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了糕點與粉面,又看了會湖裡的荷葉與錦鯉,孫權拂拂袖要走了。
阿香跟著也便離開,見孫權閃過一斜刺裡的一樹陰內,覺得好奇他為何不走大路,便小心地跟了過去。
遠遠地聽到一男一女在說話,她便放輕腳步,低下身來,走近那樹陰裡。
但見雜草叢生裡,謝蘭與孫權正站在那裡,孫權反手惡狠狠地望著謝蘭,謝蘭低著頭,全身在哆嗦個不停,似乎很害怕一般。
阿香便在一處草叢中躲了起來,看他們在做什麼。
「夫君帶婢妾來此,未知何事。」謝蘭不自在地絞著衣角,面容雖比不上過去明艷,頗有憔悴之色,但那雙微微上翹的紅唇,還是那樣精緻地嵌在瓜子形下巴之上。
「你為何要來送黑米糕給孤?」孫權對她,依然是冷冽傷人,語氣也越來越咄咄逼人,「你過去從未對孤這樣好過的」
謝蘭聽了,全身發抖,跪倒於地,說:「夫君,妾知道過去一直過於狂妄自大,還請夫君看在——」
話未說完,孫權已狼撲一般上前,把她推倒於地。
刺耳的裂帛聲響起,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開,露出光潔的身體。
本來她是他的妻,做這種事也是天經地義,只是他選擇在這樣一個路口,萬一被人發現了,謝蘭豈不如一隻狗一般,可以隨處與人那個?
謝蘭必會名聲掃地,孫權難道不知名聲對一個女子的重要?可是為何孫權硬要這樣做呢?
「夫君,不要——求求你了,夫君——」謝蘭抽泣著乞求著,又不能大聲呼喊,只能輕輕求著。
可是孫權絲毫不理會,反而更狂熱地親吻著她的臉、手、全身,深重的喘息聲重重地響起,他不等她反應過來,已強硬地進入了她的身體。
「啊」她痛得不斷輕泣。他卻不管不顧,只顧自己發洩著。
她赤luo的身體伏在他身下,像狗一般可憐,他卻居高臨下,如王在虐待一隻小貓一般,不斷啃咬著她的肉,扭著她的身體。
草叢不斷被壓倒,沾住了她與他的發上、身上。
阿香傻傻地看著,又不好出去,又很為謝蘭焦急,萬一這會兒來了個人,看見了這一幕,就麻煩了。不由得為謝蘭捏一把汗。
想到這裡,她故意抖動草堆,發出響聲來。
謝蘭與孫權一驚,以為有人來了,連忙起身披好衣服,謝蘭更是慌亂地穿好凌散的衣服。破爛的衣裙,污跡的青絲凌亂,這一切孫權看在眼裡,他的嘴角,竟掛上了得意的笑。
阿香從草叢中走了出來。
孫權見了阿香,臉上頗有些尷尬,便默不作聲地走了。
謝蘭哭喪著臉,理著頭髮。
「嫂嫂,哥哥只是一時性起——」阿香想要安慰她,不料被她一口打斷。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想讓我出醜的」她哭著說。
「嫂嫂——」阿香不知說什麼好。
「他這不是第一次了你走的這些日子,他只要見我走過,便會拉我到草叢內,同我——」謝蘭擦拭著咬破的唇角上的血,「他恨我所以要用盡手段折磨我」
原來孫權一直是這樣對謝蘭的。
「那嫂嫂,你為何會忍受得了?」依照謝蘭的性格,她應該早就承受不住才對。
謝蘭緩緩起身,目光淒涼,說:「如若我不去忍受這些,我又能怎麼樣呢?我已經嫁給他了呀」
「何況,我們謝家現在也只剩下了官商這一條路了,還靠著我國母的名聲,來為他們賺錢呢。」
她說得這樣淒清,擦乾淚,咬了咬唇,便默默地走了。
為了家族,她不得不放棄至愛陸遜,嫁給孫權,婚後曾堅守自己的的愛情,卻最終為了陸遜而服從孫權,直至愛上了孫權,卻仍然要忍受著孫權近似變態的折磨。
阿香呆呆立在被壓倒的草叢上,不覺很是輕歎命運無常。
謝蘭一直以家族利益為重,是一個很理性的女子,卻也具有真性情,也受愛恨所左右著。這是她的悲劇。
可是,她自己呢?誰能說她自己就不是一個悲劇呢?
一連幾日,都不見周瑜來尋阿香,阿香心裡愁苦,決心自己去找他。
奴婢打聽到,周瑜這幾日都未回府,日夜呆在軍營之中練兵。阿香便燉了烏雞紅參湯,坐上馬車,往軍營行去。
一到軍營,便見營外已停了一輛馬車了,阿香也不多想,便直奔主將營內。
主將營內傳來悠悠琴聲,這琴聲指劃節奏,一聽便知是周瑜在彈,看來他倒滿閒的。
阿香輕輕走入,蘭花香撲鼻而來。
「周郎」她喚了一聲,微微抬頭,竟是傻了眼。
周瑜半披甲冑,內裡露出一件玉白色裡衣,正端坐著彈著古琴。而他身邊,正坐著小喬
古琴旁,是燃好的香爐,裊裊冒煙,芳香四溢。
煙裡的他與她,歡笑著,極其快樂,極其曖昧。
周瑜默默注視著小喬,細長的手指在撫撥著琴弦,似乎全然沒聽見她進來的腳步聲。
手上端著的紅參湯,從手上滑落,「啪」在地上摔得粉碎。
周瑜這才抬起頭來。
「阿香」他連忙起身,向她走來。
阿香卻扭頭跑開了,跑得好快,直衝出軍營,鑽入馬車。
「快,回府」她對車伕令道。
「香兒,你聽我說」周瑜抓著車把,焦急地想要解釋著什麼。
「你不必說了,我都知道」她哽咽著說,一邊令車伕快點打馬離開。
馬車駛動了,周瑜的聲音遠去了。
她卻哭了,拚命扯著車上的簾子,差點把簾子也扯破了。
她不是懷疑周瑜,她只是妒忌
她知道他愛她,只愛她一個人,可是,他的家裡,卻不只她一個女人
本來她以為自己可以接受一夫多妻制的,她可以為了愛他,接受小喬,現在才發現,她根本沒法讓自己接受
她只想和他一生一代一雙人
只有兩個人
可是他已經有了小喬
這是無法改變的永遠
就算她是他的妻又如何?她也無法忍受他還有妾室
想到這裡,她絕望地哭出聲來。
車子前進的「咕嚕」聲不住地響著,好像在嗚咽一般。她忽然不想回府,對車伕說:「向左轉,我想去林子裡走走。」
馬車轉彎駛入林子內,大團的花枝被前行的車闈折斷,發出「吱呀」的聲音,並且落下花來。
阿香便令停車,緩緩走下馬車,拾起片片落花,說:「可憐的花兒,就這樣死了。」
她不知是在說她自己,還是在說花兒,只是遠遠立於花樹下,望著遠方,歎著氣。
「可惡的周瑜」想著方纔那一幕,她不禁拍打著花枝,咬著唇罵道。
「啪」冷不防忽然頭被一個粘粘的東西砸中,一個香蕉皮從她頭上落在了地上,皮上還留有大片的香蕉肉
她抬頭一看,甘寧正叉著腳,站在樹上,一邊吃著香蕉,一邊隨意扔著香蕉皮。
他穿著鬆散的深衣,捲曲的頭髮垂下來,腿上綁了扎腿,顯得很是乾脆利落。
見了她,他從樹上跳了下來。
「甘寧,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扔我東西」阿香氣得撿起香蕉皮,扔回他臉上,他伸手一接,接住了。
他浪蕩地笑笑:「見過郡主。文才見郡主對著一棵花樹說話,於是——」
「於是就扔我東西?」她氣極,「這也叫理由?」
「還請郡主大人不記小人過。」甘寧嘻皮笑臉地說。
她「哼」了一聲,背過身去。
「郡主既然這樣想見這個人,為何在這裡獨自傷心呢?」甘寧竟然還找上門來搭話。
「你竟然偷聽我的話?」她狠狠地瞪著他。
「不敢。」他笑著作了一揖,「郡主在這裡傷心,人家也看不見。末將故此為郡主惋惜而已。」
「不必你管」她說著又背過身去。
甘寧四下望望,似乎望到了什麼,忽然作了一揖,輕聲說:「郡主,為了幫你,不得不冒犯了。」說著,一把拉住了阿香的手。
「你做什麼?」她想甩開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像鋼鏟一般,怎麼用力也甩不開。
正一甩一掙間,忽然她的眼角看見一刺熟悉的人影,周瑜正打馬從樹陰裡出來,看他一臉焦急的樣子,必是方才一直在追著她而來。
甘寧湊近她耳邊,輕聲說:「想不想氣氣他?」說著,挽了她的肩,故作親熱樣。
想著方才周瑜同小喬一起的情景,她竟也默認同意了甘寧的「小計劃」。
「阿香」遠遠聽到周瑜的聲音,接著傳來他急急的腳步聲。
她卻像沒聽見一般,靠近甘寧,與甘寧親熱地聊著。
周瑜愣在了那裡。
她聽到他的腳步聲停住了,接著,空氣像凍住了一樣靜止。
能聽到落葉「沙沙」的聲音。
她的心也凍住了。
好久,傳來一陣馬蹄聲,「的的」的聲音在空氣中突兀地響著,越來越蒼遠,越來越遠去。
她轉過了身。
遠遠的,周瑜縱馬而去的背影,越來越小,於花與葉的掩映下,迷失了。
甘寧於一邊壞笑著,說:「總算教訓了下你口中的『可惡的周瑜』了吧?」
她卻掩面哭了起來,上了馬車,丟下一臉壞笑的甘寧。
馬開動了,車輪軋地的聲音空蕩蕩地響在林子裡,她的心也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