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玄狐與小連翹三年前的故事,連翹方知玄狐與真正的連翹之間是一見鍾情式地定了口頭終身的,不由臉紅了一陣,轉移話題道:「大師兄,白狐狸去哪兒了?我怎麼沒看見呢?」
玄狐沒有作答,略顯憂傷的目光緩緩地落在雪白色的毛毯上,只一瞬,連翹便明白了,忐忑地問道:「這條毛毯就是用白狐狸的毛做的?白狐狸它是不是——」已經死了?
「原本我想將白狐狸的毛一年一年積存下來,待你嫁給我的那天,能送你做嫁妝的一定不止一條毛毯,即使我因為報仇死了,我也能托人將毛毯送到你的手中……可是,當年白狐狸生下醜東西後不久,便毫無預兆地死了,死在埋葬黑狐狸的土包前。」
「連翹,你可有記起一些你我的曾經?」哪怕只見了那麼一次,說了簡短的幾句話,卻事關終身啊……
「大師兄,我……」連翹不敢誠實地搖頭,也不敢違心地點頭,畢竟她並非那個純真可愛的小連翹。
「那你可願意嫁我?」玄狐握住連翹柔軟的小手,緊緊的很用力,似乎很怕她抽手,然後將他拒絕。
連翹低著頭支吾了半天,正在猶豫該怎麼說之時,玄狐突然放開她的手,將臉倚到別處道:「或許你忘記是對的,我大仇未報,若是死在仇人手上,又怎能給你幸福?」
眸中濃烈的憂傷與失落直達玄狐的眼底深處,連翹咬住自己的嘴唇,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千古罪人,只好扯了扯玄狐的衣袖道:「大師兄,別生氣,你不會死,等你大仇報了之後,一定能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姑娘,白頭偕老。」
「那個稱心如意的姑娘,為何就不能是你?」他是一個死心眼的人,認定了絕不輕易更改,哪怕她完全忘記了他。
連翹無言以對,玄狐的新娘當然不能是她,因為她根本就是一個冒牌的連翹,若是她沒有穿越到這裡,或者能夠重回現代就好了。想到重回現代,她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奢望,不由眼前一亮。
「連翹,若是今生不能娶你,我寧願孤苦一生,與醜東西相伴到死。」話落,玄狐蹲下身,將醜東西攬進懷中,面前浮現的是三年前,小連翹抱著白狐狸輕輕撫摸,笑得歡快的動人模樣。
連翹深吸一口氣吐出,蹲在玄狐身旁,撫上醜東西的脊背,道:「大師兄,有件事我從沒有告訴過別人,但我現在決定告訴你,不管你信不信,你現在看到的我,的確姓連名翹,卻並不是完全的連翹。」
「完全的連翹?」玄狐垂下的眸倏地抬了起來,疑惑地看著她。
「我這具軀體屬於你三年前認識的那個連翹,但靈魂卻換了人,來自一個很遠的地方,我這麼說,大師兄可理解?」
「靈魂?」玄狐看著嬉笑慣了的連翹突然變得正經認真,即使她的言論尤為驚人,卻讓他在很大程度上相信了她。
「其實我並不是失了憶,而是靈魂換了人,若我是真正的連翹,怎會失去醫術,怎會不記得自己的終身承諾?」相反,那種一見鍾情的記憶,那種喜結連理的念想,往往可以刻骨銘心吧?
「照你這麼說,那真正的連翹,她的靈魂去了哪裡?」
「我不知道,但我想,或許她的靈魂與我的靈魂剛好交換了也說不定,也就是說,她的靈魂很有可能去了我來的那個地方,或許等我回去了,她也會回來,大師兄既然對她如此執著,想必一定願意等待吧?」
這也是連翹最終決定告訴他事實的原因,對於玄狐這種專一固執的人而言,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強,哪怕那希望渺茫到類似天方夜譚。
「我願意等。」即使他喜歡了三年的女子的靈魂不知飄向了何處,他卻因此充滿了希望,他要等到她的回歸,到那時,只要他活著,她一定會在第一眼認出他,俏皮的說道:「我的准相公,白狐狸的毛有沒有給過別的姑娘?」
「但,大師兄,那只是我的猜想,或許,我再也回不去,她也再回不來,那樣的話,你該怎麼辦?」
「那你告訴我你來的地方在哪兒,我自己去找她。」
連翹看著一臉嚴肅的玄狐,不由笑道:「我若是認識路,現在就不會還在這裡了。」
「她一定會回來的。」
「……」
當玄狐確認連翹已經忘記他的時候,表現得那般悲傷、失望,可當連翹告訴他那個真正的連翹靈魂無蹤的時候,他卻顯得那般自信,充滿希望……
連翹不懂,會不會玄狐重新振作只是一種逃避的方式,將希望寄托在微乎其微的可能上?到底他是在自欺欺人,還是在堅信將來?
「大師兄,我們回山莊去好嗎?」連翹覺得自己很不該走進這個山洞,且對那張毛毯表現得那般喜歡,原來玄狐對她好,是因為將她當成了他的意中人,現在誤會終於澄清,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面對他卻難免尷尬。
軀體與靈魂的分離,軀體與靈魂的重新組合,到底誰又能真正分得清,誰又能真正看得透?
「好。」玄狐和連翹走出山洞後,便俯身示意連翹繼續讓他背下山。
「我的腿沒什麼大礙了。」連翹瘸著腳,往前跳了幾步,莫名地想要和他保持距離。
玄狐追上連翹,擋住她道:「不好意思讓我背?」
「哪有?我不過是擔心將來她回來,知道你背過別的女子,大為吃醋,然後反悔不肯嫁給你罷了。」
「快上來吧,你能佔據我未來娘子的軀體,定是跟她有緣,想必她也不會介意,況且,我背著的是她的軀體不是嗎?」
連翹臉一紅,想他說的也有道理,便不再虧待自己的腿,跳上了他的脊背,只是心情卻沒有從前那麼輕鬆,更別說安心地睡著了,她突然有點討厭自己穿越的方式,為何不能整個人穿越過來?非要佔據別人的軀體,剝奪別人的幸福?唉!罪過!
當玄狐背著連翹回到邪門山莊的時候,發現整個山莊張燈結綵,處處喜氣洋洋,好像有什麼喜事?
身為邪門弟子,玄狐也很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隨便問了一個師弟後才知,夜百靈要嫁人了。
「嫁誰?」玄狐與夜百靈異口同聲,腦海中搜索邪門山莊的弟子,不知夜百靈要嫁給哪個男子?
「師父沒有說。」
「我們去恭喜四師妹吧。」玄狐微微一笑,背著連翹往夜百靈的住處走去,他不是木頭人,自然知道一直以來,百靈對他有特殊的情愫,只是,他的心早就落在三年前的那個連翹身上,再也收不回,也不準備收回。
「好啊,那先放我下來吧。」連翹感覺夜百靈好像特別排斥大師兄接近她,雖然不知何故,現在她是待嫁女,還是少惹她生氣為妙。
「不用。」玄狐似乎有意如此,話剛落下,便看見夜百靈癟著嘴出現在他們面前,幽怨的眼神死死地盯著玄狐。
「連翹,你給我下來。」夜百靈朝連翹橫了一眼,一副再不下來就殺了你的兇惡模樣,連翹不斷拍打玄狐的脊背,且使勁掙扎,玄狐這才俯下身,將她小心放下。
連翹才剛站穩,夜百靈便不顧周圍還有其他忙碌的邪門弟子,上前一步撲進玄狐的懷抱,緊緊抱住他,眼淚奪眶而出,大聲哭訴道:「大師兄,我不要嫁給別人,不要嫁給別人,我要嫁給你,我要嫁給你……」
連翹懵了,臉因為驚訝而唰一下紅了起來,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一直以來夜百靈那般針對她,不喜歡她,討厭她,是因為她喜歡的人是玄狐呀!
哎,她真是罪過呀,罪過!
*
謝謝dizzy1511送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