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溪醒來看了一下表,四點三十分,懷裡的清荷睡得特別香甜哩。帶著笑意擰了擰他的鼻子,「清荷,起床了。」
「嗯。幾點了?」清荷醒來,揉了揉眼睛,有些睏,真不想起床。
「你留在賓館吧。」
「不,我要去。」清荷爬起來,做了一套舒展四肢的體操。嗯,睡意很快跑掉了。
有人比他們起得更早。
柳下溪出門就看到大家都提著行李在走廊裡等。柳下溪清點了一下人數:梁教授、劉老師、姜文菜、喬治、自己跟清荷,六個人啊。還差姚風、文教授。
姚風出來了,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室內,最終還是關上了房門。走到清荷身邊道:「有沒有帶吃的喝的?」
「啊?」清荷大驚,他沒準備這些東西。這麼早,外邊的小店也沒開門。
姚風露著牙齒笑了笑:「早知道你沒準備,呶,給你們準備的。自己背。」姚風把一個大背包放在清荷懷裡。
姚風的行李太多了,柳下溪認命地替他拿了最重的一個包。
「我也去。」羅歐從房間裡衝出來。
「文教授呢?」柳下溪問。
「他明天再去,跟本地政府交涉的事交給他了。」梁教授精神煥發,越發紅光滿面了,這裡他的年齡最大,手臂一揮,大聲道:「我們出發。」
偶爾爬一兩小時的山,對青年男子們來說是件愉快的事。
唉,長時間一時上一時下,山路崎嶇難行就是件痛苦的事兒。
「不行,我要休息一會兒。」喘著粗氣,流著大汗,一屁股坐在路邊的草叢裡。
「草裡有長翅膀的螞蟻、蜈蚣、蠍子,咬了你的屁股,沒人救得了你。」姚風恐嚇道。
受他這一嚇,羅歐立即跳了起來,移到一塊突出來的石頭上坐下。用毛巾擦著汗,抱歉地看著大家。在他眼裡,這群人都是怪物。柳刑警背上背著大包,肩上挎著大包,手裡提著大包,臉上連汗也沒有一滴。他嘛,是刑警,體力好也是應該的。想不到他身邊文文靜靜的大學生鄒清荷背著包、提著東西居然也不見氣喘。那位梁教授已經是老人了,卻敞著胸露出肥油堆積的肚子走得格外輕鬆。跟他一起從香港來的喬治,看起來蠻瘦弱的,居然也沒流汗。劉老師、姜文菜背的東西不少也沒見露出半點疲態。至於那個討人厭的姚風還在一邊精力過省的上竄下跳。
「謝謝。」他接過鄒清荷遞來的一瓶水。山裡到處傳來泉水叮噹的聲音,可惜他們不是沿著溪水走的。帶路的姜文菜彷彿有意領著他們朝最難走的小路行走。
劉持平拆了一根樹枝遞給他:「注意呼吸的節奏,盡量不要用嘴呼吸。」
「放鬆心情,把爬山當成散步。」柳下溪看著自己面前的這些人,也感到意外,想不到他們的體力這麼好。
「算了,你們走吧,我的體力跟不上你們。」羅歐放棄了。
登山望遠,往前看連綿不斷的山巒鬱鬱蔥蔥,往下看一條藍中泛綠的水帶子繞山而行。
「那就是汾河啊,真美。」鄒清荷放下行李站在一塊巨石上,在山風輕拂之下暑氣全消,不由得心曠神怡,身上每一個小細胞都是美滋滋的。哪知,他的話一落音,傳來了一陣哄然大笑。
清荷臉紅了,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鄒清荷同學,你是大學生啊,你的地理學到哪裡去了。」姜文菜毫不客氣地取笑道。
姚風平躺在地上,笑了笑:「這裡是太行山脈,離汾河流域遠著哩。」
「哈哈,有一點相同,我們腳下的石頭屬於山西省,汾河也在山西境內。」連梁教授也湊趣加入取笑清荷的行列。
「可是,藍縣喝過的汾酒,不是只產於汾河流域麼?」清荷紅著臉分辯。
「水質相當,釀出來的酒屬於汾酒系列,跟汾河流域的汾酒口感差不多。汾酒有名,藍縣的私釀家酒也就是剽竊了汾酒之名。下面是清水河。」劉老師也笑了。
「我們的目的地在山上?」柳下溪站在清荷身邊帶著溫和的表情遮住了他半邊的身子。夕陽西下,此處風景之美無法用言語形容。
「帶你們上來看看祖國的河山,很美吧。」梁教授伸了一個懶腰,拍著掌道:「大家把帳蓬支起來。快快快,大家分工合作。我們今晚在這裡露營。」
這是山頂,卻有一塊難得的平地,的確適合露營。
姚、姜、劉三人訓練有素,立即開始翻包找東西,拿出帳蓬與一些工具,居然有兩柄劣質的獵槍。
姜文菜手裡拿著短柄的斧子,目光從喬治、鄒清荷、柳下溪身上掠過,「誰跟我去砍柴?」
「我去吧。」鄒清荷道。
「我去找點野菜。」劉持平用刀子削了幾根尖尖的小木棍,在手上揮舞了一下。柳下溪眼睛一亮,「打獵嗎?我也去。」
劉持平看了看他,點頭,丟給他一柄獵槍。他自己帶了一個皮製的袋子,領著柳下溪朝山下走去。
剩下的人開始扎帳蓬。
等清荷跟姜文菜拾了兩大擔乾柴回來,帳蓬已經搭好了。他也把自己帶的帳篷支起來。齊寧送給他們的折疊式軍用帳蓬比市面的帳蓬簡易多了,撐起來就可以用。姚風在一邊看著嘖嘖稱奇羨慕極了,涎著臉道:「清荷,這帳篷以後送給我吧。」
「好啊。」鄒清荷回答得很乾脆。
一路上,柳下溪跟劉持平都沒開口說話。柳下溪看著他身手靈活地捕捉路旁、草地上、石下的大蟾蜍。捉到之後往皮袋子裡一丟,一邊封口,動作非常嫻熟。好醜的東西……柳下溪想到這東西是食物,不由得想翻胃。
啊,一隻肥肥的兔子從灌木中竄出來。柳下溪握在右手上的匕首揮了出去。「吱」的一聲兔倒地。
劉持平驚訝地看著他。兔子向來跑得快,想不到柳下溪一個照面就捕了一隻。
柳下溪聳聳肩,他把兔子拾起來,取下匕首。兔子已經死了,柳下溪的匕首刺中了它的頸部動脈。這只肥兔足足有三斤重,毛皮是淡棕色的尾巴背面為黑色,兩側面與腹部為白色。
「這是草兔,多生活在草坡和樹叢中,以食野草為主。」停頓了一下又道:「住在山上比山下安全一些,山裡有野獸,金錢豹跟豺、狼。我們身上雖然帶有驅蛇蟲的藥卻對野獸沒有用處,這裡人煙稀少,野生動物很多。」劉持平的目光落在柳下溪的球鞋上,搖頭道:「為了安全,你們應該跟我們一樣穿雨靴,林子裡的蛇蟲很多,不能不小心。」
柳下溪把自己的褲子往上拉,腳腕上掛著一袋東西:「清荷有幫我弄防蛇的藥。」
劉持平臉上露出笑容,「走,繼續找獵物去。許多動物都在黃昏的時候才開始活動。運氣好的話捉到一隻山豬就夠了。」
「山豬?」柳下溪聽說過,沒親眼見過。
「體型與家豬相似,臉細長,毛棕黑,但也有變異。雄者生有獠牙,上下各有一對,突出口外。捉不到山豬能捉到幾隻狗獾也好。狗獾軀體肥胖、鼻尖、尾短、全身灰而略現黃褐色,頭部有三條白色縱紋,毛色由上而下為白、黑、白。棲居荒野洞穴,黃昏或夜間活動,偶爾也見於白晝。獾油對治療燙、燒傷效果很好。這裡的狍子跟鹿也多。不過,鹿、麝、石貂、野山羊、斑羚這些國家保護動物不要獵取。」
「您的知識面真廣。」柳下溪佩服道。
劉持平笑了笑,取下腰上的水壺,喝了一口水,道:「我老家在雲南,我也是山裡人。」
鏡頭轉到藍縣縣城的賓館裡。
彭亦文醒來了,頭好痛。他坐了起來,有些迷糊地看著室內。想了一下,只記得昨晚在一家餐館喝酒,喝著喝著,好像是醉了,後面的事半點印象也沒有。
「有人嗎?」他叫了一聲,周圍太安靜了。
起床,拉開窗簾。太陽好猛,一看表,居然到了下午二點多了。這一覺睡得也太長了一些。電視櫃上有一杯濃茶,正好口渴,一口氣灌下。哇咧,什麼味兒,難喝死了。全身酸軟,打一個嗝全是酒味兒,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噫?有人替他換衣服了?
過了一會兒,肚子不舒服,立即往廁所跑。
媽的,拉肚子。難道昨晚吃的東西不乾淨?唉,這種小地方衛生條件真差。
彭亦文覺得自己全身虛脫,難受死了,兩條腿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他扶著門框,看了一下門牌,好像是姚風住的那一屋,「有人嗎?」他喚道,誰去幫他買止瀉藥?
等啊等(又跑了兩次廁所),有些後悔昨天住進賓館的時候跟樓下的服務員說過,不要上樓打擾他們。現在連一個能跑腿的人都看不到。可惡,房間居然打到前台的電話。
終於聽到了腳步聲,他大喜。
一隻,哦,不,一個類似落水土狗的人踉蹌著出現。
「羅歐。你來得正好,幫我去買點止瀉藥。」不好,肚子又在鬧革命了。
「彭總,讓我竭會兒。」羅歐不管不顧地坐在地上,「累死了。噫?怎麼有一股怪味兒?」
「什麼?」彭亦文往廁所跑了。
「一股腥味兒。」羅歐側著頭,掙扎著站起來,順著味道走到文教授門口,敲門,「文教授,你在嗎?」
門沒鎖,門開了。
「哇。」羅歐吐了,室內,殷血。文教授頭破血流地斜倒在廁所的門口,一個沾血的青銅香爐翻倒在一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同學結婚,俺要吃喜酒去,匆忙寫了一章發上來,請親們幫俺抓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