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霧II 正文 滴血的悸動04
    「相片找到了。」鄒清荷把拍著凶器放大的特寫相片放在柳下溪面前。

    這把成為凶器的水果刀非常鋒利,很顯然被其主人反覆磨過。這把刀從柄到刀鋒都沾有不少的血跡,從血跡上看得出手握的痕跡,上面有非常清晰的帶有血跡的指紋。

    莫文衛找出一份複印件道:「找到凶器驗出帶血的指紋就是犯罪嫌疑人的指紋之後,警方定了案鎖定了薛偉昭犯罪的事實。就算凶器在第二天才找到值得讓人懷疑,但他在前天晚上就被警方拘留了,別人要栽贓諂害他在時間上也沒可能。而且,警方找到薛偉昭時他神智清楚正跟家人一起吃晚飯。」

    「送被害人去醫院的人是誰?」柳下溪仔細地看著凶器,一邊用手無意識地示範著如何握著這把刀刺人的動作……得出一個結論:這指紋沒有可疑的地方。

    「附近的一位居民與被害人沒有任何關係,兩個人並不認識。」

    「有關凶器的事嫌疑人怎麼說的?」

    「他說不是他的刀。很像他那把常放在書包裡的刀,但肯定不是他的。他解釋不了自己的指紋為什麼會在刀柄上。」

    「指控薛偉昭殺人的唯一證據就是這把凶器吧?」鄒清荷坐了下來瞪著相片看。

    「沒錯,這是鐵證。」

    柳下溪沒說話,開始認真看這些資料了。

    鄒清荷看著日記本,包了一層藍色的皮革顯得很有檔次。

    「阮明燦的小姨在他升高中的時候送給他的。」莫文衛對鄒清荷道。

    看別人的日記始終覺得有些不安,這裡面記載著別人的私心話。鄒清荷為了提高自己的作文水平也曾經寫過日記,跟記流水帳差不多,沒堅持多久就放棄了。

    翻開了日記,第一篇就寫著高中入學的事情,死者的文筆相當好,先是一段新學校的環境描寫:什麼楊樹迎風招展、校旗飄飄、籃球架下的英姿煥發等等。鄒清荷把這些直接跳動,翻到第九篇的時候才看到死者寫道:今天,是非常快樂的一天。除了「快樂」這兩個字,我不覺得漢字還有其它的詞彙可以如此貼近我的心情。上語文課的時候,老師表揚了我的作文。她突然朝我望過來,那雙眼睛晶亮晶亮的,讓我想到了南海的黑珍珠閃閃發亮,這一刻我突然覺得心跳加速臉紅耳赤。她突然輕輕地笑了,別過臉去,我看到她肩膀在聳動,纖細的背也一起在顫動……

    從這一篇開始,阮明燦的日記記載著她的一言一笑一舉一動。可愛的有點調皮的美麗少女在紙上躍動著……

    「餓了吧。」香噴噴的麵條端了上來,上面蓋著兩隻煎雞蛋。

    鄒清荷蓋上了日記本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這裡面記載著懷春少年悸動的心跳啊。這種撥動心弦的初戀,他也曾經有過……

    「怎麼了?」柳下溪一邊吃一邊問。

    「唉。他是為了她才去玩街機的,他的目光只圍著她轉。」

    「早戀害人不淺。」莫文衛搖頭。

    「不關早戀的事。」鄒清荷反駁道:「他這份戀慕的心不是錯誤的!」

    莫文衛不想在這上面跟他爭辯下去,轉變話題道:「日記本裡沒有線索。」

    「嗯,確實沒寫他跟別人有過節,日記本裡根本沒有提過疑凶的名字,警方最初懷疑薛偉昭的線索是誰提供的?」鄒清荷問道。

    「警方當晚調查了死者的老師同學,從他們那邊聽到的兩人之間的糾紛。然後綜合目擊證人從死者口中聽到的那兩個字找上薛偉昭的。嫌疑人在案發的時間裡沒有時間證人,警方請他協助調查,嫌疑人當時的態度惡劣拒不合作,警方強行把他帶走了。」

    「原來如此。」鄒清荷吃麵條的時候不小心把麵湯濺到日記本封面上,連忙用衣袖擦了一下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印跡,被莫文衛看到,皺了一下眉頭。

    鄒清荷怪不好意思地漲紅了臉。

    「找皮油(保護皮大衣的一種無色油,可以清除皮革皮草上的油印)擦一下。」柳下溪拿起了日記本,翻開到死者寫的最後一篇:「噫?他有一段時間沒寫日記了。」

    「他只寫到張映春答應跟他正式交往為止。」莫文衛看過整本日記,立即回答了他。

    「蠻奇怪的,交往之後可以寫的東西更多啊。」鄒清荷不解地問。

    「光想著怎麼避開大人偷偷去約會,沒心思寫日記了吧。」柳下溪聳聳肩,他從來不寫日記,不瞭解寫日記的心情。

    「柳隊長,看完了資料有什麼想法沒有?」莫文衛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柳下溪。

    「推翻不了凶器上的指紋就沒辦法要求警方重新搜查這件案子。」柳下溪想了想才回答他。他不是這一區的警察,找不出正當理由就無法調出證物來重新搜查此案。

    莫文衛歎了一口氣,他神態越發陰暗了,滿臉的倦容:「就像走進了死胡同似的。」

    「也不一定。」柳下溪站了起來:「等我見了那位唯一的目擊者以及張映春與我們的犯罪嫌疑人之後再說吧。莫律師你去想辦法弄到死者當時的所有現場遺物清單,還有找到凶器的警察我有話想問問他。明天,啊,已經是今天了,我們分頭行動電話聯繫。已經凌晨三四點了,你還可以睡上四、五個小時別硬撐休息不好辦事的效率低,我們先回去了。」

    莫文衛本想挽留他們,想著自己家裡只有一張床也就放他們回去了。出門的時候把車鑰匙給柳下溪:「開我的車吧。」

    柳下溪一怔,也沒客氣。

    「連你也找不出突破口的話,這案子只怕……」送他們出門,莫文衛欲言又止。

    「相信柳大哥吧。」鄒清荷朝他展開笑容。

    「看完了這些資料,我覺得一點頭緒也沒有。」回到家之後鄒清荷打著呵欠很想睡覺,卻強撐著精神坐在柳下溪對面。

    柳下溪把手邊的資料重新整理了一下道:「別想了,睡覺去。」要瞭解一件案子不能輕率地下結論,只有深入調查,再綜合搜尋到的看到的聽到的證物、證詞得出自己的結論,太過倉促很容易就拐進錯誤的歧路裡。柳下溪手按在資料上,陷入自己的思緒裡:這案子,不看凶器指紋這個鐵證的話,疑點其實很多……嫌疑人薛偉昭如果真的是因為失戀而殺人的話,為什麼在死者與張映春確定戀愛關係之後的一個月半才動手殺人?張映春不承認她與死者在拍拖……死者為什麼會去案發現場?薛偉昭案發時人在哪裡?死者被人刺傷的時候沒有求救嗎?

    啊!柳下溪突然抬起頭來,書房內只剩下他了。

    他翻開日記,察看死者最後幾篇日記……「噫,沒寫啊。」他自言自語道。

    「寫什麼?」清荷剛洗完澡路過門口,探頭進來問道。

    「我記得莫律師說過:『被害人的日記寫著他們常常利用她出來買東西的短暫的時間躲在附近沒什麼人的死胡同裡牽牽手、親親嘴。』」

    「日記本裡有寫的。」鄒清荷走過來道,翻翻翻很快翻到了那一頁:「死者把自己的夢裡場景記錄下來了。唉,春夢一場啊。莫律師看過日記之後可能認為死者與他女友真的做了夢裡的事吧。」

    「夢裡的場景……」

    柳下溪和鄒清荷到張映春家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多了。

    這是大雜院,一共住了七八戶人家。

    柳下溪先從鄰居那邊打聽了一下張家的情況,五口之家,家庭成員是父母與三個女兒,張映春是家裡的老三。

    張家從別處搬來的,住了四年。三個女兒都長得很漂亮,吸引了不少青年男性在附近轉悠著。長女已經有工作了,次女在讀大學。張家的父母在附近胡同弄了一個鋪面,幫襯的人不少生意不錯。張家家教很嚴,女兒們不帶陌生人回家。

    柳下溪敲響了張家的門。

    過了小會兒,門打開了一條縫,裡面傳來年輕女子的聲音:「什麼事?」

    柳下溪亮出了證件:「我是警察,想見見張映春。」

    「她不在家。」門立即要關上了。

    「你是張笑春(張家的二女兒)麼?我有話請問你,請協助警方辦案。」柳下溪用腳堵住了門縫,手一推,門開了。門裡站著一位臉型極像飽滿的南瓜子、蔥頭鼻、嘴唇微卷嘴角上翹的女孩子。她戴著一幅高度近視的眼鏡,長髮飄飄,穿著黑色帶帽的長風衣,接近一七米的身高……斯文的氣質加上含笑忽又似嗔的唇……確實是一位極有吸引力的女孩子。

    「什麼事?」她帶著戒備的表情推了推眼鏡框。

    鄒清荷帶著尷尬的笑,小心地關上了門,擋住了外面鄰人窺視的目光。

    柳下溪打量了一下張家,客廳不大,雜七雜八的東西太多,亂……

    「你認識薛偉昭和阮明燦麼?」柳下溪問。

    「不認識。」張笑春迅速搖頭。

    「不認識?」柳下溪疑惑地看著她。

    「我妹的同學我怎麼認識?」張笑春聲音大了一些。

    「既然不認識,你怎麼知道是你妹的同學?」鄒清荷插嘴道。

    張笑春嘴唇蠕動又用手指推了推眼鏡,小會兒才道:「這附近出了殺了人的大事早就傳開了,聽他們說起的唄。」

    「案發那天,你妹張映春在哪裡?」柳下溪嚴肅地問。

    「我不知道。」想了想她補充了一句:「平時我住在學校的宿舍,星期六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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