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寶山之行的隊伍從七人又壯大成十人,血竭有意問巫岱逸道:「巫公子需要尋找哪些制酒的材料,不妨說出來聽聽?我們師兄弟對聚寶山最是熟悉,若是告訴我們,可以幫你一路留意,免得錯過。」
一旁的玄狐淡淡一笑補充道:「巫公子是客人,來聚寶山一趟不容易,即使特意陪巫公子再尋一遭,也不在話下。」
「呵呵,多謝二位關心,此次來聚寶山,主要是遊玩為主,順道為家中長者尋些制酒的良材,至於能不能尋到,並不強求,萬事隨緣,就如我與赤火王蛇的蛇膽,由於緣分不足,所以即使看見了也拿不了,但與我有緣的人與事,量她逃不了,我亦不會放下。」巫岱逸不顧身後兩個丫鬟投來的充滿疑慮的目光,目視前方,然餘光卻時刻注意著玄狐身旁連翹的一舉一動。
走至最後的夜百靈不斷拿樹枝有一下沒下地揮打著路邊的草芥,惡狠狠瞪著血竭的背影,總有一天她要趁著這個男人體弱時,把他脫光了衣服倒綁到樹上去,讓所有的邪門弟子都好好觀賞觀賞。
「看什麼看?小心挖了你的眼珠。」夜百靈手上的動靜太響,引得走在前面的小藍轉頭,朝她露出充滿嘲諷的一笑。
「小紫,我倆雖是丫鬟,卻從來沒有在人前出過醜是吧?呵呵。」小藍冷哼一聲,佯裝與一旁的小紫聊天。
「與你這樣人見人嚇的醜八怪相比,我當然比不過你啦。」夜百靈揮著手中的樹枝繞著圈,暗中想像把她那張漂亮的臉蛋抽成一道一道血痕的模樣。
「你敢罵我是醜八怪?」小藍氣得就要拔劍,但被巫岱逸的眼神制止,不甘道,「主人,她罵我,就是罵你。」
「哈哈,依你這麼說,她若誇你,就是誇你主人,你有本事讓她罵你,何不再長點本事讓她誇你,讓你主人樂和樂和?」連翹並不是幫夜百靈說話,只是夜百靈與小藍相比,她更加看不慣小藍罷了。
「你——」小藍這一路沒少和夜百靈吵嘴,沒想到這個懶得和她多搭話的連翹,一說起話,比夜百靈還要厲害幾分,一時反駁不上來,氣得滿臉羞紅,尷尬地望著巫岱逸,期待主人為她出口惡氣。
「我什麼我?難道你和你主人一樣,沒什麼讓人誇的地方?想想也是。」連翹看也沒看巫岱逸一眼,卻把他一道罵了進去,因為她聽出方才血竭與玄狐是在想辦法將巫岱逸三人盡早「送出」聚寶山,沒想到卻碰了釘子,所以她便幫他們小小地報報口舌之仇。
「呵呵,原來在連翹姑娘的眼裡,我是那般不堪?」巫岱逸在山下被人誇讚慣了,如今被連翹這般鄙夷,自然覺得臉上無光,很想把他的優點全部變成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放在連翹面前讓她仔細瞧瞧。
連翹斜睨了他一眼道:「是啊,快趕上我此生最討厭的一個男人啦。」聞言的夜末知道連翹是在順帶數落他,卻不動聲色。
「你敢看不起我們主人,不想活了?」小藍這次沒有拔劍,只是握緊了劍鞘在她面前用力地晃了晃。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一路同行皆是朋友,巫公子,小紫、小藍姑娘,現在讓我來為大家介紹一下。」玄狐適時地阻止了這場看起來將沒完沒了的吵嘴。
當玄狐介紹到夜末時,一直將頭扭到一旁不屑於聽的小藍突然轉過頭來,躥到夜末跟前,面對面認真地打量他一番,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叫夜末?十二歲那年,你是不是去過一個叫作彩家村的地方?」
聞言,夜末平靜的眼神突然變得晦暗,但還是無聲地點了一下頭。
「啊——你……你真的是末哥哥!末哥哥!」小藍突然激動地笑了起來,高興地抓著夜末的衣袖直抖,像是找到了失散已久的親人?
「你是——」對於那段痛苦過往,夜末並不想記起,但望著這個似曾相識的女子,即使他已經或多或少地猜出她是誰,卻違心地寧願她不是她。
「我是彩蘭的親妹妹彩紅呀,姐姐走了之後,爹娘過於思念她,便讓我改叫彩藍,難道末哥哥忘記我了?」此刻的小藍儼然成了嬌滴滴的小女子,眸中淚光閃爍,與之前凶蠻的她判若兩人。
「沒忘。」夜末撥開小藍抓著他手臂的雙手後,淡漠地說道。
當年蘭兒死後,小夜末跟著夜吹寒送著她的遺體回到她家,在彩家村住了三天,出於對蘭兒的喜歡與不捨,小夜末對彩紅格外關照,小夜末和彩紅很合得來,還求夜吹寒帶彩紅上山,但臨行的最後一晚,小夜末意外遇見一個人後,第二天便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臉上稚氣的笑容突然不見,亦竭力反對夜吹寒帶彩紅上山……
「我就知道末哥哥不會忘了我。」激動中的小藍見夜末撥開她的手,並沒在意,反而整個人往他身上撲去,夜末及時扶住她的肩,將她推離。
這時,夜百靈插到二人中間,仔細打量了一下小藍,問夜末道:「哥,她真是蘭兒姐姐的妹妹?」
夜末點頭後,夜百靈不復方才對小藍的敵意,道:「你與蘭兒姐姐長得果然有些神似,念在蘭兒姐姐的份上,我不與你吵了。」
小藍聽了夜百靈的話,未加反駁,二人似乎都陷入了對蘭兒的思念中,居然將彼此之間的一切不快瞬間打破。
連翹看了默默無言的三人,嘟了嘟嘴,不知那已經去世的蘭兒是何人物,竟然能讓一路吵嘴的夜百靈與小藍冰釋前嫌,其實,她也好想與夜百靈和睦相處,只是她知道,她沒有小藍那樣的「運氣」,有一個讓夜百靈在乎的蘭兒……想到這裡,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接下來,她們兩個女人會不會一齊把矛頭對向她?
山路漫漫,連翹閒得無聊,見夜百靈與小藍聊得正歡,便跑到玄狐跟前,指了指路旁的長條葉子,鬼鬼祟祟輕聲說道:「大師兄,教我吹葉子好不好?」
玄狐微微一笑,回頭看了一眼夜百靈,與她默契一笑,俯身摘了兩片葉子,剛把葉子遞給連翹,夜百靈便一個箭步衝上來,奪過連翹手中的葉子撕爛道:「又想偷學?哼!」
「大師兄,你可不能言而無信,要教他必先教我。」夜百靈轉向玄狐撒嬌,惹得走在前頭的血竭回頭朝她直翻白眼。
「四師妹……」玄狐被夜百靈攪得有些頭疼,無奈地看著她,他何時答應過要先教她了?
連翹沒料到想學個吹葉子都變得阻撓重重,偏不服氣道:「若論先來後到,是我先向大師兄請求,理應我先學你後學,所以你呀一旁等著去。」
話落,連翹摘了一大把長條葉子,朝著夜百靈晃了晃道:「怎麼,又想搶我的葉子撕爛?我建議你把滿山的葉子都毀掉,那樣沒準我就會死心呢。」
「我就撕怎樣?」夜百靈搶走連翹手中的葉子,一把攪爛,連翹正要再摘一些時,小藍不知何時躥了過來,與夜百靈一左一右把她夾在中間,一個不給她摘葉子,一個不讓她靠近玄狐。
「連姑娘,我教你,快過來。」血竭朝著連翹招招手,鄙夷地看著夜百靈。
「誰都不許教。」夜百靈把手中攪爛的葉子狠狠朝著血竭扔了過去,臉上全是慍怒,這下,知道她脾氣的邪門弟子誰都不會去招惹這個時候的她。
「呵,我今天就不信這個邪了,非學不可,血竭,你把吹葉子的方法與要領告訴我,我自己領會領會。」連翹可不相信,夜百靈敢去把血竭的嘴巴給堵上不成?
「好啊,連姑娘,聽仔細了,葉子呢要選那種——」
血竭剛開口不久,夜百靈便突然摀住自己的耳朵,一邊晃著頭,一邊發出嗚哩哇啦的不間斷的噪音,聲音大大蓋過血竭的,亦擾了他的情緒。
連翹無語地看著像發了癲似的夜百靈,暗自佩服她執拗的阻撓精神,正想同情地朝她吼一句時,走在她左邊的小藍突然自動消失,繼而在她眼皮底下伸出一隻漂亮的大手。
「連翹姑娘,我來教你,看誰敢來阻止。」即使巫岱逸離夜百靈只隔著連翹一人這麼近,但他低沉性感的聲音似能穿破夜百靈哇啦哇啦的噪音,清晰、誘人地閃入連翹的耳畔。
不知是與夜百靈賭氣,還是真的被巫岱逸的真誠打動,連翹的心在如此嘈雜的氛圍下,竟為這天籟的聲音微微怦然心動,抿嘴甜笑,未作多慮,便將自己的小手放入身旁男子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