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霧II 海天中文免費VIP章節 傾斜的天平-23
    回到家打開門,柳下溪一怔,三哥(柳逐陽)手裡抓著旅行箱的扶桿坐在他家沙發的扶手上發呆,見到回來立即站了起來:「行李收拾了沒有?」

    「收拾好了。你要去哪兒?」三哥要遠行嗎?難道是跟齊寧吵架鬧離家出走?三哥,你年齡也不小了別動不動發小孩子脾氣……再仔細打量三哥一番,沒見他身上掛綵,難道他們由武鬥升級成文鬥了?

    柳逐陽沒有回答他的話,自言自語道:「沒預先訂票,不知道最近的班機還有沒有空位。」

    「你去哪兒?」柳下溪再一次詢問。

    柳逐陽白了他一眼,覺得他問的話很蠢。

    「難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山西?」柳下溪小心翼翼地問。

    柳逐陽瞪眼看他,吃驚道:「你去山西?」

    「嗯。」

    「不去深圳?」

    「過幾天再去。」三哥是要去深圳啊,他離家出走到深圳投奔清荷?清荷是去工作的,可沒時間陪他散心。

    「彭。」的一聲,柳逐陽毫無預兆地出拳了。

    柳下溪沒防備沒能閃開,右臉被拳頭砸中……他不由倒退了幾步,暗歎三哥的拳頭越來越快越來越重。此刻,就算柳下溪聰明無比也猜透柳逐陽打人的理由。心裡嘀咕,三哥雖然一直有暴力傾向但很少對自己的弟弟動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打了人之後,柳逐陽冷哼了一聲,拖著行李箱朝門口奔去,心裡忒不爽快,一腳狠狠地朝門蹬去,「啪,啪」兩聲,門框都在晃動了。

    柳下溪也沒去追他,快步上樓去拿旅行箱一邊拔電話給齊寧,誰知齊寧的電話根本拔不通。柳下溪揉著臉頰猜測:不會吧,他們倆人真的鬧翻了?

    等柳下溪出門早不見三哥的身影,只好無可奈何地摸著鼻尖獨自打車去機場,希望在侯機廳能遇到三哥,好好勸他一下,感情難得,應該好好珍惜。

    坐在計程車上,翻開手機的留言薄,看到清荷的留言,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彎。再往下翻找到一條劉名方的留言:「開機後請打我的手機。」

    柳下溪立即拔了過去。劉名方接電話就問他什麼時候到。

    柳下溪計算了一下時間道:「這邊的班機是六點十五分起飛,七點多到武宿機場。你在哪裡?」

    「醫院。王薈萃的父母醒來了。盧律師守著他們,我去機場接你。」

    「不用特意過來接我,他們的傷勢怎樣?」

    「王伯母因莫律師托他們帶來的材料被搶,一口氣沒緩過來暈了過去。王伯父追了過去被搶東西的人推倒,有輕微的腦震盪。」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我跟他們約好,去車站接他們,想不到客車早到了十幾分鐘。兩位老人家出車站找我,遇到幾個小青年打打鬧鬧撞倒他們,其中一個青年突然出手搶了王伯父懷裡的包。王伯父爬起來去追他們,被對方推倒,頭磕在地面磚上當場昏了過去。我趕到時,兩位老人家都暈了過去……都怪我,要是我早點到就好了。」劉名方非常懊惱。

    「劉名方,你先守在醫院吩咐醫院裡的人把住口風,若有人問起兩位老人的傷勢,一律回答他們昏迷不醒。等我到醫院附近後,你跟盧律師找借口離開醫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劉名方困惑了。

    「賭一把。」柳下溪輕聲道。

    「賭一把?」劉名方更糊塗了。

    「賭人性。我想賭賭看,那個叫了倆老多年『岳父,岳母』的男人心裡是否還殘留著人性。如果有,他今晚肯定會來醫院探視他們。」

    「你認為那幾名小青年是王薈萃的丈夫幕後指使的?」劉名方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知道他的長相吧?」柳下溪問。

    「知道,我見過他。」

    「你讓盧律師守在病房,你悄悄地觀察一下,看他有沒有在醫院附近徘徊。」

    「好。」

    到了機場轉了幾個圈也沒找到三哥,齊寧先打電話過來了。「你找我?」

    「你跟三哥吵架了?」柳下溪問。

    「烏鴉嘴,少咒我。」齊寧顯然很忙,背景雜音多,過了小會兒突然壓低聲音問:「你三哥怎麼了?今早出門時還好好的。」

    「他帶著旅行箱出門了。」

    「去哪兒?」齊寧吃驚地問。

    「深圳,可能會去找清荷。」

    「啊,等會兒打電話給你,你三哥剛巧打電話過來。」齊寧先掛了他這邊的電話。

    柳下溪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對冤家沒鬧翻。

    「師兄,這邊!」李明光在遠處叫喚道,手裡揚著兩張機票與快餐。等柳下溪走近了,他埋怨道:「這班航班開始登機了。真擔心你會來遲,你的電話一直占線打不通。」

    柳下溪笑而不答,接過快餐往登機處走去。

    幾分鐘之後,柳逐陽一手拿著手機跟人聊電話,一手拖著行李箱走進侯機室。「要是去慢了清荷出了事,我不饒你!」他對著手機惡狠狠地威脅。

    「放心,我派的人三十分鐘絕對能到機場跟你匯合。」齊寧道:「這件事就按清荷的意思先瞞著柳下溪,你別在機場遇到他之後亂說話。」

    柳逐陽冷笑兩聲,再見到柳下溪得給他兩拳頭才能解氣。

    (柳逐陽為什麼要打柳下溪呢?事情是這樣子的:杜進知道鄒清荷早上的遭遇,越想越不心安,不敢按照鄒清荷的意思隱瞞不說,悄悄地打了越洋電話給國外的大老闆柳承秉。柳承秉知道後,立即拔打柳下溪的電話,柳下溪在開會手機關機找不到他。於是,柳承秉打電話給柳逐陽。柳逐陽接到電話後轉頭跟鄒清荷通了話,不顧鄒清荷的反對,決定飛去深圳陪他,收拾好行李打電話去公安局找柳下溪,得知他已經請假回家,以為柳下溪已經知道清荷遇到危險,請假去深圳查明事情的真相,所以他帶著自己的行李去下溪家等他一起去深圳。誰知柳下溪居然說要去山西,他一時火起拳頭比大腦反應快。柳逐陽並不是笨蛋,理解鄒清荷的顧慮最終並沒把清荷的遭遇告訴柳下溪。)

    柳下溪和李明光在武宿機場的大巴候車處遇到前來接他們的劉名方。

    劉名方一見他們立即撲了過來,緊緊地抓住柳下溪的胳膊,興奮異常說話結結巴巴:「柳,柳,柳下溪,他,他,他真,真的在醫院,外邊,外邊徘徊,後來,他進了醫院,找找人打聽倆老的病情。」

    「他?誰啊?」李明光不解地問。

    「王薈萃的丈夫。」柳下溪笑了:「他現在在哪裡?」

    「我,我跟盧律師……」劉名方深吸了一口氣拂了拂有些零亂的頭髮,穩住了自己的情緒道:「我們把他關在賓館裡了。」

    「居然抓到關鍵人物,這叫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李明光吹了一聲口哨,訝意地打量著劉名方,這個瘦皮猴似的男人蠻有本事的嘛。

    劉名方對柳下溪豎起拇指,讚道:「柳下溪,你神機妙算。」

    柳下溪苦笑,這不算什麼。這世上真正泯滅人性對自己所做所為毫無反省之心的人並不佔多數。有些人做壞事之後會後悔、內疚、痛苦、難過,這些情緒不能制止他們繼續犯錯,犯罪。卻會影響他們的某些行為,做出不同程度,不合理性的懺悔。這就是人性,人心深處不可調和的矛盾。

    王薈萃的丈夫姓孫,叫孫淮南,是丟在人群中絕對不醒眼的普通男人。此刻,他抱著頭蹲房間的角落裡。柳下溪他們開門進來時,他飛快地抬起頭看了來人一眼,立即又縮回原樣。

    「這個男人沒有逃跑的意願。」柳下溪坐在椅子上盯著孫淮南的頭髮,發出一聲輕歎,這人才三十多歲,有一半的頭髮呈麻灰色……

    看到這種人,李明光就想踹他兩腳。他走過去扯著孫淮南的胳膊道:「別裝死,我們有話要問你。」

    「李明光!」柳下溪皺眉。

    李明光一怔,轉身訕笑,擺擺雙手坐在床上。他不認為這個男人會乖乖地把自己做的事說出來。

    「你好,我是警察。」柳下溪走到孫淮南面前,蹲下身把自己的證件亮出來。孫淮南依舊垂著頭不答理人。柳下溪繼續道:「你妻子被捕之後,你立即動身去香港,原本是想找出誰想殺高立業為你妻子洗去嫌疑吧。」

    柳下溪的話音一落,在場的幾個人都呆住了。

    孫淮南抬起頭看他,眼淚突然流了出來。「是的。」

    「你在香港查到了什麼?」柳下溪問。

    李明光全身亢奮起來,雙手忍不住發抖,柳師兄問案太歷害了,幾句話就讓對方乖乖開口。

    「高立業是騙子!不要臉的大騙子!他騙了我們!總找借口拖我們的款,說是生意難做收款難,寬限一段時間就會付清,不停地要貨又不肯打款。薈萃那個蠢婆娘信錯了他,總說他有信譽是誠實君子,欠的錢會還,只要熬過眼前的日子就會好起來。其實,他把錢全花養那個燒錢,美得邪乎的寡嫂身上,聽說他還供養在國外讀書的侄子。用我們辛苦賺來的錢供養著他們!」他大聲叫道,臉紅脖子粗。

    「據我們所知,高立業生前還了你們一半欠款。」柳下溪道。

    「可還欠一半我找誰討去?薈萃她活該!活該!」

    「你恨你妻子,為什麼?」

    孫淮南雙手摀住了臉,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道:「她太能幹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她不在,廠子也開不下去。整個安石的人只認得王薈萃不認得我孫淮南。」

    柳下溪示意劉名方給孫淮南倒杯茶。喝了茶之後孫淮南的情緒穩定了一些,柳下溪才繼續往下問:「高立業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有個女兒是他前妻帶著。」

    「高立業的屍體是他前妻來領取的嗎?」

    孫淮南慢慢地把屁股挪到身邊的椅子上,看了柳下溪一陣,覺得他很好說話。悶了許久的話匣子打開了:「不是,是一個姓林的深圳人陪著他嫂子過來的。那姓林的很有錢,來了安石之後跟市裡的幹部走得很近,說本想在安石投資建廠,就是覺得這兒的治安太差,居然把前來做生意的港商殺了,只怕今後沒有生意人敢來投資。市裡的領導一聽,急了,馬上勒令公安局的限期破案。」

    「這話是葉又生告訴你的吧。」

    「嗯,我跟他從小學起就是同學,安石不大,學校也就幾所。我,薈萃、葉又生,我們都是同學。」

    「蔣少華呢?他跟你是同學嗎?」

    「他高二屆。」

    「葉又生從你這裡借走了多少錢?」

    「噫,這事你怎麼知道的?他前前後後找我借了十幾萬。」這話一說出來,孫淮南覺得不對味了,臉色立即變得慘白。

    「他總是找你借錢,你妻子看他不順眼吧,或者說他們彼此討厭對方吧。」柳下溪口氣溫和地道。

    孫淮南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小聲爭辯道:「我覺得有一個警察朋友好辦事。其實我也不想把錢借給他。」

    「案發當晚你在家嗎?」柳下溪問。

    孫淮南沒有回答。

    「在香港你遇到了什麼事情才改變主意不為你妻子洗去嫌疑?」

    「……姓林的深圳人答應我,答應我……殺死高立業的兇手判刑之後代替死掉的高立業還清欠我們的餘額。我,我找,找葉又生商量,他說先讓薈萃頂罪,等拿到幾百萬欠款之後再替薈萃蔬通把刑期減下來。不然,不然,高立業死了欠的錢永遠也拿不回來……」

    「混帳!」柳下溪氣得站起來,捏緊拳頭,全身哆嗦,緊盯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孫淮南嚇住了,屁股從椅子上滑落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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