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門女庸醫 卷一:情竇誰初開 045:血痕
    連翹見所剩乾糧不多,便將剩下最後一點的乾糧放到夜末的胸口上道:「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碰你,不想讓我死,但現在的麻煩是,我為了贖罪肯定要天天碰你,唯一能阻止我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呀要乖乖吃東西,把身體養好,或許七天不到就能蹦起來和我保持距離,我就死不了是不是?」

    連翹離開山洞後,夜末看著放在胸口的乾糧半餉,最終還是拿起來一口一口嚥下,她說的不錯,他最好能在七天內快點好起來,但願她僥倖能逃過這一劫。

    連翹找到幾棵矮小的果樹,摘了些野果,她不敢進入山林深處,也不敢去對付那些山禽,夜末現在需要她的照顧,若是她被野獸吃掉,他就要活活餓死了。

    好在她右手心上的內火已經恢復,她發現溪流中有些不大不小的魚兒,便用內火轟了轟,水面上立即浮出幾條魚兒,她樂顛顛地將魚兒處理乾淨,和野果一起拿進山洞。

    她明白夜末極端排斥她的觸碰,為了讓他乖乖吃東西,她將野果放在他的身側,讓他自己拿,即使他的手抬起來非常費力,但吃點東西還可以勉強應付,而且夜末也樂意這麼做。

    「吃魚吧,很香。」連翹用長長的枯枝將烤好的魚兒串好,捏著枯枝的最下方,在不碰到他的情況下,示意他捏住枯枝的上頭。

    「你再不拿我碰你了啊。」連翹的威脅很是奏效,夜末表現得前所未有地聽話,雖然臉色很不好看,連翹不由覺得好笑,她今天都已經碰過他了,難道他天真地以為,只要少碰他幾次,那道士的言論就會減弱嗎?

    連翹將夜末曬乾的衣服收進來放在他的身側,念及穿上後不方便敷藥,便沒有給他穿,夜末雖然很想穿上屬於自己的衣服,一來自己沒有能力,二來也不想讓連翹幫他穿而碰到他,便繼續蓋著連翹的衣服,想著等自己能動了再穿。

    替夜末敷藥的時候,連翹也是盡量不碰到他的皮膚,心裡卻在不斷偷笑,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連翹以為夜末已經睡著,拿過他的衣服鋪在他身旁,然後在他身側躺了下來,還賊兮兮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剛合眼,夜末的手臂便帶著抗拒意味地動了動,只是連翹有意抱得很緊,他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掙扎,連翹感覺他緊張氣憤的氣息噴到她的頭頂,又癢又熱,她強忍著沒有笑出來,緊緊閉著眼睛。

    哎,她真是吃力不討好的菩薩心腸呀,她可是為了破除迷信才和他這般睡在一起,他就不能安分點,暫時當成她的哥哥李俊,借個手臂給她抱一下嗎?

    「連翹——」不理他。

    「連翹——」繼續不理。

    「連翹,你別裝睡。」夜末怒不可遏,這個女人白天突然那般戰戰兢兢不碰他,他還以為她想通了相信了他的話,卻沒想到她早就打好邪惡的如意算盤,簡直就是一個既不怕死又頑固的愚蠢女人。

    「連翹,你和男人睡得這麼近,將來會嫁不出去。」

    「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我會說。」

    「那我嫁給你好了。」連翹此刻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的真想一拳把他打暈過去。

    然,夜末的手臂抖個不停,連翹被他抖得根本就睡不踏實,只好睜開眼,憤憤地看著他道:「你煩不煩?今天我都已經碰過你了,你現在反抗又有什麼意義?你若是乖乖睡覺,我可以考慮明天開始不碰你。」

    「當真?」夜末此刻完全處於弱勢,即使知道她很有可能在哄他,也寧可相信她說的是真話。

    「當然,你快點睡覺,明天開始我就不碰你了。」

    翌日,連翹為他上藥,給他吃東西,很是守信,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他的皮膚,夜末緊繃的臉舒展些許,原來昨晚她不是在騙他。

    可是到了晚上,當夜末快要睡著時,突然感覺連翹軟軟的小手居然又抱住了他的手臂,他怒目而視道:「你忘記昨晚說過的話了?」

    「沒忘啊。」

    「那你——」好不容易堅持白天沒有碰他,此刻卻又前功盡棄。

    「我是說明天開始呀,明天到了嗎?」連翹無辜地說著,氣得夜末七竅差點生煙。

    嘻嘻,明天是永遠不會到來的哈。

    這晚,夜末感覺末日的臨近,哪還睡得早?不管他軟言軟語,還是恐嚇威逼,連翹都不為所動,執拗地抱著他的手臂,夜末欲哭無淚,這是連翹和他肌膚相觸的第三天,意識到又有一個女子要死在他的手上,他無力地躺著,感覺生不如死、念如死灰。

    連翹感受到他紊亂不平的呼吸,知道他是在擔憂自己,坐起來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俯首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睜著一雙睡眼迷濛的眼睛,嘿嘿笑道:「乖乖的快睡,明天一定不碰你了哦。」

    夜末覺得,這個時候的連翹,不但不知死活,還將他當成了最好騙的孩童,甚至是條愚笨的小狗。

    已經入睡的連翹許是覺得夜末的手臂太硬,頭往裡挨了挨,枕著他的胸口,酣然入夢,不管夜末怎麼抖動手臂,都弄不醒她。

    夜末看著伏在他胸口的女子,呆呆地看著,即使心中煎熬難受,卻不能拿她怎樣,看她看到出神,看到雙眼通紅,看到心力交瘁,他越來越感受到她的美好,越來越不捨得她死,可是她為什麼要那麼傻?為什麼?

    這世間若是有例外,他希望她是他此生唯一奢求的一次例外。

    第四天,夜末腫著一雙熊貓眼,頹然地冷冷看著連翹小心翼翼地為他敷藥、放吃的東西在他身旁,這個女人明明打好主意晚上必碰他無疑,白日卻裝作一副怕死不敢碰他的模樣,實在難以琢磨,他多希望,白天的她與晚上的她,是儼然的兩個人而已。

    到了晚上,夜末照例無效地抗拒著,連翹湊近他的嘴,朝他吐了一口氣道:「聞聞,有沒有血腥味?沒有吧?哈哈,我就知道,所以你好好睡,我是絕對不會被你剋死的。」

    夜末的眼裡閃過一絲僥倖的光彩,的確,她的口氣清新乾淨,沒有丁點血腥味,但他卻不能放下心來,或許她只是沒有這種症狀而已,或許明天、後天,她就會出事……

    在夜末痛苦的煎熬中,在連翹持之以恆的無賴行徑中,七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夜末已經能在連翹的幫助下坐起身,趁著連翹不在,他穿好自己的衣服,只是走路還不行。

    看著連翹連蹦帶跳走出山洞的活潑身影,夜末稍稍慶幸的同時,卻充滿疑慮,仍擔心連翹會不會再過幾日後,突然死去?

    隨著蘭兒、雪兒以及小藍的死去,夜末對道士的話深信不疑,只是連翹,難道他這幾日晚上徹夜不眠的苦苦乞求,真的得到了上天的憐憫?

    快到正午的時候,連翹瘸著一條腿,抱著一兜野果回來,噘著小嘴坐到夜末身邊,怔怔地看著熟睡的他,然後,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氣,撩起她的褲腿,膝蓋上破了一大塊皮,此刻鮮血直流。

    她展開她的左手掌,上面有一道又深又長的血痕貫穿她的手心,但她凝視著這道突兀的血痕,卻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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