跑起來。
「那你們先跑,我慢慢過去。」小好說:「我跑不動了。」接著,小好向著黑豹招招手說:「黑豹,你陪著我!」
「那好吧!我和你哥先過去,你快點來呀!」說完,小黑向著小乖打了個手勢。
小乖對小黑點點頭,然後轉過頭對小好說:「那你快來。」說完,他和小黑又向著黑團團的人群跑去。
在繁星滿天的無窮蒼穹下,明亮的地方很少,黑暗的地方很多。牛家莊收割完的田野上,到處都有樁茬,短短的一節,是莊稼曾經生長在大地上的證明。有些明顯被一把火燒黑的土地,連茬都不剩,那是農人一把火燒掉了最後的證明。
在晴朗繁星滿佈的天幕,並不顯黑暗,不是黑色的,而是很藍,很藍。深藍深藍的天空,藍得發紫,藍得發黑,在這樣一個黑暗的的夜空下,一群孩子,在被收割完的土地上,堆放起許多東西:鋤頭、乾草、乾柴。
這群孩子,看到跑近的小乖,燦爛一笑,一排白白的牙齒,在黑暗中,反而白晃晃的明顯。
「你來啦!」
清脆的響亮的童聲合奏,在黑暗的田野上,如銀鈴的叮咚聲飄得悠遠。
小乖也終於綻開屬於他這個年齡的笑容,那麼的童真、那麼的調皮、那麼的明朗、那麼的燦若繁星。
「嗯,來了。」
或許多年過去,小乖會記得這一年這一夜的那朗朗童聲;那些孩子會記得那一年那一夜,只在夜裡綻放的曇花般的笑容。
飛毛腿粗魯的聲音打斷了這充滿魔力的這一刻。
「來了就好,就等你了。」飛毛腿往小乖手裡塞上一個鋤頭,說道:「給!」
小乖感到莫名其妙:「這是幹什麼?」
飛毛腿理所當然地回答:「鋤頭,用來挖坑的呀!」
這時,慢慢步行而來的小好和黑豹也到了。
飛毛腿又往小好手上塞上一個鋤頭。
剛到的小好更覺得莫名其妙。
「做什麼?」
「挖坑。」孩子們異口同聲地回答。
小乖開玩笑地說:「你們該不會想讓我們挖坑把自己埋了吧。」
小石頭猶如變魔術似得突然手上出現一個手握不住的大紅薯,他說:「埋著個。」
小乖恍然大悟,小好則一頭霧水。
小乖拿著鋤頭走到田埂旁,在田埂下的地裡高舉鋤頭,用力往下挖。小小的力氣,拿著鋤頭翻起地裡的泥土。小好看著哥哥,有樣學樣。很快,地裡就出現兩個深坑。明顯小乖挖的坑大而深,小好的窄而淺。
過了一會,小乖停下來,舒了一口氣,說道:「夠了吧。」
輕輕送來的夜風,吹散了熱氣,吹涼了小乖小好發熱的額頭和身體。
小乖轉過頭,無奈地對著他們說:「你們還真想我伺候你們呀!今天是我生日,你們不是替我慶祝生日的麼?」
飛毛腿嬉皮笑臉地說:「哪能讓你伺候我們吶!你先把坑壘好然後做到一邊等吃就行了。」
小乖嘴角微微上翹,眼神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然後定在小好身上。
「小好,讓我來吧!你和黑豹做到一邊去。」小乖溫柔地說。
「好!」小好應了聲,把鋤頭甩到一邊去。
小乖蹲下來,把剛才挖出來的一塊一塊泥土壘起來,小心地把它們壘成拱形,最後壘成想北極圈裡的愛斯基摩人住的冰堡一樣,只留一小小的出口。
「好了好了,剩下的就讓我們來吧!」飛毛腿在小乖壘好以後立即嚷嚷道。
小乖滿意地點點頭。
飛毛腿接著說:「小乖呀!你接著挖坑呀!還要好多個坑呢!」
小乖立刻瞪著他。
飛毛腿笑嘻嘻地說:「不是我想這樣的,你看!」飛毛腿指向不遠處的那黑糊糊的一團。
「那是什麼?」小乖問。
飛毛腿懶懶地說:「你們看到那一堆堆分開放的紅薯嗎?有我家的、小黑家的、胖子家的、瘦黑家的……好多的家的呢!你要多挖幾個坑,我們分開烤,到時候就知道哪家種的紅薯烤起來最好吃了。」
小乖側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你確定不是在整我?」
飛毛腿誇張地說:「我們哪敢整你呀!」
「好,我就看在今天是我生日的份上不跟你們計較。」小乖眼角微微一斂。
「不過……」小乖拉長聲音說:「如果光是我一個人做,不知道你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吃。」
「來來來,大家一起幹吧!」小黑聽了立刻吆喝起來。
然後,大家開始分工合作。
兩個鋤頭,小乖和小黑負責挖坑,小石頭和村裡另一個孩子負責壘堡,小長臉和其他人負責燒火。他們點著乾草,小心地從留下來的小口塞進泥堡,等乾草燒得比較旺,然後小心地放進乾柴。
一個挨一個壘砌起來的土堡像大躍進時代紅紅火火建起的小型煉鋼土包一樣,在漆黑的田野上,紅起來。
Ps:
偶然地看到葉傾城寫的這本《優雅地低於愛情》,心底很喜歡,喜歡那種冷靜睿智的語言,有時尖銳,有時善良溫柔。
她「文字如畫,時而如大寫意般勾勒出都市男女的生活狀態,時而又入目三分刻畫到骨頭裡的嬉笑怒罵。」
葉傾城,這個善於講故事的女子。
我喜歡她對寫作的比喻,那是一場無怨無悔、熱烈的戀愛。
「所有女子都知道,最好的愛情不見得會通向婚姻,但我們還是寧願無怨無悔、熱烈地愛一場。寫作,也大抵如此。至於有好故事卻寫失敗了,也是一種遇人不淑。」
呵!目前也是遇人不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