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門女庸醫 卷一:情竇誰初開 046:善意的謊言
    夜末這些天晚上都睜眼到天亮,只有白天等連翹出去後,他才會因極度睏倦而入睡一會兒,但卻睡得很淺,因為他誠惶誠恐的心根本就無法安寧。

    「連翹,你怎麼了?」夜末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一旁的連翹正在用草藥給她的膝蓋止血,那殷紅的血肉,讓夜末的心一陣抽痛,居然比傷在他自己身上還要疼痛萬分。

    驀地,他的心又漏跳了幾拍,莫非連翹將被他剋死的症狀,從口部轉移到她的膝蓋上去了?

    看著夜末憂心忡忡的俊臉,連翹猜出了他的心思,忍痛笑道:「你別胡思亂想哦,那些矮樹上的野果都被我摘完了,我發現一棵大樹上有野果,但那棵樹實在太高,即使我朝那些野果轟火球卻總是對不准,沒辦法,我只好爬上去摘,誰知快要落地的時候,腳滑了一下,就摔了下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夜末輕聲指責她,原來她是摔傷而不是身體有了異樣才如此,一想到她是為了替他們找吃的才摔傷,他就恨自己沒用,竟然不能早點好起來保護她。

    「不要再去爬樹摘野果了,我很快就好了,到時我會去摘,這幾日吃魚就行了,聽到了沒?」

    「哦。」連翹乖乖答應著,七天時間已過,這足以證明那個道士說的是謊言,但連翹也知道,夜末對那個道士的話深信不疑,仍舊以為她會被他剋死,只是時間拖長了一些而已。

    好在,當她從樹上摔下來後,她又有了新的主意,幫助他走出陰霾。

    這天晚上,連翹坐在夜末身邊,故意猶豫了半天,朝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掌道:「夜末你看。」

    夜末一見她手心上那一條暗紅色的血痕,頓時臉色大變,費力地支起身體,道:「這……這是怎麼回事?」他記得連翹的手一直光潔白皙,什麼傷也沒有,怎麼會突然有了一條這麼醜陋的血痕?

    他顫抖著伸出手,很想握住她的手細細察看,但快要觸到時,又倏地收了回去,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可思議地盯著那條血痕。

    連翹見他又要把責任往他身上攬,趕緊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

    連翹看了自己的左手心一眼,怯怯地問道:「若是……若是我告訴你實話,你聽了之後,會不會怕我,不理我?」

    夜末愣了愣,卻語氣堅定道:「絕對不會。」他明明是對女子不利的男人,連翹卻敢於接近他、觸碰他,這樣的女子,他又有什麼理由再去害怕她、漠視她?

    連翹抿唇微微一笑,又假裝難以啟齒地支吾了半天,才道:「其實我相信那個道士說的是真話,而且我也很愛惜自己的生命,不想這麼早就死去,只是……你知道我為何膽敢不顧死活地接近你嗎?」

    夜末被連翹的這句話弄懵了,不解地看著她。

    連翹歎一口氣道:「若不是我早就知道不論我怎麼碰你都不會死,我才不會冒死碰你呢。」

    「你這話什麼意思?」夜末更為不解。

    連翹撇了撇嘴道:「我知道你是為了自己命硬屢屢害死人的事內疚,所以想尋短見,我天天碰你,就是想以我仍能活著的結果打消你求死的念頭,讓你有活下去的勇氣。可是我發現,你是一個頂聰明的人,即使七天後我還活著,你仍舊堅信那個道士的話,我原先想好的事,等於白想。七天過去又如何?哪怕過去七十天,你恐怕還是會擔心我將被你剋死吧?唉,事到如今,為了打消你這個錯誤的念頭,我決定把屬於我的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告訴你。」

    「秘密?」夜末有些震驚,不知連翹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他隱隱覺得,這幾日他的疑惑,好像就要因此解開。

    「嗯,每個人的心中,都會藏著或多或少的秘密,你告訴了我你最痛苦的秘密,我也將自己最難以啟齒的秘密告訴你。你有沒有聽說過,女人若是斷掌會剋夫的說法?」

    「聽過。」夜末看過不少的書,不僅看到過女人斷掌剋夫的說法,還見過斷掌紋的簡畫。

    連翹裝出一副很自卑的樣子道:「不瞞你說,我就是一個命硬、剋夫的斷掌女子,只是我比其他斷掌的女子要幸運,因為我有一個神醫爺爺,他為了我將來嫁得出去,且不會被人嫌棄,替我研製出一種神奇的藥丸,只要吃了那種藥丸,我手心的斷掌紋便會消失一年,代之以假象的掌紋,算算一年時間到了,我沒有及時吃藥丸,所以今天在摔下樹的時候,突然發現斷掌紋又出現了。」

    「你是斷掌?」夜末看著連翹手心的血痕,位置的確與斷掌紋的位置無異,難道她和自已一樣,也是一個命硬之人?

    「嗯,其實在我十三歲的時候,就有很多人來連家提親,但爺爺在看過他們的手相後,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因為爺爺說,我只有找到一個同樣命硬的男人,我剋夫,他克妻,相互抵消,彼此都不會損害,方能天長地久、長命百歲。夜末,你現在明白為什麼我天天碰你卻不會七竅流血了吧?」

    夜末沉默了,連翹這樣的解釋,他不能不相信,畢竟七天之後,連翹活得很好,而且她手心的確有斷掌紋,只是,他跟連翹還是不同,他已經剋死過三個人,罪孽深重。

    連翹瞎編亂說了一通,說得嘴有些干,吃下一個野果後,繼續道:「夜末,女人斷掌剋夫的很多,一旦被人知道,不但被人嫌棄,更難嫁人,而克妻的男人相對少之又少,也不大被人鄙夷,你說,像我這樣命苦的女人都能堅強地活著,你為什麼就不可以呢?若是我不想把男人剋死,大不了不嫁人,或者找一個命硬的男人不就成了?」

    「蘭兒、雪兒以及小藍的確因你而死,但絕非是你本意,只能說造化弄人,她們即使到了另一個世界,也一定不會怨你,反而希望你好好活著,其實,你也可以和其他男人一樣娶妻生子的。」

    「那是妄想。」說到娶妻生子,夜末冷笑。

    「不,那絕不是妄想,你可以學我,找一個命硬的女子成親,或者,找一個普通女子,和她肌膚相親一天後,便停幾天,那樣她就不會被你剋死啦,雖然麻煩些,但總比你假扮斷袖強吧?」

    連翹說完後,二人沉默了很久,夜末才出聲道:「我不會再尋短見了。」

    連翹靜靜躺在夜末的身邊,這一晚,沒有抱住他的手臂,也沒有碰他,她望著洞外的繁星,喃喃道:「夜末夜末,黑夜的尾末,就是光彩奪目的黎明,這樣的姓名,是不是巧合地預示著,只要你方法得當,相信自己,憧憬未來,就一定能擺脫六年來的陰霾,幸福快樂地生活呢?」

    話落,連翹算是了卻了一件心事,很快進入夢鄉,夜末看著熟睡的她,突然有些不習慣沒有她抱著他手臂入睡的夜晚。

    「謝謝。」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道謝,即使連翹聽不見,相信她也一定會感受得到,明天開始,他就是一個真正的夜末,一個黑暗過後的黎明男人。

    有時候善意謊言的功效極其強大,強大到能讓人感到生活的萬般美好,只是,所謂的真相,總有一天將揭開它殘酷的面紗,但作為當事人的夜末,卻感激或者慶幸這一晚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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