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霧II 正文 滴血的悸動06
    柳下溪到薛家沒花多長時間,薛家離這邊並不遠。

    薛家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

    阮家的悲,薛家的愁……柳下溪抑制著心裡的難受。

    他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薛偉昭的母親宛如見到救星,強行振作精神熱情地招呼著他:「警察同志,您一定要找出真兇啊,我家偉昭被冤枉的。」

    柳下溪接過薛母端過來的熱茶,放在茶几上。薛家家境快要步上小康水平了,住在新居民區那種無電梯的五層高的新式商品房內。

    室內的客廳比較大,佈置的很溫馨。大大的全家福掛在正面牆上中央,三個兒子分別站在坐著的父母身後。柳下溪一眼推測出象刺蝟一樣豎著二寸長的頭發生著一雙大大的下垂眼少年就是薛偉昭。相片裡的他整個人崩得有些緊,顯然不習慣對著鏡頭吧,表面拘謹中帶有一些叛逆,嘴角努力地往上翹想扯出一個笑容來,反而更加彆扭起來。輪廓分明的五官配上不錯的臉型很有精神的英俊少年。

    看得出他們家原本是整潔的,只是最近屋主沒心情收拾,略有些零亂。茶几上、電視櫃上放著幾本有關法律的書籍。

    坐在仿古的棗紅色木沙發上的薛母垂著紅腫的雙眼帶著哽咽,她旁邊坐著一個大約在讀初中三兒子正紅著眼睛死盯著柳下溪看。

    薛偉昭的父親與哥哥沒在家。

    「我家偉昭不會殺人的。」薛母喝了一口熱茶,捧著茶杯彷彿吸引著杯上的熱度。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便一再一再強調:「我們也同情被害的同學啊,可也不能隨便抓我們家的小孩。」

    「給你母親弄一條熱毛巾來敷眼睛。」柳下溪對薛家的小兒子道。

    少年一呆,他母親推了他一下:「去吧。」

    柳下溪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掏出本子記錄:「有些問題,我想重新調查一下。薛偉昭同學在案發的當晚什麼時候回家的?」

    柳母撫著自己紅腫難開的眼睛,回答道:「我們家一般是九點多吃晚飯,偉昭總是快到吃晚飯的時候回家,那天也不例外。偉昭他爸很忙的,一般都等他爸回來之後才吃晚飯。」

    薛家的小兒子擰了熱毛巾過來,遞給了母親。

    薛母把毛巾蓋在眼簾上。

    「二哥不喜歡新家。」薛家的小兒子突然插嘴道:「我們以前住在大宅院的時候,一起玩的夥伴很多,搬到這裡來住之後沒什麼人一起玩了。二哥常常跑回去跟以前的夥伴一起玩,有幾次回家晚了還被老爸揍過。」

    「唉,搬家也是為了孩子們。」薛母唉聲歎氣:「偉昭常跟那群孩子逃學,留了一級才勉強考上高中,他爸非常生氣,那時候公司的事多,也沒精力管孩子,我的話偉昭又不聽。為了孩子好只好搬家了。」

    「你呢?也不喜歡住在這裡?」柳下溪問薛家的小兒子。

    突然得到重視的薛家小兒子,飛快地回答道:「我沒所謂啦。二哥頭腦本來就不好又不愛看書成績差也沒辦法,再說啦,老爸書也讀得少,不照樣自己開公司賺錢麼?又不是非得靠讀書才有出息。大哥不也沒考上大學,高中一畢業還不是直接進了老爸的公司做事,幹嘛非得對二哥要求嚴格啊。要把朽木雕成一朵花也得看本質啊。我們家有我一個會讀書的不就行了。」

    柳下溪看著這位薛家的小兒子,真是怪有趣的一位少年。大約十四、五歲吧,長著一雙與薛偉昭相似的下垂眼……沒有薛偉昭的眼睛大雙眼皮很深。側立面看過去鼻樑不大直,隆得太高,嘴唇、下巴意外地回縮,顯得有點醜,加上他很瘦,顴骨聳起。雖然臉型與薛偉昭有些相似,卻很明顯區分開這兩兄弟一個英俊一個平凡,只不過外表平凡的這個弟弟卻有內秀的靈動。

    「我想看看薛偉昭的房間。」

    薛家的房間多,每個兒子都有自己的單人房間。

    「二哥不喜歡媽媽收拾他的房間,裡面很亂的。」薛家小兒子打開了門。

    薛偉昭房間的牆上歪貼著兩張《和平飯店》與《紅番區》的電影海報,書桌上放著幾本連環小書,一些舊的課本亂丟在地上,一隻一公斤的啞鈴滾在床邊,另一隻擱在小書架上。校服、襪子、球鞋分別佔據了床、椅子、桌子、地上的空間。

    「二哥的房間被警察們翻過,律師也來看過。」

    「你叫什麼名字?」柳下溪戴上了手套,仔細在房間裡搜查著,並沒有發現什麼。

    「薛立為。怪怪的名字,我們兄弟的名字都是我媽起的。唉……」很顯然他對自己的名字很不滿意:「警察大哥,我哥的官司有幾分勝算?」

    「我不是律師回答不了你的問題。……你二哥回來之後做了一些什麼事?你記得他當時穿著什麼衣服回家的?」

    「校服啊。」

    「回家之後你二哥有沒有洗澡換過衣服?」

    「沒有。二哥被突然上門的警察帶走,身上還穿著上學時的衣服哩。那些警察真不講理,二哥強脾氣上來了,警察當著我們的面把他強行帶走了,老爸立即找了律師過去,警察一直不肯放人。還有啊,那個死掉了的同學,他家裡的人居然找上門來鬧事。」

    「薛立為,你二哥平時跟你說過學校裡的事嗎?」

    薛立為搖頭:「我二哥不把我放在眼裡,才不會對我講學校發生的事哩。」

    「他平時得罪過誰嗎?」

    「二哥那臭脾氣,得罪的人不少。他從小就喜歡打架,惹事生非,常常有小孩的家長鬧上門來。如果不是媽媽護著他早就被老爸打死了。不過,他還沒膽大到敢殺人。警察大哥,看得出你是好人,一定能查出誰才是殺人兇手。警察大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只管開口。」

    「你想為自己的哥哥洗脫罪名?」

    薛立為紅著眼睛嚷道:「當然想啊,他是我親二哥啊。我才不要做殺人犯的弟弟被人指指點點的。」

    「……有些事還真的要找你幫忙。你知道你二哥常常去的地方嗎?」

    「二哥常去的地方?我不知道啊,我每天放學準時回家。」薛立為搔著腦袋想了想,遲疑了一下盯著柳下溪道:「對二哥有幫助麼?」

    「如果你二哥不是兇手,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他,這個人肯定瞭解他。我需要瞭解他身邊有些什麼人發生過什麼事。」

    薛立為點頭,一邊抱著胳膊打了一個冷噤,一邊自言自語道:「警察大哥說得很有道理。誰這麼壞?設計殺人的圈套?劉老ど?不對,他頭腦沒這麼好。旺旺寶?他沒這個膽子吧……狗頭軍師?他跟我哥最鐵,不會這麼做的。梁子?啊,那個壞蛋很有可能……」

    「……」

    「我知道以前沒搬過來二哥常去的地方。他的那些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都還在大宅院,一群跟他臭味相投的人。現在我就可以帶你去的。」薛立為從個人妄想裡回到現實中來。

    跟薛母說了一聲,薛立為帶著柳下溪離開了。

    「你認識張映春嗎?」柳下溪問。

    「張映春,當然知道。我偷偷地告訴你哦,她是我二哥的那個。」

    「那個?」

    「女朋友啊,二哥為了她故意留級的哦。我們同一個學校(學校有小學與初中),我讀五年級的時候,去找二哥吃中飯看到他跟那個張映春在打啵。二哥為了讓我閉嘴不跟爸媽說,還給了我封口的錢。」

    「張映春是你二哥的女朋友?」

    「嗯。狗頭軍師還抱怨過二哥有了女人把哥兒們丟在一邊了,都嘲笑過二哥好多回。」

    「這把刀你見過嗎?」柳下溪掏出那張凶器的相片拿給薛立為看。

    「這把刀啊,聽王律師來我們家講就是這把刀成為指證二哥的證據。」薛立為拿起相片仔細地看著:「啊!終於給我想起來了。怎麼就覺得它很眼熟呢,原來是那把刀。」薛立為突然大叫道:「我想起來了,這把刀就是張映春給二哥的,二哥一直當它是寶貝呢。」

    「刀是張映春給你二哥的?」

    「張家開雜貨鋪的,家裡曾經賣過這種刀。以前二哥吃梨啊、蘋果啊都懶得削皮,張映春還罵過二哥呢。我記得二哥說過他沒水果刀。張映春就從家裡偷偷拿了一把刀給他,二哥把刀子當成寶貝整天帶在身上,後來這刀突然不見了。二哥有亂丟東西的習慣,記憶力又不好,可能被他弄丟了吧。」

    「這事你怎麼知道的?」

    「二哥復讀初三的時候我們常在一起吃午飯,自從我知道他們兩個拍拖之後,二哥也沒特意避開我,總帶著張映春一起吃飯。」

    「……」

    「其實我還蠻感激那個張映春的,二哥認識她之後很少缺課了,成績也上去了一些,居然只復讀一年就考上了高中。警察大哥你猜猜一群年齡差不多的,不求上進、不喜歡唸書、沒理想、沒追求又很無聊的未成年的人在一起常做些什麼?」

    「抽煙、打屁、聊女孩子,偶爾弄點酒類飲料喝喝。」這種類型的小鬼柳下溪見過一些。

    「沒錯就是這個鬼樣子,不過才不止這些呢。」薛立為點頭道。

    「還有欺負一下低年級同學,弄點零用錢花花。惹點小事招一些小非,調戲一下長得不錯的女同學。」

    「忒無聊的一群笨蛋,說得沒錯,以前的二哥就是這樣子混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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