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霧II 正文 生命的重量05
    法醫把死者的復原相片遞給柳下溪,遲疑了一下說道:「你那句『人頭落在現場之後沒有被移動過。』的話我不認同。」

    柳下溪眼睛立即閃亮起來:「你的檢驗結果是?」

    「人頭某些部分腐爛雖然沒有面部嚴重,那是頭部的結構不同。」法醫拿出現場拍的照片,分別指了指放大的各個側部:「你看一下這裡沾在上面的泥土與皮層頭髮糾絡在一起,頭曾經在泥水裡滾動過。」

    「沒錯!這組相片是你自己拍的吧?羅隊給我的資料中沒有這一組。」

    「呵呵,我自行拍攝的,每一具屍體來到這兒我都會自己拍照留檔。」

    柳下溪讚賞地道:「好樣的!」

    受到讚賞法醫也很高興:「我不敢大意,任何細微之處都不能忽略啊,萬一判斷錯誤造成的後果誰也承擔不起啊。」

    「嗯。」柳下溪點頭:「謝謝你,這一部分與我推測的假設吻合了,你還有什麼發現?」

    「沒有證實的話我不敢亂說,怕影響你辦案。」

    「私下作為佐證參考。」柳下溪對這組相片愛不釋手:「能給我一份麼?」

    「行,存檔的那一份我再去洗一套。」

    柳下溪看著法醫照的死者頭部修復後的彩照……死者長相不錯。柳眉鳳目五官端正,配上波浪的長髮,怎麼看也是一位美女。

    「我不知道死者面部有沒有其他明顯特徵,比如痣、斑、粉刺、胎痕之類的。死者面部修復按照死者的頭骨與五官比例來糾正的。死者膚色偏白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柳下溪點頭:「從頭骨的造型來看,死者五官比例適中。」面部沒有完全腐爛,可以推測出她是一位美女。紅顏薄命啊!

    收穫不少啊。柳下溪開著車,心情不錯。

    突然間電話響了,一看是老崔的號碼。

    「柳隊,我拿到死者的復原相片了,你在家嗎?我給你送過來。」一接聽電話,老崔地聲音跟倒豆子似的。

    「我在回家的路上,我已經拿到了死者復原相片。死者的身份有眉目了嗎?」

    「還沒這麼快吶,剛剛把相片送往各個媒體,跑了好幾個地方。需要我過來嗎?明天我繼續跟進死者身份調查的這一塊?」

    「今天辛苦了,早點回家休息。明天到桃花澗等我。」

    「去現場?好啊,早就應該去了。」

    「我打算以遊客的身份去,你別揭穿我的身份。」柳下溪叮囑道。

    「死了人那地方還有什麼遊客啊。」老崔不以為然。

    「外地遊客並不知道桃花澗死了人。」柳下溪被老崔的固執己見給嗆住了。

    「我說柳隊,你雖然去外地一段時間,那口純正的普通話聽得出是北京人。」老崔繼續固執著。

    「……我弟是標準的外地人,他的普通話帶著家鄉口音,一聽就知道是外地人。」其實,柳下溪說話並不沒有北京常用口語,可以冒充普通話說得很好的外地人。

    「吆喝,你弟也來啊!好好好,有他在肯定行的。」老崔真把柳下溪名義上的弟弟當成福星了。

    「到了桃花澗你先調查一下那片白玉蘭林通往哪裡。找找負責照看花草的園藝師。」

    「好。」

    柳下溪回到家,清荷在客廳裡等他。見他進門,迎了上來:「有什麼發現?」

    柳下溪把死者復原的相片遞給他看。

    「死者很漂亮。柳大哥,這麼看來情殺的可能性很高。對了,下雨的日期我列好了。」獻寶似的把最近一段時間天氣表列了出來。

    摸了摸他的頭:「做得好。從哪裡查到的?」

    「我自己回憶了一下,然後打了查詢電話核對過一次。」

    清荷辦事讓人放心啊。

    「春天的野外潮濕的空氣,加上雨水與肥沃的土壤等外部環境,加速了人頭的腐爛。人頭是三月二十九日清晨被人發現的。三月十四至十九日一直是晴天,三月二十下了四小時的小雨,二十一日上午下了一場大雨,接著陰雨綿綿了三天,到二十四月天晴……二十五日又下雨了一直到二十七日……二十八日晴天。」

    「有結論了嗎?」鄒清荷看著柳下溪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點嘀咕便問道。

    「我把棄屍的時間設在十九、二十到二十一日大雨之前。」

    「我看看日曆,二十九號是星期天。柳大哥提到的這三天分別是星期四、五與星期六。這幾天學生需要上課,工人在上班哩。」

    「嗯,無法鎖定兇手,有點像前進時找不到路的方向相似。不過,人頭有可能曾經埋在土裡……啊,不想了,等明天看過現場再說。」今天也太晚了些,正常的睡眠時間到了。

    喜歡早起的人對清晨的空氣情有獨鍾哩。

    鄒清荷站在小區的花壇面前,花壇的草本春花開始冒出蓓蕾來,很俏皮的樣子,落葉喬木們嬌嫩的新葉迎著細風微擺,到處都流露出春的味道來,讓人的心情變得很愉快啊。

    柳下溪從車庫裡把三哥那輛紅通通的奧迪開了出來,這顏色太晃眼啦。

    鄒清荷鑽進車裡坐在柳下溪身邊的副駕上。

    該帶的東西柳下溪已經先放在後座上了。

    「開三哥的車他會不會發牢騷啊?」

    「他們兩個在我們家白蹭了這麼久的飯,借他的車用用有什麼好說的。」柳下溪給鄒清荷繫好安全帶,這才滿意地發動了車。

    「柳大哥,桃花澗顧名思義有許多桃花和溪澗吧?」

    「我也沒去過。」柳下溪聳聳肩:「應該是吧,我問過人了,車程需要三個多小時。聽說桃花澗開發成旅遊區的時間不長,是近幾年大量開發的旅遊勝地之一。」

    「說到桃花讓人聯想桃花源記。」

    「呵呵,世外桃源啊。時代不同,那時代戰爭太多人命薄如紙,多數百姓只求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沒戰爭能自給自足就心滿意足了。」

    「噫?這個意境很美啊,柳大哥不這麼看嗎?」

    「世外桃源一直延續下去,社會的各種進步會很緩慢。擴大到一個國家的話那叫做鎖國政策,不可能永遠安逸地存在於他們所屬的時代。比如說明朝未年吧,滿清的鐵騎眼紅他的土地肥沃糧草豐富出兵入侵他。又說滿清後期吧,八國聯軍掠奪咱中國的財物都是一個道理:只經營自己的方寸之地看不到周圍的大環境很危險啊。完全封閉的世外桃源只能是文人自己美好的願望。」

    鄒清荷撇了撇嘴,對柳下溪的話不以為然。世外桃源是美麗的地方,這點不可否認。

    「說到桃花……柳大哥你說死者與兇手會不會是一對情侶,一起去桃花澗賞花踏青?」

    「北京的桃花一般在四月初才開,看桃花這幾天是好日子。就算是比桃花開得早的白玉蘭在三月十九前後開得也不旺。」柳下溪搖頭。

    「會不會是南方人,以為這裡的桃花也是三月盛開?」鄒清荷提出一個可能性。

    柳下溪轉頭看鄒清荷,嘴角彎了彎:「不排除這個可能性,這個想法很好。清荷,接著往下說。」

    「柳大哥,死者頭部沒有其他傷痕吧?」

    「沒有。致死的原因不明,頭部沒有外傷,口、舌、鼻等部位沒有毒性反應。」

    「除了無差別殺人之外,一個人被殺總有一些理由。我是假設哦,死者年輕美貌,情殺的可能性很高。兇手與死者有可能是情侶,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男方想擺脫女方,而女方不想中斷他們的關係,於是男方一邊假意對女方很好,一邊動了殺機。女方是南方人的可能性很大,嚴寒的冬季過去了,春天來了。女方較為浪漫吧,聽說了桃花澗這個地方想過來看桃花,男方帶她來了。結果是桃花還沒開,遊人不見蹤跡,四處無人顯得荒蕪,早有殺機的男方乘機下手殺了女方,把屍體分開藏在各處埋進土裡。然後有人整土……」

    「停!」柳下溪突然打斷鄒清荷的話。

    鄒清荷看著他,莫非柳大哥從他話裡聯想到什麼?

    「人頭丟在花樹下會不會是故意讓人發覺人頭的?」柳下溪問。

    「兇手為什麼這麼做?」鄒清荷反問。

    「還有一個可能,殺人者與分屍者不是同一人。」柳下溪回答道:「據我的觀察與法醫判斷,死者死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被人分屍,斷處沒有血跡。有一種可能存在:兇手把屍體埋了,被分屍者無意中發現,分屍者把屍體的頭部砍下,然後丟在白玉蘭樹下。」

    鄒清荷拍掌:「這個可能性很高。沒有頭的屍體有可能還埋在桃花澗的某處。」

    「也不排除屍體埋在別的地方,甚至有可能殺人現場不在桃花澗。」柳下溪補充道。

    「那範圍更大了,怎麼找啊?還有分屍人既然發現了屍體為什麼不直接報警,反而做這樣的事?」

    「這一點想不通啊。」柳下溪沉思。

    「柳大哥,小心!」對面一輛車衝過來,差點兒撞上去了。「開車時請認真看前面。」鄒清荷嚴肅地教訓柳下溪。

    「是是是。」柳下溪笑。

    「不能大意。」鄒清荷不滿他不認真的態度。「我爸他們單位,有司機疲勞開車,壓死過行人,後來被判刑了坐了幾年牢。人死了不能活過來,開車一點也不能大意。」

    「有沒有可能是誤殺?」柳下溪認真看著前面的路,一邊又把話兜回案子上。

    「誤殺?各種可能性都存在。假設兇手誤殺了死者非常害怕,找來了第三個人商量,兩人合力藏屍埋屍,這第三人掌握了男方驚人的秘密有可能威脅他,對方沒答應他的條件。於是,第三人把人頭弄了下來拋在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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