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霧II 正文 生命的重量13
    柳下溪出了火葬場的大門就看到鄒清荷正坐在旁邊殯儀館的門口跟一個光頭男人在聊天。

    鄒清荷看到他,滿臉興奮地站起來朝他揚手:「柳大哥,過來。」

    「古哥,這是我大哥,刑警來的。柳大哥,我從古哥這裡找到好東西了。」鄒清荷興奮地把放在椅子上的東西全堆在柳下溪手上:「柳大哥,你看看這個!」他翻開相冊指著裡面的三寸照與另一本檔案裡的死者個人資料。

    柳下溪全身一震,抬起頭感激地看著光頭男人:「謝謝你,幫了警方的大忙了。」

    對方不好意思地摸著光頭兒:「沒,沒什麼。我只是習慣做事條理分明。」

    「我借用這些東西行不?」

    對方很爽快道:「用完了記得還我就行。」

    柳下溪出示自己的證件,留下聯絡的電話號碼:「一定一定。」

    兩人上了車,鄒清荷心情好,笑嘻嘻地看著他:「柳大哥那邊有新發現麼?」

    「老王的屍體沒有送到火葬場來,有人在中間弄了手腳,屍體半途不知道送到哪裡去了。火葬場的屍體火化檔案被人撕了半頁。幸好你這裡有意外的收穫,清荷謝謝你啊。」

    「客氣什麼呢。」清荷笑了笑:「有了這份檔案我們直接去找死者賀萍了。柳大哥要不要問一問火葬場三月十五處理死者屍體的人?」

    柳下溪搖頭:「我不想太急躁,一步步來省得打草驚了蛇。你說得對,我們直接去路橋鎮找賀萍的家人,先瞭解一下賀萍是不是我們要找的死者。雖然符合我的推測但沒有確證之前還不能百分之百肯定。」

    「嗯。」鄒清荷精神很亢奮:「至少,我們大大地前跨了一步。」

    羅青珉坐在車上閉目養神。

    李祥貴不停張合著嘴想跟他說話。

    羅青珉突然睜開眼睛:「老李,這麼多年我們一直是搭擋吧。」

    「是啊,你以警校第一名畢業的優秀高才生來我們這邊實習起就是由我帶著你的。算起了也有四、五年了。」

    羅青珉輕捶著自己的額頭:「老李,依你看這些年我得罪過一些什麼人?」

    「得罪人?我們警察得罪的人應該不少吧。你突然一問我想不起具體的人來。」李祥貴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似想不到羅青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們當警察的,肯定被有人在心裡暗暗地揣著恨意,特別是那些被我們親手抓過判了刑的犯人與他們的親屬。」

    「最近有沒有重案犯從牢裡放出來?」

    「不知道,沒調查此事。需要我調查一下嗎?難道你懷疑這案子衝著你來的?」

    羅青珉疲勞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昨天從法醫那裡看到死者復原的面部,總覺得死者有點面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啊?」

    「我認識於琳。」

    「……羅隊的熟人?」

    「我們是校友,初中、高中六年我都在婁縣一中讀的,於琳比我低兩屆。就因為是熟人,我對她的證詞沒有產生過懷疑。」羅青珉歎了一口氣:「以前接到報案很有幹勁,恨不得馬上能捉住犯人繩之以法。這一次沒有以前的衝勁,總覺得很累。」

    「羅隊認識林志方嗎?」

    羅青珉搖頭:「高中畢業之後沒跟於琳再過面了。說了奇怪,我跟她不大熟,三月初我收到她突然寄來的結婚請柬,他們的婚禮我沒參加。有七八年沒見過了的校友總覺得沒必要見面。」

    李祥貴笑了起來,調侃道:「現在要去見她是不是不知該跟她說些什麼?」於琳他見過雖然只見過一面卻把那張清新秀麗的面孔印在記憶力裡了,那女人有著一股子迷人的俏麗,著裝時髦舉止風雅新時代的小家碧玉。說不定啊,數年前出色的學長與俏麗的學妹在懵懂的少年時代曾譜出一首青春之歌。要不,一個學校數百數學生隔了兩界怎麼會熟悉?人家過了七八年之後結婚還巴巴地送結婚請柬來……羅青珉這麼出色的男子漢今年才把女朋友固定下來,只怕是在感情路上有過不愉快的經歷。

    羅青珉聽得出老李話裡的弦外之音,也沒辯解。誰能一口咬定說:成年男子大腦裡不裝八卦的材料?

    「噫?不對勁!」羅青珉坐直了身體,向窗外張望,除了警車還有救護車聲聲響起……從前面的胡同呼嘯而出。他們的目的地正在那胡同裡。

    「啊,有幾輛警車出入!這附近出了什麼事?難道……」

    「停車!」車剛停穩,羅青珉立即跨出了車門朝前面胡同跑去。

    這胡同是新式胡同,周邊林立的著四五層高的單體樓。林志方他們的新居在其中一幢的二樓,跑上了樓梯門口立著警察。大大的紅色喜字貼在刷得亮晶晶的木門上,特別的刺眼。

    「發生了什麼事?」羅青珉掏出證件,門口的警察放他進去一邊道:「煤氣中毒。」

    「誰中毒了?」他焦急地問,屋內隱約流動著一股沒散盡的煤氣味兒。

    「啊,這不是南區的羅隊麼,你怎麼來了?你的管轄範圍不是這一區的吧。」從屋裡走出一名便衣警察,一看認識,本區兇案組的組長范明青(註:此人在《醫生之死》中出場過。刑偵隊一般設兩個組,一組為重案組一組為兇案組。刑偵隊的隊長帶重案組,兇案組的組長一般為副隊長,有一個副字難聽,多稱為組長。本文為虛構小說與現實的警察體制有出入,請不要追究其制度的真實性)。范明青一見羅青珉出口便來了這麼一句。

    「范組長,我跟的案子目擊證人的住址就在這裡。」羅青珉有些煩燥地從口袋時掏出香煙來叨在嘴上。

    「你找死啊,這屋子裡的煤氣還沒散盡。」范明青制止他使用打火機。「一對粗心新婚夫婦離開父母單過,開火煲粥,結果粥水浸熄了爐火,他們忘記開爐灶了。加上對外的門窗緊閉,臥室門大開煤氣湧進去,結果一對新人幾乎窒息在自己家裡。新人的父母帶著一堆好吃的東西過來竄門,說是與新人們約好去逛街的。敲了許久的門也沒人來開,他們跑回家拿了備用鑰匙過來,一打開門就聞到煤氣味知道不對勁了,立即打了120與110。」

    羅青珉鬆了一口氣,范明青用了「幾乎」兩個字,看來他們還有救。二房一廳的房間大約有六七十平方,臥室與廚房離得近。另一間房是書房,拼湊的書櫃與大班台佔滿了屋子。這房間沒什麼煤氣味,現在窗戶也開著。

    羅青珉走進臥室,床頭掛著大大的結婚照,一對新人笑得特別甜蜜。

    室內很簡潔,除了床就只有衣櫃與梳妝台了。梳妝台上擺著女性的一些保養品與一隻仿古的花瓶,花瓶裡插著幾根人造的鳳尾與麥穗。

    羅青珉盯著床看了良久,突然道:「范組長,你們進來的時候,林志方與於琳以什麼姿態睡在床上的?」

    「姿態?」范明青一怔:「仰天躺著的。」

    「能示範一下麼?」

    范明青看了看床,別人的新床……除了救人時掀開的被子之外,這床整潔得沒話好說。白底起蘭花的床單罩在席夢思上,與床單花色一樣的被子與雙人枕頭……他這個大老粗怎麼好意思示範倒在床上……

    「你不覺得奇怪麼?煤氣中毒又不是瞬間窒息死亡,一對新婚燕爾的男女躺在床上怎麼可能會保持這麼整潔?」

    「啊?」經他這麼一說……范明青恍然大悟:「你認為不是他們粗心造成的事故,而是一樁有目的的謀殺?的確有問題,我記得他們並排平躺在床上。」范明青雙手平側於兩邊示範了一下,後知後覺道:「就算在睡夢中煤氣中毒也會無意思地動一下,口一定會渴,甚至有可能掙扎起床找水喝等等。」

    羅青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客廳不大,電視與組合櫃加一套木沙發。另一邊是沒有隔斷的飯廳,間距很小就邊冰箱也塞在角落裡。羅青珉搜尋了整個客廳,找不到任何異樣!

    客廳的角落放著幾盆仙人掌,一組四個的玻璃杯倒擱在玻璃茶几的什物盤裡,一罐鐵觀音擱在電視機上,電視機旁的組合櫃上放著雜物架,上面有幾本雜誌與組合音箱,牆上掛著幾幅廉價的字畫。

    「大家仔細搜查!」范明青贊同了羅青珉的看法:這案子不是意外事故。既然是謀殺就得重新調查了。

    廚房裡只有一個單灶爐擱著嶄新的高壓鍋。可惜被粥水弄得失去了本來面目,灶上的粥水已經糊成了飯殼……雖然開了窗,關上了爐子,煤氣味依舊有些濃烈。

    「停車的地方真難找,這是條死胡同來的。」李祥貴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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