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 第三卷大愛真情 第八章
    倫教流感肆虐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的家在凌州又不是英國,他的同事、伯父病故來找你博同情?呃,當然,的確是令人同情,但為什麼非要半夜:更打電話給你?你明白你明白什麼?滿臉的柔情軟語安慰,對我你都從來沒有這樣款款溫存過哼,看著面前低頭垂目很是乖巧的某小白兔,譚少軒心裡很不爽,很不爽老子還在呢竟然當著我的面就敢情深意長,丫的,真是膽大包天

    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不怎麼友善的氣息駱羽杉偷眼看了看譚少軒。府淡的燈光將她的側影勾勒出美奐美倫的曲線水眸中那一絲慌亂小心是那樣可人,嘴唇上的粉嫩輕紅那樣嬌艷,譚少軒驀然覺得自已的心跳有點失了控制自己無法拒絕杉兒的美。黑眸中視線沒有離開片刻,眼底透著一抹莫名的情緒,就那樣直直盯著,不一會兒駱羽杉便被他看得心慌意亂。

    沒心沒肺的丫頭,譚少軒狠狠瞪了駱羽杉一眼。目光卻定在那張櫻唇上,那唇近在咫尺,柔嫩而帶著清香的水澤。

    「「駱羽杉瞥了譚少軒一眼,欲說還休,張了張嘴,卻在那人依舊一動不動的凝視中敗下陣來。駱羽杉只覺狼狽尷尬,心裡「撲通撲通」跳得厲害,譚老二想幹什麼?

    威廉姆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我們剛回來他就知道了,嗯?譚少軒不動聲色地說道,一邊說一邊慢慢湊過來。

    「」駱羽杉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話,難道說威廉姆一直在找自己?如果這樣說譚老二鐵定會更加陰陽怪氣。於是想了想故作漫不經心地回答說「或計是碰巧了吧?我也不知道。

    丫頭,膽量見長啊,譚少軒目光灼灼直盯著她,那眼神看的駱羽杉幾乎一憲

    看他盯著自己一直走過來,駱羽杉無奈只能閃避。自己都解釋了,譚老二還想怎麼樣?譚少軒急走兩步將她堵在牆角角拒邊上,駱羽杉心中大急,低聲道:「你!你想幹什麼」不過是一個朋友的電話」,你不是還有那些花花草草嗎?我都沒說什麼,你竟然還「說話間,已經被譚老二逼到退無可退再無可躲。感覺到譚土匪健壯高大的身子壓過來,駱羽杉只覺得他身上張揚的熱力,幾乎令自已窒息。

    朋友?譚少軒點了點頭,接著唇角微揚七分正經兩分蠱感一份戲謔地盯著她問道:「那在你的心裡我是誰?

    神經病你不就是駱羽杉堪堪避開他的眼神,想著他的白癡問題,徹底無語。

    譚少軒卻不依不饒地挑眉看她,眼神炙熱。

    驀然,譚少軒伸過手臂,拉了駱羽杉就向床邊走去。走的速度很快,根本沒顧及到後面某人的腳步,駱羽杉一怔幾乎被他半拖著行去。嫌駱羽杉的步子跟不上自己譚少軒索性反手一抄,將她抱了起來。駱羽杉心裡狂跳,不知道霸道的土匪要怎麼時付自己。

    到了床邊,譚少軒鬆手,駱羽杉還沒有來得及驚呼,只覺身子一輕已經跌在了被褥間,沒等她回神,大灰狼已經重重地覆在了身上。

    「說,我是誰?在你心裡,他是不是依然很重要?」譚少軒執著地問道。駱羽杉閃避了眼神不去看他,身下的溫膩讓譚少軒心神蕩漾,他抵著她的額頭,兩人臉貼臉、鼻觀鼻:說不出口」記住,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丈夫你的男人,一輩子愛你你也要一輩子愛的人你心裡只能有我!嗯?他惡意地擁緊,讓身下的人感受他又蓬勃的慾望。駱羽杉低聲驚喘,心裡悸動著,本能地抬起手護著身體。可惜還沒來得及做什麼,譚老二已經壓下來,吻住了她的唇。

    手指輕輕當過她的臉頰,將流瀑般的秀髮理順,看著那張眉目精緻如畫的臉心底溫暖與柔軟的感覺,瞬間如潮水般漫上來。駱羽杉轉過臉,不敢看他眼中的灼熱,譚少軒一聲低低歎息自己實在捨不得累到她

    本來以為惹火了大灰狼的小白兔已經認命,怎知暴走的大灰狼突然收起了利爪,駱羽杉等了半天預想中的怒火和懲罰並沒有落下來,於是怯怯地張開了眼睛。

    譚少軒一雙黑眸就那樣直直地看著她,心裡有些憋屈有些無奈,對著摯愛的女子,打不成罵不成,看她累連床底間也不想委屈了她,可是,她為什麼還是不能全心全意接受自己。

    回來的第一天傍晚就和趙某人出去

    雖然出去的理由自己知道,可就是心裡不舒服;晚上洋鬼子又追魂一樣打來電話,在自己而前竟然軟語安慰,柔情款教,臭丫頭,你還讓不讓我日子了。」

    那眼神讓駱羽杉心裡有些不是味道。那雙眼睛裡滿滿都是盼望,讓她覺得不忍。躺在他的身下,靠著男子的胸口,他身上的氣息是陽光下綠草的味道。很輕很淡,卻彷彿草原般無邊無際,彷彿能把一切都包容其中。他的身休厚實而溫暖,隔著衣衫也能感覺到肌膚的緊致與彈性,駱羽杉有些迷惑,自己怕他還是不想再傷他州才自己瞬間的認命是因為心虛還是他的強勢?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和他好好談談自己有朋友,他也有那些紅顏知己,為什麼非得死盯著自己?這不公平,哼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一個小白兔般心裡忐忐忑忑亂琢磨,一個大灰狼癡呆了樣地傻看,譚老二眸光裡的深情太濃,深邃而幽遠,彷彿要望進彼此的生生世世。視線交纏中,駱羽杉只覺心跳的極快,一聲一聲讓她難以括架。半晌實在受不了這般暖昧和壓迫,她微側了頭轉移話題低聲道:你弄痛我了

    譚少軒回神,看了看她翻身下去,躺到一邊。駱羽杉看了他一眼,過了一會兒慢慢說道:你讓我看的那些資料和簡報我都看完了。疫情已經在蔓延,政府方面有沒有什麼安排?」

    小丫頭學聰明,知道轉移話題了」譚少軒斜睨了她一眼,這次先放過你,等我慢慢逼供,逼得緊又該反彈了。或許這樣也好小丫頭自己心虛,還知道討好我。

    整理了一下思路,譚少軒將雙手放在腦後,微瞇了眼睛說道:政府這裡是前兩天才得到一些地方的簡要報告。而且有些地方的官員不知道疫情潛伏期內傳染性這樣烈,很多沒有準確上報?

    「那現在已經知道了父親不是說今天開會嗎?」駱羽杉聽了微微有些心急忙接話問道。

    嗯,會議的確是開了,而且,已經通過議案,將原屬於內政部管轄的衛生司獨立出來,設立衛生部,設醫政、藥政、保健、防疫等處,這次疫情的預防等工作由內務部和衛生部具體組織。設立衛生部,將防疫為主的公共衛生列為政府的一大基本職能不能不說這是具有轉折性意義的舉措。但是,疫情已經發生,現在才來制定衛生法視、椎行科學的防疫方法,會不會晚了?防治工作的籌備,最快要多長時間」駱羽杉微蹙了眉頭沉思著。

    譚少軒看了看她,接著說道「你列出的方案和注意事項,我已經交給了衛生部的相關人員,今天衛生部成立的命令是我擬父親簽署的。

    譚少軒轉頭看了她一眼,慢慢念道「衛生行政之良否,不惟關係國民體質之強弱抑且關係到民族之盛衰。吾國對於衛生向多忽視。際茲時代健全身體,鍛煉精神,消除疫病詩屬重要,著即設立衛生部,怎麼樣海+天-中*文網首發

    看來譚嗣慶昨晚還是把那些事聽到心裡了,駱羽杉頜首「不過,防疫要負責的項目很多,如傳染病、地方病、獸疫的調查及撲滅,還有海港、航空,車船的檢疫,牲畜屠宰、國際防疫等等。傳染病防治是一項技術性很強的工作,僅僅有行政組織還不夠,還必須有防治的業務機構…防疫科研機構和醫療機構作為技術支撐。這方面政府有什麼打算。駱羽杉想了半天,覺得有遺漏的地方細細講了出來。

    譚少軒聽完沉思片刻忽然轉頭凝視著她「是,所以目前這種狀況下,這個處長的位子不容易坐。這個人不僅要能支撐起日常的業務,還要有臨危受命的大義,今天討論了不少人選,都覺得不是太合適,杉兒有沒有什麼好的想法。」

    防疫處處長?駱羽杉腦海裡閃出了趙其玉的臉,這個留學美國的醫學博士不就是很好的人選?既有專業知識,又有管理經驗,而且對國內外的形勢和新技術非常熟悉「不過,會不會太過年輕?趙其匠還不到三十歲;而且據自己時他的瞭解,他是個對官場極其淡薄的人,會不會願意也是個問題。譚少軒看她沒有出聲,於是笑了笑道:「我心裡倒是有個不錯的人選,不過今天下午衛生部的人和他接觸過,還沒有最後答覆。杉兒猜猜看,我說的走誰」駱羽杉有些驚弁地看了看譚少軒。讓自己猜,那就必然是自己認識的,可自己認識的人裡符合備件的也只有趙博士,他說的是趙其玉嗎」駱羽杉想到譚少軒第一次見趙其玉時的不對勁,今天他說的是真的還是試探?於是搖了搖頭:我猜不到。

    譚少軒很認真地看了她一眼「今晚你和趙博士出去,他沒提?

    果真是趙其玉。駱羽杉聞言心裡默念,看來自己的行蹤譚老二知道的請清楚楚。怪不得今晚出去一路上趙其玉好像有什麼心事,不過他不說自己也不好意思同難道就是這件事?

    「他沒提起。」駱羽杉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看了看譚少軒微蹙的眉,又小聲說了一句:「左元芷受傷後住在博濟,我去看了看她。說完自覺有些畫蛇添足便迅速收聲。

    譚少軒卻心裡一動,杉兒現在會主動對自已提起她的行蹤,是不是怕自己誤會」這是不是可以看成是兩人關係的一個進步?

    想到此心裡一鬆嗯,那你覺得趙其玉會同意嗎?上次為了讓他接受凌州大學醫學系主任的位置,還是蔡校長親自出面的,這次防疫處的位子更比系主任不同,可以說是個地道的苦差,他能接受嗎」駱羽杉微微搖頭:我也說不准趙博士說他是研究學問的,對官場不感興趣。」譚少軒知道駱羽杉說的沒有錯,軍閥混戰的亂世,很多有名的專業人士都聲明絕不做官,想來這個醫學博士也是如此。想了想說道「事情太過緊急,等不得了,明天中午我想私下宴請趙博士,盡量說服他出任此職,杉兒一起來吧。」駱羽杉看了看他點點頭。譚少軒要自己去,可是想讓自己幫忙勸說趙其玉?但是自已有什麼立場勸人家呢?

    夜已經深了,譚少軒似乎有些疲倦駱羽杉明白最近他必是忙碌地很便也不再出聲,柔順地窩在他懷裡。半晌,見譚少軒沒有動靜,以為他睡著了,便動了動身子想去關閉床頭燈。一抬頭卻望進譚少軒深邃的眼中,裡面的柔情,幾乎讓她再難招架,不由低下頭,耳邊聽著男子輕輕的呢喃:「杉兒駱羽杉想不到譚少軒宴請趙其玉並沒有安排在大酒樓,而是把準備菜餚的任務交給了自己。哭笑不得之餘,第二天駱羽杉一早來到杉園,派了廚娘出去買菜。算了,既然譚老二想讓自己下廚那就盡次本份,誰讓自己還有事想和他商量希望他答應呢?海!天!中!文!網~首~發

    到了中午,剛安排好,便聽到外面汽車響,駱羽杉從餐廳窗戶向外看去,果然是一身戎裝的譚少軒和西裝革履的趙其玉一起走了下車來。

    一進門屋子裡一陣濃香撲鼻,趙其玉看到駱羽杉拿著長筷子站在那裡不由微微一怔,想不到這少帥請客,競讓這世家大小姐、少帥夫人親自下廚

    「趙主任,您好,一起做事那麼久從來沒請您吃餐飯今兒個也算我補請已經可以吃了,您清坐。」駱羽杉笑著打招呼。

    趙其玉笑了笑說了幾句怎好麻煩您親自下廚」之類的客氣話,譚少軒伸手相請「趙博士,難得杉兒下次廚,來來,請坐嘗嘗杉兒的手藝怎麼樣。」

    兩人坐下,見一張不高的桌子上,放著一隻大鐵鍋,大小。徑差不多有兩尺冒著熱氣騰騰,裡面還在滾沸著,看得出來裡面的菜餚分了幾層,一層雞,一層鴨,一層不知什麼肉,一層油豆腐,點綴著一些魚皮蛋餃,底下走筍乾、豆乾和青萊,層層平鋪既美觀又講究。

    「想不到辛先生竟能做這微州一品鍋。趙其正驚訝裡有著驚喜:「這個可是有些年頭沒有吃到了,辛先生費心。趙其玉祖藉徽州,這還是以前兩人聊天時曾說起過的,當時自己也不過感歎了一句,很多年沒吃到家鄉的一品鍋了而已,想不到駱羽杉竟把這事兒記在了心裡,一時便有些感動。

    「這是我請教了廚房的大師傅,學著做的若是味道不地道,趙主任不要嫌棄。駱羽朽笑著拿過兩瓶挑夫吊酒:還是趙主任老家的酒,據說綿長厚醇,有天然淡淡的稻米香,請趙主任品嚐試試。首發

    趙其玉連聲謝了,請駱羽杉入座一起吃飯「真是麻煩辛先生了,想的這樣周到,清坐,大家一起吃吧。

    譚少軒薄唇輕揚,笑看著駱羽杉。駱羽杉看了看兩人,也沒再客氣,坐下來拿了長筷子給兩人布菜。微州一品鍋果然名不虛傳,鹹鮮微辣,味濃香醇,趙其玉吃得連聲誇讚。

    酒過一巡,譚少軒看了看趙其玉微微一笑道:「今天請趙博士來,一來是感謝這段時間您對杉兒的關照另外昨天新成立的衛生部,邀請您出任防疫處處長一職,想麻煩趙博士能盡快答應。

    趙其玉笑了笑,沒吭聲。譚少軒接著說趙博士,目前的形勢和事態的緊急,在下不說您也清楚,早一日便救得一日,早一時能救得一時,請您臨危受命救民水火。譚少軒說的認真,趙其玉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斂去,他看著譚少軒認真說道「我素來對官場不感興趣。昨晚說起此事,有朋友問『你說永不為官,處長不是官嗎」還需要考慮什麼?」我回了他一句話『這是臨危受命,不算做官,少帥和大家既然看得起在下,此事我可以答應。不過,我有幾個條件門」

    聞言,譚少軒和駱羽杉時視一眼,皆為之動容。想不到趙其正答應得這樣痛快。駱羽杉看著他,想到了還躺在病床上的左元芷,這些熱血青年,把為國為民效力,視作做人的本份。比起他們,自已心裡有愧啊。

    譚少軒神色一正:「走,博士有話請講!

    趙其玉看了看為他倒酒的駱羽杉微微頷首,溫暖一笑,旋即說道:這次的瘟疫來勢凶後大家信得過讓我做這個新鮮出爐的防疫處處長,我就一定會盡力。但是救災防疫不是小事,有幾個要求請政府當局一定答應:

    這一,救災款項必須到位,政府盡力,不足部分從社會募捐也好,其他地方借款也好,不能欠缺;

    第二,發動社會所有力量,全力防疫救災。必須讓民眾對疫情、預防等有明確的認識,不能隱瞞

    第三,設立政府防疫實驗所、生物化學製藥實驗所等類科研機構,可進生產國外質量可靠的疫苗如牛疽苗,霍亂疫苗、白喉抗毒素等,逐步建立醫學防疫措施,將應急預防接種形成現程。

    第四,針對本次疫情,設立防疫委員會,各縣市設立防疫分會,將防疫組織進一步細化,一直延伸到村一級。各分會設立事務部,負責來往文電佈告;衛生部負責清潔街道;調查部負責查報染疫及疑似病人;消毒部負責疫地及疫死者消毒;掩埋部負青埋葬死者屍體,大家各負其責不能推卸責任。

    第五,為控制疫情傳播,要切斷鐵路等交通線,實行嚴格的交通管制和隔離措施。設立防疫防線只留部分通道,派軍隊重兵把守實施檢疫,其他地區一律阻斷。

    檢疫時防疫人員與郵遞員可以憑防疫委員會所發的特別通行證放行,凡來自疫地者,均須裁留七日,以石灰酸水消毒,更換制發新衣,送入隔離所,每日須受醫士診斷兩次,發現病狀或疑似病者,立時移入病院,將原來的房屋消毒處理,疑似患者經過七日無病,給照放行。

    另外,還要設立兩種形式的臨時醫院疫病院和疑似病院。疫病院設於有疫地點,專收疫病患者,病人一人一室,不得互相來往,不准親屬探視;疑似病院專收治疑似患者,凡有病狀者,都要送到病院。」

    趙其玉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這也是一場保衛家園的戰爭,請政府認真重視,如果上面的措施實施得力,疫病的控制才有希望。

    譚少軒沉思著微微頜首,趙其玉的確是專業人才,他提出的這些比杉兒昨天寫的那些更加尖銳更加實在。杉兒說的是從細節上如何防禦,而趙其玉就是從政府的管理角度來說了。綜合起來就是人和錢但切斷交通線、動用軍隊防疫,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趙其玉也沒有追問,轉了頭笑著時駱羽杉道,「昨天左先生的提議,辛先生想的怎麼樣?我來時大姐還讓我問問辛先生,元旦為慶祝華洋義賑會成立,婦女界要搞次盛大的救災義賑捐教活動,辛先生能參加嗎?駱羽杉睨了譚少軒一眼,似是詢問他的意見,一會兒笑了笑說道:「我一定盡力。」

    譚少軒微蹙了眉頭,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方道趙博士所說我都記下了,這樣,動用軍隊飛財政付款這些事我晚一點才可以答覆您。不過請趙博士放心,在下一定盡力。」趙其玉笑著點頭,三人用完飯,譚少軒派人送趙其玉回凌大,自己端了茶杯坐在椅子上沒動,臉上的神情若有所思。如譚少軒所擔憂的,因為疫病還沒有在凌州大現模肆虐,對趙其玉提出的這些防控措施,內閣辦公會議上很多人提出了異議。政府的財政狀況本來就不容樂觀,竟然還要撥出大筆款項用於防疫?至於切斷鐵路線,動用軍隊,更是被楊袞飛等軍界要人所反對,就其打仗時,也不見政府狼狽到這般地步,真的這樣做了豈不是笑談?

    會開得譚少軒劍眉緊皺,這些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難道真的要等到瘟疫橫行、屍橫遍野才覺悟?但是,他也只能服從會議的決議。晚上回到家,譚少軒匆匆怪忙去找父親,想再次陳述事情的嚴重和重要性,據理力爭。海天中文網首發

    等譚少軒說完,譚嗣慶看著兒子,歎了口氣:「從清末到現在,中國的戰爭賠款總值約為關銀九億兩,合銀元十三億元。賠款、外債和戰爭期間的軍費,是清末以來政府三宗最大的支出,這其中又以賠款所佔的比重,最大導致了清末政府財政的崩潰。而且,中國的海關稅、常關稅、鹽稅等都被迫作為賠款的擔保,至今不能收回。外國通過截留、控制稅收,扼住中國的財政咽喉,並由此將勢力延伸到全國各地。一個國家沒有了海關,強盜還不是長驅直入?財政危機,民生艱難所以不管是我們還是北方軍政府都為此頭疼啊。

    看譚少軒皺緊眉頭,譚嗣慶示意他坐下,接著說道:「今天你提出的那此,我也認為著實有些道理,這個趙其玉是個人才,但是政府拿不出多餘的錢,這也是事實,你看有沒有別的辦法?譚少軒想了想說道父親,證券交易所已經開始營業,那裡最近賺了不少錢,這筆錢能不能先不上交財政,挪用來作防疫救災之用」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德國因為兵源問題而戰敗父親不想看到我們也有些麻煩出現。巴?」

    證券交易所已經賺錢了」譚用慶目光灼灼看了看老二,想不到這小子建議的新招有用,於是點頭道:好,那筆錢就先這麼用,你讓衛生部寫個報告,走走程序,也免得別人有什麼閒話。

    譚少軒答應著接著說道父親,既然財政吃緊,我覺得父親可以考慮下財政部的建議,設立公債司,向國內外發行公債。」

    譚嗣慶點燃了翡翠煙嘴,吸了一會兒,看著兒子慢慢說道:「他們解釋過很多次,我一直在遲疑,這發行公債究竟好還是不好」一直沒想明白。問老大老大說的也不夠透徹,老二你說,我們是不是一定要這樣做?」譚少軒看著譚嗣慶,「土匪」起家的父親哪裡明白現在這個世界的這些新生事物?想了想只能慢慢解釋清楚「父親,從歷史上來看,不管是宋,明、清,還是其他朝代大都連循著一種基本的財政規律,朝代新起初立時,國庫儲蓄豐盛然後就是財政日益吃緊,最後國庫空空,迫使朝廷在財政稅賦上狗急跳牆橫徵暴斂,於是官逼民反,朝廷最終滅亡。」

    譚嗣慶聽完點頭,老二說的有理,好像是這麼回事,便示意譚少軒接著說。譚少軒道:清朝在鴉片戰爭之後、太平天國之前還是非常富有的。但是清廷卻一直按照中國傳統的方式理財在兩次鴉片戰爭失敗又面臨日本的威脅下,不僅沒有想法把未來的收入,透支來加速發展國力,反例一心放在『節流,上只想往國庫多存錢結果是國力相對其他國家繼續衰退。

    這是自己剛才所說的清末債務纏身了,清廷的確是這樣做的。譚嗣慶沉思著點點頭認真聽兒子繼續說下去:國家不能發行股票最理想的緩解財政危機、支持發展的辦法足發纖長期債券,期限越長越好,可以把一次性的大開支平攤到未來很多年,這樣就能大大減輕任何單一年的支付壓力。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債券的用處。

    這下譚嗣慶算是明白了,瞬間也領會了債券的益處,不由看著兒子笑起來「那就是說,老子可以花兒子和孫子的錢,對不對?這的確與我們一般說的孫子花兒子的兒子花老子的不大一樣,難怪我聽著有些彆扭。不過說的也是,兒孫自有兒孫福治理國家由不得你打自己的小算盤。

    父親,那您的意思是」譚嗣慶這麼快就明白過來了,譚少軒有些不敢確定地看著父親。海-天-中-文-網首發

    「嗯,通知下去,明天一早召集財政會議討論債券的事,讓有關人員做好準備。」譚少軒答應著剛要起身,譚嗣慶又喊住了他

    至於你說的動用軍隊防疫一事,不妨從第二集團軍開始試一下,另外切斷交通這件事也招呼一下下面提早準備若是疫情難以控制這也是不得不必須採取的措施之一口譚少軒看了看父親,明白他做這些決策要承受的壓力,退後兩步,舉手敬了個軍禮才退了出去。對於政府的難處,趙其玉並非一無所知,所以當譚少軒把所有的問題和能做到的事明明白白講清楚,趙其玉只是沉吟了一下便欣然同意出任防疫處處長一職。譚少軒看著眼前男子溫雅的笑臉,伸出了右手。這一刻起,不菅你和杉兒是什麼樣的情分不管你是不是我的情敵,從現在起,我們是一個戰壕的兄弟能不能戰勝瘟疫,靠大家的努力了!是年十二月底衛生部防疫處處長趙其玉上任未幾,瘟疫流行的消息在凌州各大報紙顯要位置刊出,同時公之於眾的,還有瘟疫的預防措施、防疫處的機構設置、防疫委員會各分會的地址、名單等。這是南方軍政府成立以來,首次應對這樣大現模、大範圍的瘟疫流行,普通市民們的反應初初是驚慌失措,各種傳言沸沸揚揚,但很快,隨著防疫處各種消息的迅速公佈,人心慢慢穩定下來,人們開始接受和正視面臨的災難。各界人士紛紛開始行動起來政府也作出了軫恤民艱的姿態。不斷有地方官員因為組織防疫不力而被內政部撤職和記過。由防疫處組織的軍校醫官、各地醫生們紛紛去往疫區,南方的防疫工作正式拉開序幕。譚少軒最後還是同意了駱羽杉被趙其玉邀請,進生物化學製藥實驗所的要求,生化實驗所的任務主要走可進、生產各種疫苗,並研製抗瘟疫的藥物知道目前已有的抗生素對這次的瘟疫無用,駱羽杉和幾組中醫,正根據前代中醫典藉的記載,實驗中藥對這種流感有沒有抑制、治療的可能性。

    而此時的譚少軒正帶領他屬下的第二集團軍在疫病流行區,做著阻斷交通、設置防線,在凌州附近各縣分段檢查等的工作。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陰冷因為了交通的阻隔,凌州市面上也漸漸比往日顯得冷清了很多,軍隊在各處把守協助防疫處的人員做著檢查,恐慌和不安悄無聲息的充斥著每個角落。心底的恐懼和混沌的危險感,在人們的心中慢慢滋生、蔓延,就像陷入一片黑暗而看不到一絲光亮一般只能按照防疫處散發的傳單,一遍一遍做著消毒等工作。現在市面上最好賣的是口罩、食醋、消毒粉等商品。駱羽杉從車子上下來。又一天了,埋頭在一堆一堆的藥草中,直到夜深寒重才回家揉了椽有些僵硬的脖頸,站到迴廊旁仰望著天上如絲如縷的輕雲飄過一鉤彎月,撲面而來的夜風趕走了睏倦勞累。

    一連數日,她和那些中醫醫生們幾乎不眠不休地做著實驗,可惜用來實驗的小白鼠只是象疫區的生命一般不斷地死掉。她覺得疲憊而失望,心中的鬱悶和愁苦一股腦湧上來心口像壓著塊大石頭一樣難過和氣悶。

    自己已經好幾天都沒有見過譚少軒了,也不知道疫區的病況是不是迅速在惡化」自己是個醫生,可是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病人在眼前死去,就好像癌疫獰笑著在自己臉上打著巴掌一樣難受。譚少軒,我不知道你在哪裡,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正想著忽然後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急促的話語緊跟著傳過來「二姓呢?還沒回來」亞珠,蔡醫生回來了嗎?是譚永寧的聲音,駱羽杉聽她的語音有些驚慌失措,心裡一沉急忙從迴廊旁的陰影中閃出來永寧,我剛回來,怎麼了?」首發

    二婕,快走,大嫂要生了蔡醫生說最近瘟疫這樣厲害,不主張送醫院,可是……

    譚永寧見到她一把拉住就走。駱羽杉急忙答應著,一邊走一邊囑咐亞珠去樓上取醫藥箱等物。等她們走進顏寶航夫妻居住的東跨院,四姨娘、譚永宜等已經等在屋子裡,個個急得坐立不安蔡醫生正和四姨娘解釋著什麼。見到駱羽杉走進來,蔡醫生鬆了口氣說道「好二少夫人來了。

    「大嫂怎麼樣?」駱羽杉急忙時蔡醫生點點頭問道。

    現則性陣痛剛開始,還不到時候。蔡醫生回答道。駱羽杉點頭,急忙走進內室。蔡醫生從醫院調來的護士和相關手術器具都放在一旁,二姨娘坐在床邊擔心地看著長媳。駱羽杉掃了一眼那些物品,走到床前和二姨娘打了招呼。

    顏寶航的精神還好,看到駱羽杉似乎放下心來,蔡醫生是醫生沒錯,可他畢竟是男人,大家都覺得有些彆扭,駱羽杉在大家都方便。駱羽杉看了看她,現則性陣痛讓顏寶航略顯疲倦,平日秀美溫婉的臉有點蒼白,駱羽杉一邊安慰她一邊急忙安排護士配合自己再次做了檢查,瞭解胎位、子宮頸擴張程度,胎頭下降程度、羊水等,伸手把過她的關脈後輕聲道「大姓不要擔心,情況很好,一定都會順利的。和蔡醫生核了檢查的情況,駱羽杉放下心來,陣痛再次開始,駱羽杉拿出針靈針小心刺入幾個穴位幫她鎮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駱羽杉守在床前,每隔一小時左右檢查一次產婦和胎兒的狀況。初時還好,到了下半夜,陣痛逐漸活躍起來,顏寶航為了忍痛嘴唇都咬破了,駱羽杉無奈,只好給她注射了鎮痛劑。

    看著顏寶航被疼痛折磨的模樣,駱羽杉心裡一醅,古語說女人生產是一道關,現在儘管醫學已經有了進步,但這種痛卻依然幾乎超出人的承受極限,那自己呢」以後自己會不會想著瞬間回神,暗罵自己胡思亂想什麼呢,還沒影兒的事,而且孩子被稱為愛情的結晶,沒有愛情的婚姻生懺麼」

    少輔他,回來沒有叮顏寶航忽然低聲問道。駱羽杉看了看二婕娘,轉頭輕聲安慰道已經通知大哥了,這段時間大家都忙,應該快到了,孩子出生就能見到他了。

    痛的淚水凌亂顏寶航握住駱羽杉的手,無力地點了點頭,自己和譚少輔是標準的門當戶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夫妻,從來相敬如賓,外人怎麼看都是郎才女貌,可誰知道其中的苦澀?駱羽杉看著她閉上的雙眼,心裡暗暗歎了口氣,這鍾情況下只能柔聲說道這是大帥府的第一個孫兒,大嫂一定要堅持住,很快就好。柔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似乎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顏寶航握了她的手不願鬆開。駱羽杉忍下心裡起伏的情緒不停地溫言安慰著顏寶航,看著她眼睛裡不由自主升起了水霧。世間,情究竟走何物。癡情女子多情卻總被無情所傷,妻子忍受著非人的劇痛譚少輔現在究竟在哪裡」躺在產床上的女人已經是痛到沒有尊嚴的,女人為什麼要忍受這樣的委屈和苦楚,如果不是心甘情願為一個心疼自己的人付出所有?這個即將降臨的生命,這生來注定是豪門子孫的血脈尚未來到這個世界便背負著糾纏的情感生命,是禮讚還是無奈和憨苦。摸到宮頸已經全開,胎頭正慢慢下降,駱羽杉小心地保護著胎兒,不緩不急地控制著生產的速度一邊溫顏細語鼓勵著顏寶航。最後胎兒終於滑出了母體,護士接過嬰兒用橡皮管把她口腔內的分泌物吸乾淨,讓孩子呼吸順暢,並剪斷臍帶,清潔乾淨。抱出去的時候,譚少輔已經匆匆忙忙回來了。駱羽杉的工作還沒有結束,她在做最後的清理胎盤飛縫合傷口等工作,所有事項完成,看顏寶航疲倦地閉著眼睛,便輕聲囑咐她好好地休息,自己會一直守著她

    譚少軒抱著孩子和二姨娘,四姨娘、譚永宜姐妹走進來,駱羽杉疲憊地笑了笑,看著譚少輔懷裡的孩子她的笑容沒有達到眼底,眼神有些清冷。此情此景,自己能說什麼?譚少輔神情疲累,眼睛裡隱隱多是紅鋒,彷彿徹夜未眠。

    「恭喜大哥,母女平安。駱羽杉看著大家半晌輕聲說道。

    譚少輔有些不自在地點點頭,心裡覺得有些怪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二弟妹那雙水眸掃過來,竟意外地有力道,不厲,但很銳,讓自己覺得有必要解釋點什麼,於是囁嚅著說道:謝謝二弟妹,工廠生產疫苗要加班駱羽杉笑了笑沒作聲,讓開路給大家進去安慰受盡苦痛的顏寶航。事情結束疲憊驟然襲來,讓她再無力去思想這些是是非非,穩了穩心神,駱羽杉慢慢走到大廳中的沙發上坐下來,產婦還需要觀察一兩個小時。

    蔡醫生從外面匆匆走進來大少夫人生產順利,那些血漿我讓他們送回醫院去了千萬不能浪費。駱羽杉點頭,蔡醫生看了看她說道「二少夫人,要不您先回去歇著,這裡我看著。語音剛落,譚永宜從內室走出來,看了看駱羽杉的臉色,關切地說:羽杉,你的臉色不好,還是回去歇著吧,天快亮了有蔡醫生在就夠了。駱羽杉看了看內室的門,也覺礙自己實在是疫憊不堪,於是沒有堅持點了點頭:「那我先回去,蔡醫生偏勞您。婉言謝絕了譚永宜的扶持,駱羽杉寫了幾個補身的湯藥方子讓譚永宜安排丫頭去做,一個人慢慢走了出來。

    凌晨四點鐘,天尚灰暗的有些壓抑只有夜風送來一陣寒意,駱羽杉長舒口氣,在寒風中舒緩著心中的滯悶。筋疲力盡地靠著迴廊的欄杆站了一會兒,身後一陣腳步聲響,接著是很詫異的聲音「杉兒,你怎麼在這裡。怎麼會弄成這樣」竟是數日未見的譚少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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