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叨嘮夫人,還請夫人莫要見怪。」紫衣青年沒有貿然進門,站在遠處十分有禮地沖嵐西抱歉道。
說實話,之前看過他高傲的冷淡的樣子,此刻這般溫文有禮的模樣反倒教嵐西有些不自在。
鳳翎隨後說明了來意:「在下和舍弟聽聞適才有刺客行刺王爺,又從此處逃脫,便過來看看能否找出些蛛絲馬跡。煩擾之處,請夫人見諒。」
對方十分客氣,若是平時,嵐西會很有興致跟他客氣回去,但這時她心緒正亂,只想快點求個清淨,於是便沒有與他客套,直接道:「公子,鍾侍衛長已經遣人去追那刺客,他們是往那個方向去的。」她十分「好心」地給他們指明了方向,然後等著對方走人。
誰想,那鳳公子雖然今晚和氣了點,卻不怎麼識趣,淡淡地道了個謝後,仍是不走。
見此,嵐西微皺眉頭,佯怒道:「莫非公子也認為是妾身勾結了外賊?」
她此話一出,鳳翎右後方的藍衣青年鳳仿忍不住上前一步,同時急急開口道:「請夫人莫……」他的話沒有說下去,只因他前方的鳳翎一個抬手便截斷了他沒有出口的話。
相比鳳仿的急切,鳳翎依舊淡定,聲音低緩依舊:「夫人莫要誤會,在下並無此意。這捉賊要拿贓,空口無憑又無人證對質,又有誰能定夫人的罪?」
他這話初聽似乎是幫嵐西說話,但再細品一遍,又令嵐西不太舒坦,好像他不是信她無辜,不過顧忌此刻無憑無據罷了。
嵐西面色微微一變,卻也不想與他做口舌之爭,冷冷道:「公子若找不到什麼憑證,便請回吧。天色不早,妾身要歇息了。」
這逐客令已經下得十分直接,可那鳳翎居然還是不走,面上也不見半分惱色,甚至嘴角還若有似乎地揚了起來,突兀地轉了話題:「夫人,在下與令郎已有三面之緣,似乎頗有緣分。在下明日就要離開,也許將來相間亦難,不知夫人可否喚令郎過來一見?難得有緣,在下想送令郎一件禮物。」
聞言,嵐西不由面色不一白,幾乎不敢去看對方彷彿能將一切看透的清澈眼眸,強自鎮定地應道:「多謝公子。只是小兒已經睡下,不如公子交由妾身,再由妾身明日轉交小兒如何?」
鳳翎的薄唇抿得更深,定定地看了嵐西許久,眼神深幽而明亮,看得嵐西心中越發忐忑。
良久,他終於有了動作,看也不看地用右手自腰上取下一塊圓形的羊脂白玉珮送過了門檻。
燭光中,可見那玉珮通體光澤滋潤,瑩透純淨,上面雕著繁複的不知名的圖騰,那精緻的刀工就算不識貨如嵐西也知道這塊玉珮應不是什麼凡品。
平白無故,嵐西自然不好意思接受人家的好意,尤其是一分過於貴重的好意,因此她遲疑了好一會兒不敢過去接過。但想到對方不是一個能接受拒絕的人,若是推三阻四,估計又會耽擱不少時間,最後她還是彆扭地上前幾步,接過了那塊玉珮。
她十分小心地沒有碰到對方的手,而對方顯然也沒有佔她便宜的意思,十分配合而又規矩地完成了交接工作。
拿著玉珮,嵐西頓時鬆了口氣,趕忙道謝,同時心想:這下該走了吧。
她幾乎有些屏息地看著他。
這一次,對方總算露出了去意,抱拳道:「還請夫人替在下於令郎告別,在下這就告辭了。」
「兩位公子請慢走。」嵐西飛快地說完這句話。
兩位鳳公子沖嵐西微一點頭後,轉過了身。
在他們轉身的同時,嵐西終於放下了戴了許久的「客套」面具,面無表情地微垂下眼簾,眼神黝黯而沉鬱。她咬了咬牙,正欲轉身背對門口,卻突然僵住了。那嘴唇微張的表情此時有幾分滑稽。
原來是前方的鳳翎突然又轉過了頭。
看著對方清遠而淡定的鳳目,她幾乎就要罵出來了。
他彷彿未覺她的不悅,嘴唇一動,道:「如果夫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告訴在下。」他說得很慢,那種比平日更慢的語速蹭得嵐西有些心慌。
她看著他深不見底又彷彿能包容一切的眼眸,突然有些明白了:他該不會是知道了吧?
她捏了捏垂於體側的拳頭,還是忍著氣說:「謝謝。」
對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地轉過了身。
而嵐西看著他清瘦的背影,狠狠地咬住了下唇……
她這次沒做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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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終於到這裡了……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