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岱逸的話剛落下,僻靜的叢林中便同時響起了六個反對的聲音。
「不要臉。」連翹與夜百靈憤而怒罵趁人之危的小人。
「休想。」四個邪門男弟子冷漠乾脆地吐出相同的二字。
這下,連小紫與小藍亦不懂她們的主人到底在想什麼了,雙雙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除了連翹,巫岱逸對其他人或怒或疑的目光完全視而不見,全神貫注地盯著氣鼓鼓的連翹,為何就連她生氣的樣子他也覺得可愛到不可思議,很想把她拽入懷中好好安慰一番?
「連翹姑娘,我所說的每一句話,句句屬實,字字真心,你千萬不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巫岱逸看著連翹抗拒的眼神,不知怎地心裡極不痛快。
「我能活多久自己最清楚,用不著你來嚇唬人。」連翹倚開頭,再也不看他一眼,這男人一會兒拿蛇膽威脅,一會兒拿她的自由引誘,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既然連翹姑娘執意如此,那我們告辭。」巫岱逸即使很不想走,但被連翹這般拒絕,斷沒有再死賴著的理由,況且這只是他下台階的話,他明白那幾個邪門弟子肯定不甘心放他離去。
「且慢。」果然,玄狐與夜末及時攔住了他的去路,巫岱逸露出一個勝利的輕笑。
玄狐靜默片刻道:「連姑娘的毒若是你能解清,這條赤火王蛇的蛇膽你拿去便是。」
「但若你救不了她,我們就拿你們主僕三人做她的陪葬。」夜末陰冷地附加一句。
包括夜百靈在內,在場的邪門弟子皆認同這種做法,他們今日站在這片叢林中,為的便是替連翹尋找藥引,若是連翹中毒死了,一切也便失去了最初的意義。
「連翹姑娘,把手交給我。」巫岱逸朝連翹伸出一隻瘦削纖長的大手,沉穩的目光雖有一種讓人莫名信賴的力量,但連翹卻排斥地將雙手都藏至身後,冷哼一聲道:「我才不稀罕呢。」
「連姑娘,人命大於天。」玄狐自然明白連翹絕非在耍小性子,而是極端反感巫岱逸的這種行事作風罷了。
「是啊連姑娘,若是師父在,也一定會這麼做的。」血竭也勸道。
「姐姐,連蓮不要姐姐死。」此刻竟連傻乎乎的連蓮都聽懂了連翹性命垂危的道理,緊張地拽著連翹的手,眼淚就快要湧出來。
「你這人真不痛快,再遲疑我可反悔了。」夜百靈不高興地催促,她雖然很討厭連翹,卻不想她就這樣死去。
「連翹,是不是想用強?」夜末白色的身影往連翹面前一站,凌厲的目光向她一瞪,連翹全身無端發出一陣哆嗦,不由退後一步,索性低下頭誰也不看。
「連姑娘——」勸說的人卻執拗地向她逼近。
「你們不要再說了。」連翹緩緩抬起頭,眼裡噙著委屈的淚水,對著邪門弟子大聲道,「不是我不想活,也不是我身上不癢,明明是他們害我中毒,明明是他們的錯,憑什麼我們要受他的威脅?憑什麼讓他們不勞而獲得逞?我偏不信,我會命喪於今。」
連翹深知自己並沒什麼知人算命的本事,卻總覺得自己穿越到這個地方必是冥冥中自有緣由,自己的小命不會這麼快丟掉,她肩負的責任還沒有任何結果,她絕不可能死去,是的,她堅信這一點。
「連翹姑娘說得對,說得好。」巫岱逸讚賞地看著連翹,頓了頓道,「現在我改主意了。」
聞言,最高興的莫過於小藍,她高興地看了小紫一眼,然後道:「主人,咱們走吧。」
巫岱逸朝小藍搖了搖頭,再看向連翹道:「我甘願為你解毒,什麼都不要,既不要那蛇膽,也不要你的人。」
「為什麼?」連翹防備地看著他,總覺得這個喜歡討價還價的男人不可能這般慷慨,莫非又想出了其他更壞的主意?
「呵呵,我是個隨性而為之人,不喜歡強人所難,方才以蛇膽、姑娘的自由作脅,只是與諸位開個玩笑罷了,我還從沒有做過什麼讓人唾棄的事,這點,小紫與小藍可以作證。」
「沒錯,我們主人是個好人。」小紫一本正經地保證,盈盈美眸難掩對巫岱逸的崇敬之情。
「哈哈,既是一場誤會,連姑娘就莫要再推辭,事不宜遲,快請巫公子幫你解毒吧。」血竭反應最快,笑嘻嘻地將連翹推至巫岱逸的面前。
「把手交給我。」巫岱逸第二次請求連翹把手遞給他,半信半疑的連翹恍恍惚惚地將小手遞給了他,當他清瘦有力的大手握住她柔嫩的小手時,她的心突然狂跳起來,有一種像是將自己的一生都托付給他的荒唐感覺,這讓她莫名有些抗拒,但想收回卻已經晚了。
「各位在此稍等。」巫岱逸風度翩翩朝其餘眾人丟下一句後,便拉著連翹走至稍稍遠離眾人的地方,抬起她的小手,凝望片刻道,「連翹姑娘的小手,我很喜歡。」
這輕佻無禮的話聽在連翹耳裡,就像他在說「你的小手味道甜美,我很喜歡吃」一般,連翹惱怒地瞪他,卻意外地發現他望著她的眼神反常得真誠,就像在說最平常的話似的。
巫岱逸見連翹有抽手的舉動,故意捏緊了幾分不讓她得逞,笑問道:「連翹姑娘可知,我要你可愛的小手何故?」
「不是要解毒嗎?」連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男人怎麼廢話這麼多?
巫岱逸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是要給連姑娘解毒,但讓你把手交給我,卻只想牽你至此,並趁私下裡告訴你,你的手已經被我牽過,再也不能讓別的男人牽,可記住了?」
連翹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個唐突的男人,瞬間便將他的俊臉與夜吹寒的擺放在一起交相呼應,他們根本就是同類人,初次見面就喜歡調戲良家姑娘,這種更像是情人間霸道的宣誓,他居然有臉這麼坦蕩地說出來?不清楚的人還以為他們之間有多少交情呢。
連翹怒而不答,早在巫岱逸的意料之中,他微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橢圓形藥丸至連翹的手心上道:「這是解劇毒的藥丸,連翹姑娘可以放心服用。」巫岱逸從沒來過聚寶山,所以出發之前,自然對聚寶山的各種生猛活物做足了功課,以防萬一。
連翹看著躺在手心的黑色藥丸,不時瞄巫岱逸幾眼,她對他很不信任,所以懷疑這藥丸會不會是另一種毒藥,他想趁機欺負她、甚至繼續要挾邪門弟子呢?
「是不是想讓我餵你?」巫岱逸拾起藥丸,動作溫柔地將藥丸拿至連翹唇邊,但他越是如此迫切地想要連翹服藥,連翹對他起的疑心便越重。
「我敢以我的項上人頭作保,這確是解藥,連翹姑娘若還不放心,我以身試藥好了。」巫岱逸顯然看出了連翹的疑慮,抬手便在橢圓形藥丸的三分之一處咬下一口,嘴巴優雅地努動,還朝她吐了吐舌頭,證明藥丸已經入了他的口,然後將剩下的三分之二遞至連翹的唇邊,殷切的目光似真似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