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霧II 正文 滴血的悸動07
    薛立為帶著柳下溪進了一個破舊的大雜院。

    柳下溪心想,以現代城市的發展速度來看這裡很快會被拆遷吧。

    大多數的住房已經搬離了,沒有人小心維護的門窗在秋風裡哆嗦著。

    院子裡七、八位十六到十八歲之間的少年們,或坐或站,小聲地議論著什麼。一見他們兩個出現,有幾個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薛立為:「你哥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放出來?」「見過他沒有?」「媽的,那位警察都是吃屎的啊,隨便亂抓人……」

    薛立為一直在搖頭,他直接走到大槐樹底下。

    在那裡有一個少年正靠著樹幹,嘴裡叨著香煙帶著一股子懶洋洋的神態,一身色彩繽紛的衣服鬆散地掛在身上流露出一股痞味來。

    「狗頭哥。這個警察大哥想問你們一些事情。」薛立為對這個少年堆上討好地的笑臉。

    這少年就是薛偉昭最鐵的哥們啊,柳下溪打量對方的同時也注意到對方正在打量著他。

    「你的證件。」少年雙臂抱在胸前,咬著香煙的過濾嘴發出含糊的聲音,一雙狹長的眼睛瞇成一條縫,臉窄而瘦長膚色蠟黃。

    柳下溪聳聳肩掏出證件給少年看。

    「你不是這一區的,昭子的案子不歸你管。」少年舌條一抵把煙頭彈了出去。

    柳下溪頗有些意外地看著他,立即發覺其他的少年佔據了自己身後的位置,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柳下溪收回自己的證件:「誰說警察不能跨區查案的?」

    「小為,他是你老爸請來為昭子翻案的?」外號叫狗頭軍師的少年問薛立為。

    「不是。警察大哥是自己找上門來的。不過,我相信他。」薛立為站到柳下溪身邊表示對他的支持。

    「你們對警察很不信任?」

    站在柳下溪身後的某一少年嚷嚷道:「警察都是一些帶著有色眼鏡看人的豬!」(啊,此處申明一下:此處不代表細雨個人觀點,純粹是劇中人的個人視角,請看文的親們不要誤解。)

    柳下溪笑了:「有色眼鏡看人啊……既然很討厭別人對你們的偏見,那你們對不解的人產生偏見或者對警察這個職業產生偏見又該怎麼說?」

    「喂,你很會說嘛。」狗頭軍師呶了呶嘴,給了一個鄙視的表情:「你想問些什麼?打算從哪個方面為昭子翻案?」

    「你們打過架吧,有用刀子殺過人嗎?」柳下溪問。

    狗頭軍師戒備地看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請好好的回答,你們常跟薛偉昭混在一起,知道他的行為模式。瞭解薛偉昭的個性有助於我去分析他到底是不是兇手,確認他不是兇手才能替他翻案。我想你應該比其他人更明白事實:他被抓不是你們認為的警察們帶著有色眼鏡看他,故意抓他去頂罪,而是在現場發現了確鑿的證據。」

    「……昭子他不會殺人的。」狗頭軍師底氣明顯不足了,口氣軟了下來,有些喃喃低語。

    「……我跟你站在這裡說話就是確信了這一點啊。」柳下溪感慨,跟人溝湧有時真難啊。

    「我們常跟人打架,小打小鬧一般不動刀子,我們不是混黑的……沒有用刀子殺過人。」狗頭軍師遲疑了一下,回答柳下溪的話。

    「你們有誰身上帶著刀子?」柳下溪巡視了一下少年們?

    「我,我帶了把彈簧刀。」有一個少年小聲道。

    「彈簧刀……」柳下溪沉思起來。

    「怎麼了?」薛立為不安地問。

    「沒什麼……」柳下溪的目光重新落在狗頭軍師身上:「你調查過薛偉昭的事吧,有什麼看法?」

    狗頭軍師一怔,顯然想不到柳下溪會問他這個,想了一會兒突然吩咐同伴道:「搬兩把椅子過來。」

    他還真有老大的氣勢……果然有人搬椅子過來對柳下溪很客氣道:「請坐。」

    柳下溪坐下看著狗頭軍師等待他回答自己的話。

    「我們跟昭子打小一起長大的,他是怎樣的人我們比他父母還瞭解。昭子口氣是橫了點,可人不壞。再說他也沒膽子殺人,不怕說句露底的話。我們啊光嘴巴逞強還可以,真實打實地上我們都還沒那個膽子敢殺人,平時打架見了血跑得比鬼還快。我們又不是傻子,跟誰能狠到非得要了別人的命不成啊。都說昭子跟那死掉人爭女人才鬼迷心竅要幹掉對方,這事才不是外面別人傳的那樣子。昭子跟那女的早好了上,昭子很聽她的話,那女的忒假,看我們不順眼連帶著昭子這一兩年跟我們疏多了。老實說吧,我們也不喜歡那女的,一天到晚垮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了她的錢似的。說到錢,我們是欠了昭子一些小錢,可不關她的事吧。」話說到這裡,他重新點燃了一支香煙。柳下溪注意了一下香煙的牌子,北京市面上最便宜的帶過濾嘴的……

    「昭子家條件好,父母給的零用錢多嘛。大家是兄弟,一起吃個冰、買包煙的也不會計較是不是?」狗頭軍師特意解釋了這個。

    「……」柳下溪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找社會學家還是心理學家來分析這些少年的人生價值觀……「你們都不喜歡張映春?」

    「嗯。她討厭我們,我們也沒法子喜歡她。這些天我們四處打探,昭子的案子跟見了鬼似的蹊蹺得要命硬是一點端倪也查不出來。」

    「案發那天你們沒有人見到薛偉昭?」

    狗頭軍師搖頭:「唉,我都想去做假證保昭子出來。」

    「他不是最近都跟你們混在一起嗎?」

    「昭子說他跟張映春和好了。」

    「和好了?他們之前鬧過分手?」

    「還不是旺旺寶嘴巴多,他看到一男的和張映春呆在一起就對昭子打了小報告,結果讓他們鬧得要分手。」

    「旺旺寶?」

    「是我。」肥嘟嘟的一少年靦腆地應了一聲。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柳下溪撫著自己的下巴,原來事情從這裡起頭的啊。

    「那事快一個月了吧。」旺旺寶漲紅了臉:「反正是一個星期天,我去海澱區玩的時候看到張映春跟一個男的在逛街。真的,不騙你們,那兩個人之間忒曖昧,那男的跟我們年齡差不多,給張映春買了不少吃的,我不就把自己看到的事如實地告訴了昭子麼。咱們是哥們那能見他被蒙在鼓裡而不做聲的,張映春那小娘們做人那能這樣啊,吃著碗裡的挾著鍋裡的,昭子不能任由她捏著玩著唄。」

    「後來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張映春不承認,昭子拉我去對質。結果不小心被張映春她爸聽到,當眾打了她一個耳光把她拖回家去了。唉,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子,這事打死我也不會說的。」

    「……張映春的父親知道他們的事了?」

    「嗯。聽說張映春很怕她老爸的。那事之後昭子也就跟以前一樣懶得去上學了,我們天天泡在一起玩,昭子還不死心常在張家附近轉圈圈。」

    柳下溪敲著額頭……他的電話突然響了:「柳大哥,你在哪裡啊?我回來了。」

    柳下溪站了起來,對少年們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走到一邊才出聲道:「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唉,白跑了一趟,姓王的律師把張映春接走了。」電話裡鄒清荷的聲音顯得很沒精神。

    「什麼?王律師接走了她?不要緊的,我們可以找王律師要人。」柳下溪皺起眉頭:「我告訴一個地址,你過來接我。」

    「想不到王律師接張笑春之後直接去找張映春了,我們慢了一步。」鄒清荷嘀咕道。

    柳下溪回頭看著這群少年,他們一臉擔憂地看著他,想不到這些少年還蠻敏感的……柳下溪對他們聳了聳肩,拿出那張凶器遞給狗頭軍師看:「你們最後一次看到薛偉昭使用這把水果刀是什麼時候?」

    幾個少年把頭湊到一起去了:「不,這把刀不是昭子的。」他們齊聲否定。

    「你們有什麼證據?」

    「昭子的刀在我這裡啊。」旺旺寶跳起腳叫道:「那次對質的時候,昭子很生氣把水果朝張映春丟過去,說是要一刀兩斷。張映春被她老爸拖回去之後,刀子掉在地上。昭子也走了,我就把刀帶回來了。」

    「太好了。」柳下溪嘴角彎了彎:「把刀給我。」

    「我回家拿過你。」胖胖的少年居然有柳下溪想像不到的速度迅速跑了出去,十幾分鐘之後跑了回來。他手裡的刀與凶器是同一廠家同一類型的。

    「警察大哥,是不是有這把刀我哥的嫌疑就洗清了?」薛立為高興地大叫道。

    「等等,柳,柳下溪是啊。我們可以把刀子給你,不過你得把警員證壓在我們這裡。」狗頭軍師突然出聲道。

    柳下溪拍了一下他的頭:「多疑的小鬼,信不過就跟我一起到公安局去。」拿出一個膠袋把旺旺寶拿來的水果刀放進袋子裡:「得檢查一下上面有沒有薛偉昭的指紋,如果沒有就不能確定是他的刀。旺旺寶你把刀拿來之後有沒有好心地清洗過刀子?」

    「沒有,絕對沒有。」旺旺寶搖著手道。

    「柳,柳下溪。有件事我不知道說出來對昭子的案子有沒有幫助。」狗頭軍師指著那張凶器的相片對柳下溪說:「從刀柄上的血印子來看,殺人的人用右手持刀吧?」

    「嗯,是的。」

    「昭子雖然是右撇子,但他的左手更有力氣。」

    「沒錯,沒錯。昭子動拳頭都是用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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