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師的修為力。自然由五元素相合而成，即金木水火土。修煉金法的顯出金黃色，修煉木法顯出綠色，水法顯藍，火法顯紅，土法顯玄黃色。功力越強，顏色越明顯。但只有達到了一定修為才能顯出顏色。根據個人天賦不同，能修行的法術亦不相同。但一般每人都只能修行一系法術」
「師父，我找的書上不是這樣說的」張黯然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道。他腦子裡對般若法的認同極高，很想告訴妖齒，這並不是什麼天賦。
「百家長短，何日能辯出高下？徒兒你就給我幾分面子，別用你那什麼書隨意改變我的觀念啦，我已經很老了。」妖齒受此一阻，老臉不由紅了起來，但見張黯然總算暫時老實了些，心中一歎，繼續道：「這五系法術各有千秋，火主攻，水主療，木主陣，土主防，金主破。意思是火系法術威力主要集中於攻擊，水系擅長治療，木系擅長陣法，土系擅長防禦，金系擅長破防。人的精神力存於後腦，乃是人記憶思索之泉，極其關鍵，因此天生存著保護禁制，護佑其中。但若人意志心神極其堅定，便能衝破此禁，所謂正氣浩然，便出自其中。只是常人性弱無法衝開，因此只惶惶度日，佝僂而死。而我們修法之人首要的，卻是衝開此禁制，就如人們長大後，推開了保護自己的大門。當你成功打開時，就會發現世界是多麼精彩！徒兒，你現在按我之前教你的冥想法坐下，沒突破之前，不要回神！」
「是！」在妖齒的指導下，張黯然盤膝而坐於山丘之中漸漸收斂心神，雙目凝向遠方，便看著週遭雲天霧草，只覺瞳孔微縮之中，所有的思緒亦漸漸緩慢了下來，如同陷入空洞一般。如此昏昏沉沉了也不知多久，他的意識再次聚焦之時，便看到了一個廣闊的空間，其上雲霧瀰漫，下方湧動著陣陣波瀾，週遭寂寥而空無一物，卻又似充斥著熟悉的感覺。
這便是意識之海了吧？早先聽得妖齒曾細加描述，因此張黯然也並不驚奇，何況這裡也確實沒有什麼值得他驚奇的，之覺得這一處如同孩子手中的白紙，任自己細加規劃一般。在這識海之中試著操縱一番自己的意識體，感覺並無不妥之後，他試著漂浮了起來，一點點的感受著識海之中散發而出的氣息差異，妖齒曾說過，在識海之中存在著障壁，便是那禁制，若是能將其打開，通術便大功告成。可這裡空空當但，卻又哪裡可能有什麼大門？張黯然正這麼想著，卻只覺一陣輝光閃過，面前突兀的出現了一樣巨大物事橫在自己正上方，發出瑩白色的微光。竟是與自己想像之中的模樣分毫不差！張黯然略一吃驚，便也釋然來，意識之海便是以心為意，皆由心生。也就不足為奇了。當下收拾了心情，他輕輕靠了過去，手一推，門便輕輕地開了。
就這麼簡單？
張黯然剛想著，卻只覺兩眼之間一道寒光閃過，頓時一股腦袋被劈裂般的感覺鋪天蓋地襲來！然而卻並不覺得有太大的痛楚。門的另一頭是無窮無盡的廣闊空間，強大的引力瞬間便將他吸了出去，離了意識之海。張黯然只感覺全身每一處都浸泡在溫泉中，隱隱傳來妖齒的聲音：「臭小子，進去之後千萬不要抵抗，覺著痛苦的話忍一下便成！不過是短暫的痛楚罷了！也千萬不要睡著，否則你永遠都回不來了！」
痛苦？
張黯然心中生疑，環顧四周，還當自己打開的那扇門興許錯了呢，可四下一看也並不覺得有何不妥，這處與妖齒所描述的景觀一般無二啊？再看此時週身湧動著舒爽的溫熱，更感覺這是一種享受，他感到能量源源不絕的通過大門流入自己的意識之海中，本來空無一物的識海漸漸有了些顏色，如同哪家畫童手腳不利索，撞灑了顏料隨意點滴入地一般。退出識海之後，他只覺自己的眼睛裡彷彿衝出了海面之後一般恢復了色彩，只是，一切似乎又產生了不同。周圍的世界似是被人狠狠地描上了重重的痕跡，便是連一向透明的空氣之中都充滿了繽紛色彩，好似踏入了一個完全陌生卻又美麗至極的世界一般！直至漸漸適應了這變化，他才將注意力集中在身旁的妖齒身上，看著他半禿的腦袋上,淡綠的光澤縈繞其中，在後腦處濃烈得出奇。他緩緩站了起來，向妖齒道人說道：「師父，我成功了嗎？」
「啊！！！！！！！」妖齒道人愣愣的看著張黯然，嘴張得不能再張，像在看什麼怪物，半晌才發出那令人頭疼的尖叫聲。
「你一點事都沒有？不痛嗎？」老頭綠豆一般的眼睛滴溜溜轉著，幾乎要轉飛出眼眶甩到張黯然的臉上一般。
「沒有啊，師父我覺得像泡在溫泉裡一般，怪舒服的」
「舒？服？！怎麼可能？當年我剛修煉時，找那門都找了半年！打開門之後剛進去時就有萬針穿體之感，若非老子意志堅強，在其中死死抵抗了七天回神過來，現在早就變成白癡舔著自己的腳趾頭笑了！！」
「呵呵。」張黯然心道你這般大呼小叫的樣子，與白癡比起來倒也是半斤八兩，但見把師父嚇著了，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尷尬的笑了笑。
「你看到了元素的顏色了嗎？」妖齒道人盯著他的後腦，問道。
「什麼顏色？」
「你進的那大門的顏色啊！」
「白色的」
「啊？白色？你沒看錯嗎？」卻見老頭聲音再次擴大了幾十分貝，幾乎將自己的耳膜都要刺穿了一般。眼睛之中焦慮之色盡顯無疑。
「是的啊，徒兒沒有看錯。」張黯然不明所以，只得答道。
「蒼天無眼啊，我的第一個徒弟竟是個白癡！」妖齒道人像是被吸乾了般綿綿的軟了下來，眼神哀怨的看著張黯然後腦淡淡的白光，歎道：「想不到，老頭子費勁心機教的你，卻是個五法皆無的傻子。」
「師父你怎麼這麼說呢？」歷盡艱辛方才登上術修大門，卻不想方一入門卻被自己的引路人判為無用，張黯然便是脾氣再好，也禁不住生了氣來。
「唉，你並為涉足過修法界，不知此事也是正常。據傳世上出現過的白光者不超過五十，而且在顯光後不久就會失蹤，歸來後必變為傻子。終日嬉笑怒罵，無一例外，與其關聯者均百思不得其解。」妖齒面帶憐憫的看著張黯然，又重重的歎了口氣。
「什麼？傻子？」
張黯然心情激盪，卻是絕不允許自己變成傻子。他還要找到楚雪兒，保護她，愛著她！便是情願受盡煎熬，也絕不願就這般癡傻下去！正亂想間，卻忽地感覺後腦之中逸散出寒徹骨骼的霜氣，幾乎在一瞬間便凍結了他全身血液！還未來得及張口求救，就這麼突兀地消失在妖齒的視線中！
似乎被一巨大的怪物吞入了腹中一般，經歷了初始的慌張之後，張黯然一顆心沉了下來：自己除卻思維之外，全身盡數被封，也就懶得再做什麼無畏的掙扎了。默然的看著變幻的景色，他看著散亂的氣息越發的黯淡下去直至虛無，在這片黑暗之極，遠方一雙紫色的瞳孔，似緩實快的迎著他飛來，紫色的氣霧如同蜘蛛的網霧一般詭異的四散開去，直欲奪人心神。直到觸碰到了張黯然的身體之時，他才聽到一個似迴盪在靈魂裡的聲音冷冷的傳了過來：「卑微的螻蟻，你不該出現在這世界。遵循神之法則，吾許你自毀靈魂！」聲音之中夾雜著道道寒氣，卻又無法使人麻木，反而卻更使人的心智都幾乎被絞碎一般的痛楚！
「呵呵！」身處絕境，張黯然心思卻是不笨，若是對方能毀滅自己，眼前這怪眼哪裡還需要耍些什麼手段，想到此節，他的膽氣亦大了不少，冷笑道，「什麼神之法則？世上本無法，命由己定。你是哪來的神，亦或者是魔？不過是個眼睛稍微大些的小丑罷了！若我真的不容於世，你何不直接將我抹殺，卻要轉這些彎子逼我自裁？」
「哈哈哈哈，怎麼你們這些白光者的話都是那麼相似？吾之名諱，又豈是爾等螻蟻能夠知曉的？這是你自找的。待會別求我！」巨眼眼底閃過一絲煞氣，卻並不與張黯然辯解，只見這巨眼瞳孔微微縮起，張黯然便感到四周的氣息一凝，他全身的皮肉便似被銼刀挑開了一般裂開道道傷痕，一點點的崩壞開來，又如被蟻群蠶食一般又癢又疼！
「啊！」被這劇痛刺激了全身的筋骨，他怒喝一聲，竟是又恢復了些許的行動能力，強行運起剛掌握不久的白光欲要護住全身，卻怎料這白光修補著身體，刺激活性，而周圍的黑暗卻是不斷的破壞。全身的神經，連麻痺都做不到，而那如同銼刀一般的週遭卻更是銼得狠了起來，森森骨骼碎末竟都隨著血漿飛濺開來，痛得他幾欲尋死！
「雪兒」
刺骨的疼痛令他神智幾欲崩潰，一口鋼牙都咬裂了牙齦，滿嘴的鮮血汩汩而出，只是一遍遍的默念著楚雪兒的名字，任時間流逝，卻是終究不肯放棄！
這些痛，和當初你死去的情景相比，又算什麼呢？他心中喃喃道。右手手指輕輕握了握，想要觸碰那嵌入掌心的冰晶石。卻不知在觸碰的一瞬間突生異變，藍白色的線條如同噴湧的火山一般崩散開來，迅速爬滿張黯然的身體，只一眨眼便鑽入了他的體內。張黯然還未來得及驚異，卻只覺渾身如同充盈著恐怖力量的汪洋大海一般再也抑制不住，只來得及看了一眼那詭異的紫色瞳眼中閃過的驚怖神情，他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再次睜開眼時，張黯然看到自己躺在那熟悉的茅舍裡，妖齒就這樣看著他，手裡拿著一個竹人，新鮮的竹子上還附著嫩綠的氣息。絕處逢生，再看到師父，張黯然心中一動便想要起來，卻不想渾身都疼得要命，不由輕哼了起來。
這一哼卻驚了妖齒，見他醒了，老頭兒不由分說就貼了上來，腦袋上半縷兒毛髮都晃呀晃的。
「乖寶寶呀，你醒了嘛？肚肚餓不餓啊？不哭哦你看這是什麼？」
妖齒顯然是很不習慣這樣的話語，聽著拗口無比，張黯然也不知這老頭兒又要發哪門子瘋，渾身痛的要命，便也索性安躺下來，看老頭兒想要幹嘛。只見老頭兒努力地擺出一副笑臉，從背後將那小竹人兒伸了過來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卻見張黯然眼睛都懶得動上一動，他老臉一紅，不由訕笑道「這是小然然哦，你喜歡不？以後小然然就是你的好朋友啦！開心不？」
看著弄得像屍體一樣的小竹人，中空的竹子上還綁著不知哪裡搓出來的細小麻繩兒，看到妖齒道人粗糙指甲縫滿是竹絲扎入的竹茬，又看了看他強自裝著的那一副哄小孩兒的臉，他張口想笑，眼淚卻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哽咽道：「師父，我沒事。」
「沒事？沒事你怎麼還突然就哭了？」妖齒道人看到張黯然這副樣子，眼中的悲傷卻是越發的濃烈了起來。
「師父我真沒事，不然我怎麼會認得你呢？」強撐著痛苦抹去臉上的眼淚，張黯然勉強擠出了個笑容。
「啊？你沒變傻？那你哭什麼哭？」妖齒道人這才真個相信了，忿忿地將竹人收起，卻也掩飾不住深深的喜悅。
「居然沒事？你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後我等了半年，就在我以為你這臭小子回不來的時候，沒想到藍光一閃你小子就這樣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哈哈！」
等待半年。而且即使知道張黯然將會變成傻兒，老頭兒依舊這樣等著，甚至做好了一輩子養著自己的準備。試問天下間又還有誰能這般待人？混不知更有為人父母者只是新兒先天有疾便棄之如履！張黯然再也忍不住翻身下床，對著妖齒便重重的跪了下去：「師父大恩大德，黯然永世不忘！」
「呵呵別鬧別鬧。我老頭子閒著沒事，才在那等著呢。反正老窩也在附近嘛。」
「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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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養傷之後，張黯然也終於恢復了身子，隨著妖齒出了草廬，妖齒道人再次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問道：「現在你已會初步調集精神力了，現在你將試著它凝於手上讓我瞧瞧。」
張黯然依言抬手，一團白色的光芒縈繞其中，晦暗如同隨時會滅去的燭光。
「這，到底是什麼啊？」妖齒道人試著去分析裡面的元素。卻只看到白光的邊緣，隱約可見各種色彩相互交纏，好不奇怪。
金黃，綠，藍，紅，玄黃五種顏色都交織在一起。看得妖齒一陣癡呆，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對著張黯然說道：「你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範疇，不過從救起你至今，你總有奇遇，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再教你一些基本道術，你仔細聽著。」
「是，師父。」張黯然收起白光。仔細傾聽。「白光畢竟過於駭人，若是隨意招搖，只怕會令人側目，也對你今後行動不利。現在我教你一門隱匿光芒的術法暫且試試，你試著如我這般，心存識海」一晚的教誨，張黯然就學會了將光的顏色變換或者隱藏，和他當初十分渴望的隱身之術。將一身所學充分練習之後。張黯然感到從未有過的累，一倒頭昏昏的睡去。
張黯然漸漸醒轉之時，已是天明。卻再感覺不到妖齒的氣息。
桌上留著一行七扭八拐的字：「既已學成，速速離去！」
師父！！心知妖齒道人心意既定再難改變，張黯然禁不住失聲喊道！然而回答他的，亦只有谷澗的迴響心中一陣失落，看著這一行字，卻是生出了無限複雜的心緒，只是終究不得不離開，帶著最深沉的崇敬，張黯然對著茅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這才離開了這個他重生之後居住的第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