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殤 作品相關 第二一六章 古氏
    其實要認真算來,古掌櫃這虧可吃得不輕。以張黯然此時的實力,不過與他家的護衛長旗鼓相當罷了。然而就是張黯然這看似一階妖還不如的魔氣,卻可在不動聲色間將自己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比之於那些在他面前縮手縮腳的護衛,看起來就強了不知多少。但張黯然思索著既然有免費的錢拿,又不必在外面風餐露宿,於是也將自己扮得神秘兮兮,讓古掌櫃更是畏懼。

    當古掌櫃將一名以黑布蒙著臉的瘦削男子請入這迎客廳時,看到張黯然無一絲忌憚的坐在主位上,自己心中不由一跳,狠狠瞪了一眼伺候張黯然的僕人:這兩邊都是不好得罪的主,這位張先生不懂禮數也就罷了,你們這些做下人的怎麼還不知勸上一勸?

    果然這黑布老者一見張黯然那般模樣,眉頭一皺,藏在袖內的手便悄無聲息的伸了出來,直往張黯然臉上拍去。他乃是這所謂「供奉」級別的高手,一身修為已至六階妖,雖然在眾魔面前還不如一隻螞蟻,但在他看來張黯然更是螞蟻腳下的細菌!也不知這古掌櫃的今日這是怎麼了,請來區區一個一階妖來?想想就可笑,這天魔界最低階的存在,什麼時候用得著請?在來的路上他本來想著這小子要是有點本事的話,見識見識也不錯,但這般堂而皇之的坐在主位上,見到自己竟也不顯出絲毫尊敬之色,莫非他瘋了?哼,不識好歹的,那便該後悔自己活著!

    心中思緒電轉,但他那隻手依舊不偏不倚的拍向張黯然黑紋的臉,沒有任何技巧,在強大的力量下,什麼都是扯淡!

    然而這一回他卻是愣住了!

    張黯然居然還在這節骨眼抽出時間來朝他微微一笑,然後伸出一雙指,就這麼輕易的夾住他勢在必得的一擊!笑話,在人間時,這六階妖不過是炮灰一般的角色,若是把它逼瘋了,想殺多少就殺多少,對這傢伙,張黯然是打心眼裡不屑一顧的。黑布老者,此時額頭已經滲出汗來,他知道這般舉重若輕的力量意味著什麼,他更是知道,只要那雙指再微微加上半分力,自己的手也就不用要了。功力大損,可不僅僅是痛的事兒!

    「張先生,你就高抬貴手吧!」古掌櫃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忙扯起笑臉來兩邊賠笑,心中甚至有些暗自得意:自己的眼光獨到,挑的人自然是不錯的。

    張黯然微微一笑,將手鬆開後站起身來拱手道:「方纔失禮了。未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在下無名無姓,在碣石一帶小有名氣,人稱血布衣。」知道張黯然給他面子,這血布衣自然

    識趣的回禮道。「血某不才,在古家佔著供奉的職位,古掌櫃介紹你來,我也就技癢過來想切磋切磋,還望張先生莫要見怪。」聽他這口氣,儼然將自己當成了古家的主人翁,張黯然看到古掌櫃那微皺的眉頭心中暗笑,也不點破,這便才順了規矩老老實實的坐下。古掌櫃畢恭畢敬的站在血布衣身後,低順得很。

    「古家本非什麼大姓家族。」當著古掌櫃的面,血布衣毫不忌諱的說道:「只是人丁興旺且理財得當,對鎮上的那些官員也足夠孝順,這才在這處有些家業。」說罷他眼眉微瞄了一眼古掌櫃,道:「他是古家一遠房侄孫,生意上做得不錯,也就順便帶了上來。古家的主人還是我當年」

    「血先生,我不是來聽古家的家史的。」張黯然端起一杯茶放在唇邊輕吮了口道。

    「這個是我老糊塗了。呵呵」血布衣尷尬的笑笑,心中卻是有些不爽快:當年自己一人保護住古家的家主,才使得這古家不至於沒了延續,古家人對於他那是打心眼兒的感激,千方百計才將他留了下來並許以高位,將他當成門神一般供奉著。以他的想法,自然不會認為古家真個當自己是個護衛而已,因此對這些古家的晚輩那是極為倨傲,這些小輩有了上頭告誡,對他自然也是畢恭畢敬,讓他大感光彩。自己的光輝事跡,眼前這人卻是聽都懶得聽下去,於是他也有些惱了。只是回想起剛才那一雙指,他下意識的點頭繼續道:「所謂樹大招風,財大招妒。我也眼見著這古家一步步的成長,心中還是有些安慰,卻是不曉得古家得罪了哪位賊子,竟將一些心懷不軌的東西引了進來。我還是拼了老命,才得到的情報。」此時下人奴僕一併都退了下去,古掌櫃也適時接口道:「多虧了血供奉及早察覺,我們古家才能及時請到先生。我古家行事一向低調,做的生意都是三階四階。並未得罪過哪些人。先生」

    「我既然來到這裡,既然會相助。」張黯然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按血供奉的意思,古家在各地都招了人手聚在一處,以保住古家存放的銀錢?」

    「呵呵本來我打的便是這算盤。」血布衣笑道:「但今日見識了先生的身手,我覺得坐以待斃畢竟是下下之策」說罷他眼中閃出一絲嗜血光芒來:「若是有先生相助,我們大可先行下手,將那些不識好歹的狗東西統統殺掉!」

    「哦?血先生對張某怎生出這般信心來?」張黯然自然不會認為這老東西能一眼看穿自己的真實修為,不由感興趣的問道。

    「嘿嘿,先生既然前身是人間的暗殺一脈,就別謙虛了。」血布衣的屁股本就沒真敢做實,此時諂媚的靠近張黯然拍馬屁,那聲音自然是傳音而入的了。

    「那便恭聽血先生的安排了。」張黯然也不點破,給足了他面子。血布衣又與古掌櫃張黯然談了些空泛的事,便讓古掌櫃帶他回客房中休息,同時又跑去安排去了。

    這裡的佈置與人間並無二致,張黯尋了房間後,想起了什麼,淡淡問道:「古掌櫃,你還未告知我你的全名,我以後這般叫你是否有些不妥?」

    古掌櫃一愣,這才想起一路上都被稱為古掌櫃,名字被眾人忽略掉,自己竟也險些忘了,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悲涼,躬身道:「先生請叫我古掌櫃便好。在古家,我不過是一顆小卒子罷了。」

    「你不願說也罷。」張黯然轉過身去,不再看他:「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但若失卻其志,那也就真的沒用了。」

    古掌櫃微微一愣,心中那股子倔強氣兒便如江水般轟擊著心智,這位張先生,與自己處著不過半日,竟將自己的心都看了個通透,這位在他眼中的強者的指點,他當然深切的聽了進去,看著已經關上的房門,發自內心的躬身道:「在下古潭。」這看起來年逾花甲的老人,彷彿迴光返照一般站直了身體,轉身離去。

    「古潭?」聽到這名字,他的心思竟是止不住的想起了譚清。心中笑道:「罷也,罷也。你既然沾著我兄弟名字的氣運,那我便會幫你。只是你野心太大,能走到哪一步,便要看你自己了。」天魔界中人,果然直爽了許多,信任便信任,不信便是不信,斷不會整那些勾心鬥角的東西來。所以這古潭才如此直接的就將自己請入府中,並且那自命不凡的血布衣也在三言兩語後便信了自己。大概,在他們的眼中,真正的強者,都不屑於用什麼陰謀的吧。

    攤開手來,他之前那夾著血布衣手掌的雙指,此時才開始慢慢滲出血來。

    單憑借身體的力量與這一階的魔氣,硬碰硬的話確實有些勉強呢。張黯然苦笑著盤膝而坐,再一次嘗試如剝繭抽絲般將自己心肺旁的那處窟窿留下的陰陽之氣剝離開來。

    古家似沒有身份沒有背景,由殺戮天魔界之下突然冒出來的一個氏族一般,其生意遍佈幾乎所有的中型城鎮,甚至在貪婪天魔界也小小開了幾家店。但它每發展至一處,都依憑著與當地官員的孝敬以及縝密的避開敵方保護的酒家於較偏遠之地而起,因而收入微薄,發展也不快。府邸更是與一般富人家無異,這確實是低調到了奇怪的程度。天魔界以武力為尊,等階森嚴,而這古家上下也就只有家主為五階妖。整個家族托庇於天魔之下全家為奴,明裡誰都不會大張旗鼓的伸手要錢,但暗地裡的威脅自然都是少不了的。在這沒有可能提升修為的世界,唯一還能保全家族的辦法便是請打手了。同樣為奴身,自然是越高階越強了。

    張黯然收集了這些情報後,這才了然為何自己極目所見都沒有一隻魔。這裡是奴妖的世界。而在別人看來,他,亦只是這世界中比較強悍的一隻妖罷了。

    堂堂一階魔,淪落到奴界之中,還要為一個五階妖賣命?張黯然自嘲的笑笑,將這些莫名的煩惱自腦中甩了開去,在下人的引路下,逕直走入那議事廳中。

    這裡只是古家的一個分處,論將下來古家便只有那古潭一人。但本家那裡請來了血布衣,這一行人自然要以他馬首是瞻了。張黯然不想拂了他面子,略微點了點頭,便在副座上坐了下去。議事廳內除了張黯然與血布衣之外,不過七妖。其中四位由人修為妖,看著倒還算親切。只是其餘三妖就不那麼好看了。那當中一人依舊具有人的模樣,只是左右手都包裹得緊緊的,兩隻眼睛也分開幾尺有餘,張黯然修為之高自然不用擔心被這些人察覺出來,魔識隨意一掃,便看到他包裹得嚴實的雙手,竟是一雙巨螯。嘿嘿,這是螃蟹精啊!瞧著還真新鮮。不知道嘗起來味道如何?

    這自稱龐天的五階妖被張黯然掃來掃去的目光瞧得心寒,本想發作但回想起血布衣事先的警告,一身的脾氣便軟了下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像個大家閨女一般不自在的端起茶杯一點點的舔了起來。一葉障目的典故在他身上淋漓盡致的詮釋了出來。

    右方一妖更是有趣得緊,腦袋上頂著一個巨大的海螺殼,像極了某種排泄物。整個身子勉強套在衣服裡面,如稀泥一般軟趴趴的賴在椅子上,看不出他的嘴在哪,但據血布衣所說,此妖乃是五階強者殺戮陀螺,在陸地上的話它或許不如眾人,但一下了海,便是它主宰一切。

    左方的是個五階鳥頭怪人,一身烏黑的毛髮長在本是鬍鬚的位置上,巨大的黃啄突兀的長在臉上,看起來甚是彆扭。但偏生大家都習慣了這種傢伙,諸位套近乎起來是一點不自然的感覺都沒有。這鳥人,叫張口。

    張口?你上輩子是餓死鬼投胎的嗎?

    張黯然險些露出餡來,內心憋著笑,但隨即想到自己也姓張,這似乎有點難以避嫌的

    其餘四名平淡無奇的五階妖,張黯然自然不會放在心上。血布衣將場面話說完後,又安排了一番炮灰的準備工作後,便領著眾供奉,往滄海邊上一處礁石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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