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門女庸醫 卷一:情竇誰初開 027:非嫁不可
    春光明媚的一個清晨,連翹與連蓮各自背著一個包袱,同玄狐、夜末以及郁金在邪門山莊外集合,五人剛要啟程,身後突然傳來夜百靈清脆的聲音:「等等我,我也去。」

    「還有我。」夜百靈身後又冒出一個俊美的男子,他便是夜吹寒的第三個徒弟,亦是連翹初來山莊見過的,那個英姿颯爽,長得像一勇武將軍的血竭。

    「別跟著我。」夜百靈轉身看到血竭,不高興地朝他喝道。

    「不害臊?誰要跟著你?我自告奮勇幫連姑娘尋藥引去,倒是四師妹你來瞎湊什麼熱鬧?」血竭嘴裡雖數落著夜百靈,眼裡卻難掩寵溺之情。

    「我……我不要你管。」夜百靈恨恨地看著血竭,真想把他那張損人的嘴皮給撕下來。

    「誰要管你?你若真想去,怎不問連姑娘歡不歡迎?」血竭知道夜百靈與連翹合不來,故意如此打擊。

    「聚寶山又不是她家的,我去哪裡何須她的同意?」夜百靈挑釁地白了連翹一眼,便跑到了隊伍的最前頭,誰也不搭理。

    一行人從五人增加至七人,連翹除了討厭夜末之外,並不討厭其餘的人,反而覺得人多尤為熱鬧,一路上興致盎然地與玄狐、血竭以及郁金忙著聊天,剩下連蓮、夜末、夜百靈形單影隻。

    連蓮本就少話,亦喜歡靜靜地走路,夜末則冷傲慣了,故意放慢腳步走至最後,目光清冷,夜百靈無疑成了三人中最委屈的一個。

    連翹上山之前,夜百靈是邪門山莊最受寵的四師妹、四師姐,然如今,她眼睜睜看著這些師兄弟與連翹有說有笑,而自己的親哥哥早已多年不和她說話,愈來愈多的嫉妒與失落,無疑讓她越來越討厭連翹,即使連翹有意與她和平相處,卻怎麼都不會想到,她與夜百靈的關係會逐漸惡劣到有一天為同一個男人爭風吃醋到死纏爛打相較量的地步。

    聚寶山最高共有九峰,邪門山莊坐落在第五座峰下,玄狐看了連翹的藥引方子後,決定先上最近的第六峰尋找赤火王蛇。

    赤火王蛇通身火紅,一般隱匿於巖縫或樹洞裡,性情兇猛,即使沒有觸犯到它,它亦會主動攻擊人,咬住人後緊緊不放,其毒液不僅毒性極強,且排毒量極大。

    所幸連常山方子上註明需要的並不是赤火王蛇本身,而是要取它的蛇蛻,即蛇蛻下的皮膜,赤火王蛇的蛇蛻呈淡紅色,極易辨認,所以只需在它經常出沒的地方,仔細尋找便可,但即使只尋找它的蛇蛻,亦要萬般小心受到它突然的攻擊。

    快要離開第五峰時,玄狐突然停下腳步,蹲身摘了一片長條狀的草葉,放在兩片薄唇間一抿,唇瓣間即刻發出一聲響徹雲霄的脆亮聲音,不一會兒,不遠處此起彼伏湧動的雜草間,奔出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醜東西——」連翹一眼便認出了它,這一次卻不同上次那般驚恐,而是充滿了驚喜之情道,「大師兄,它也去?」

    玄狐接住醜東西撲過來的前腿,笑道:「你可歡迎?」

    「當然。」連翹雙眸晶亮地看著醜東西,很想念它身上毛茸茸的柔軟觸感,醜東西橘黃色的眼睛轉向連翹,嘴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連姑娘,醜東西說想念你的手了。」連翹又一次被玄狐看穿心思,這一次卻沒有覺得不好意思,而是順水推舟地將小手伸到醜東西的背上,一觸及,便心曠神怡地瞇眼一笑,輕輕地撫摸起來。

    一旁的夜百靈看著四目相對而笑的玄狐與連翹,恨不能衝上去橫在他們之間,將他們的視線生生隔開,大師兄真的很偏心眼,他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地凝視過她,且面帶寵溺的微笑,還有,大師兄從不讓她碰醜東西,一次也沒有應允。

    「四師妹,眼紅了?」血竭戲謔的口氣噴在夜百靈的耳邊,讓夜百靈嚇了一跳的同時,一側臉便將自己的臉蛋在血竭的唇上擦過,她又羞又氣,狠狠推了她一把道:「不要和我說話。」

    「除了我,還有誰願意和你說話?」血竭很是享受方纔那不經意的觸碰,看著夜百靈紅撲撲的臉蛋,有一種撲上去狠狠啃一口的衝動。

    「大師兄,教我吹葉子好嗎?」連翹摘了兩片葉子,一片遞給玄狐,一片自己拿著,她喜歡葉子發出的那種悠揚脆亮的聲音。

    「好,看清楚這麼放。」玄狐微微一笑,將葉片捋平,輕輕放在雙唇間。

    連翹一眼不眨地看著玄狐,正要將葉片放至唇間之時,夜百靈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將她手中的葉片一把奪了去,蠻不講理道:「不許學。」

    「為什麼?」連翹低頭看了看滿山道長條狀的葉片,又看了看滿臉怒氣的夜百靈,不明所以。

    「我說不許學就不許學。」夜百靈蠻橫地凶了連翹一句,轉對大師兄撒嬌道,「大師兄你若要教她,必先教我。」

    「那我不教了。」

    「那我不學了。」

    沒想到,連翹與玄狐同時說了一句拒絕的話,然後默契地相視一笑,拋下無理取鬧的夜百靈,加快趕路,氣得夜百靈直跺腳。

    「哈哈哈……」血竭仰天大笑,摘了一片葉子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四師妹,要不要三師兄教你?」

    「我寧願讓一條小狗教,也不要你教。」夜百靈奪過血竭手中的葉片,撕成幾段扔掉。

    「哈哈哈……」連翹忍不住大笑,回頭對著她眨眼道,「夜百靈,你是在罵大師兄是小狗嗎?」

    「我沒有。」夜百靈趕緊辯解,但轉念一想,好像的確是那麼回事,窘得滿臉通紅道,「大師兄,我不是那個意思。」

    玄狐毫不在意,清淡的目光投在跑在最前頭的醜東西身上。

    「四師姐,我也聽見了,好像就是那個意思。」郁金亦笑得合不攏嘴,不忘摻上一腳。

    山林間充滿了歡笑聲以及不和諧的怒喝聲,走在最後的夜末看著這些無聊的人,隨手摘了一朵黃色的山間野花,擇下一片花瓣,扔至自己的唇瓣間,優美的薄唇輕輕一抿,發出另一種脆亮的聲音,聽似輕揚,卻柔中帶剛,聽似明麗,卻攜著蒼莽的愁緒。

    「真難聽。」連翹回頭一看這動聽的聲音竟是夜末發出,失望地一噘嘴,夜末冷冷瞥了她一眼,卻並未受到打擊,繼續吹著花瓣,連翹用手摀住自己的耳朵,刻意不聽,但那動人的聲音反而更加刺耳地飄進她的耳畔,揮之不去。

    夜末望著極度排斥他的連翹,俊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他一直希望這世間的女人都如連翹這麼討厭他,現在願望實現了一個,他的心裡卻為何這般苦澀?

    沒一會兒,四個男人唇間都放上了一片葉子或花瓣,不同的脆聲混合在一起,就像山林中不同的鳥兒正在熱鬧地趕集,精彩紛呈。

    連翹與夜百靈則處於可笑的鬥爭之中,連翹欲自悟成才,拔葉胡吹,但葉片剛放到唇瓣,便會被夜百靈奪走撕爛,誰也不肯向對方屈服。

    待爬上第六峰時,最精疲力竭的非連翹莫屬,除了連翹姐妹,其餘五人皆是練功之人,體力自是超過常人,連蓮恐怕是從小做多了重活,體力也相當不錯,只有連翹面色蒼白、汗流浹背,腳更是累得提不起來,但卻咬牙沒有喊累,以免讓夜百靈有機會嘲笑她。

    「連姑娘,我來背你?」玄狐回頭走到已經落至最後的連翹身邊,接過她背著的包袱,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

    「不用了,謝謝大師兄。」又被玄狐看出了虛弱,連翹尷尬地笑了笑,挺直了腰板證明自己體力正旺。

    「逞強。」話落,玄狐走至連翹前面,頎長的身姿微微一蹲,長臂適時地往後一攬,毫無防備的連翹便被他輕鬆撈至了他寬闊的背上。

    「快放我下來。」連翹輕聲拒絕著,生怕被夜百靈聽見,但她的身體卻在騰空的時刻,不爭氣地依戀起這種偷懶的感覺,全身亦沒有掙扎,當她看到夜百靈突然轉身看過來的時候,忙將頭耷拉在玄狐的肩頭,假裝睡著,做一隻快樂的鴕鳥。

    夜百靈氣得冷哼一聲,再次跑至隊伍的最前頭,追逐醜東西想要抓住它痛快撫摸一頓,但醜東西靈活與聰明並具,總不能讓她得逞。

    「連姑娘,終有一天你會想起,那個你允諾過這輩子非嫁不可的男人是誰。」玄狐輕輕的聲音旁人聽不到,但趴在他肩頭裝睡的連翹本可以聽得很清楚,但可惜的是,她早已真正睡著。

    這世界有很多錯過的人和事,結果並不能皆以「遺憾」二字概之,執著的認真是因心動的過去,卻往往因種種原因錯陷於今,到達那難以自拔的痛苦境地,縱然苦苦解釋,亦恐為時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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