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輕輕笑了一下,說:「香,主公對你,真的很好。香,如果有一天你再也看不到我了,你就回到主公身邊吧。主公他的心,依然還在你身上。」
「我不許你說這麼不吉利的話。」阿香將手遮在了他嘴唇上,不讓他說下去,當下眼睛已是淚光閃閃。
周瑜靜靜地捧著她的臉,吻了吻她。
陽光下,他的臉像一塊剛洗過的玉,煥發著靈氣與通透。那樣的英俊,那樣的帥氣。
「這裡看完了,我再你去爬下山吧。」他提議道。
她點了點頭,微笑如初。
二人手拉手去爬山。
這山高大雄偉,極難攀登,他緊緊抓著她的手,來到了半山腰。
他摘了些果子在山泉裡洗了洗,給她吃。她咬了一口,讓他也咬一口,二人緊緊相依著,聽著山裡的鳥鳴聲。
前面有一座欖橋,吊在半空中。欖橋下是萬丈懸崖。
「我們去那上面看山下的風景去。」他一臉興奮。
「我怕,周郎,我不去了。」她連連擺手。
他拉她到身邊,吻了吻她的發,笑道:「不怕,來,且隨我來。」
他來到欖橋邊上,用手試了試欖橋的鐵索是否牢固,說:「這橋牢得很。放心。」
他拉她剛跨出橋半步,她連忙退了回去,不斷拍著自己心口說:「不行哪,周郎,我怕,我怕下面。」
「有我在,香。來。」他笑著伸出手。
她遲疑著將手伸了去,他將她的手反握在掌心。
她盡量不去看橋下的萬丈懸崖,貼緊他的身體,二人緩緩在橋上移動。
橋輕微地晃動著,她害怕地朝下一看,嚇得尖嚇起來。
「周郎,不,不,我要回去」
可是身後也是橋,他們已到了橋中心。
他將她摟在懷裡,很有興致地望著橋下的風景。
橋下的山裡,霧氣騰騰,上升,很是美麗。
「此生難得與香香看了這麼雄偉的風景,此生無憾了。」他感慨道,將她摟得更加緊了些。
在他的擁抱下,她漸漸地也不再害怕了,而是也同他一樣,欣賞著下面的風景。
在橋上看了一會兒,他拉她來到橋的另一邊。
「我們該下山了,不然等天晚了,就要在山上過夜了。」他說。
走到山下,周瑜臉色一白,忽然捂著胸口,蹲了下來。
她焦急地扶著他,「周郎,你怎麼了?」
「沒事。」他強忍著劇痛笑笑,支撐著站起來,可是還是坐了下去。
看來箭毒真的發作了。
「周郎,你要堅持住。」她四處去找馬車,可是地處偏僻,哪裡來的馬車,連人影都沒有。
「香,不要麻煩了。」周瑜此時唇上已染著血,他說,「我在這裡坐一下便好了。」
可是他說的不對,他在這裡坐著並沒有好起來,反而越來越痛了。臉色則變得慘白,唇也白得發紫。
「周郎」她差點哭了,無助地哭了。
雖然知道一定會有這麼一天,可是她還是不能接受。
「給他吃點這個。」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淡淡的聲音。
她回頭一看,一個一身粗布青衣的俊美男子,正是世佐
他手上拿著一顆方形藥丸,示意她餵他吃下去。
「這——」她遲疑著。
「快給他吃下去吧,不然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他冷冷地說。
她聽了,急忙將藥丸接過,送進周瑜的嘴裡。
只一會兒,周瑜的臉漸漸沒那樣慘白了,兩頰浮起了紅暈,他喘了口氣,伸了伸懶腰。
「周郎,你好了?」她驚喜地說。
周瑜站了起來,望著世佐拱了拱手,說:「謝謝你。」
阿香驚喜地說:「我就知道世佐你一定能救周郎的謝謝你世佐。」
世佐冷笑道:「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了。我這顆藥丸只是緩解你的毒性發作而已,用不了幾個時辰,你的毒血攻心,你又會不省人事。」
「那你救救周郎吧,我求你了。」阿香抓著世佐的衣服,哭著說,「看在我們曾經朋友一場的份上。」
世佐臉上一抹冷更加凝重了,「我也想救他,只是,這個世界上,找不到可以解他毒的藥。一般的人,中了那箭毒,早就死了,他能活到現在,你就知足吧。」
「不,不可能周郎不會死」她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拚命搖著頭,「周郎不能死」
世佐無奈地攤攤手,說:「生死有命,勉強不了的。」
「你胡說」她哭著大聲說,撲到周瑜懷裡,「周郎若是走了,我也不會再繼續活下去。」
「香,你怎麼這麼傻。」周瑜摟著她,淒涼地說,「你要答應我,你要好好活下去,回到主公身邊,讓主公好好照顧你。」
「不,我不會離開你,我也不許你離開我」她任性地說。
周瑜還要說什麼,世佐在一邊用譏諷的語氣說:「你這個大都督,自然沒辦法照顧自己的愛人了,就將她讓給別的男人來照顧,有沒有勇氣啊」
周瑜低下了頭,歎了口氣,說:「我也想照顧香兒一生一世的,只是——」
「那就對了,你不是還沒死麼?就不要說那些喪氣的話了,你是不是想看到她哭死了你才開心啊?」
周瑜聽了,摟著阿香,說:「我明白了,謝謝你。」
三個人一同往回走著,離開了廬江,回到了軍營裡。
可是不久,周瑜又一次口吐鮮血,倒在了床上。
世佐給他診脈,歎了口氣,說:「這次是比較麻煩了。」
「你的意思是——」阿香臉上滿是淚痕。
「現在要救他,必須先帶他離開這裡。我要先帶他去一個冰山裡面,用真氣給你逼出毒來。」
「那就是周郎有救了是麼?」
他歎了口氣,挑挑眉毛,說:「這很難說。我只能說盡力。但是這次運毒,卻要好些年。也不一定能救活。」
她不解地看著他。他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武俠小說裡的冰窖修煉呀。
他笑笑:「你若是相信我,我這便帶周瑜走了。幾年後我會去找你,不管有沒有救活他。但是而今,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酒煮好了,兩杯熱氣騰騰的酒各執於手中,她說:「我先敬你一杯。我相信你。」
酒杯相碰,他一飲而盡,說:「放心,只要去了冰洞裡面,周瑜至少有六成機會會活下來。不管成功與否,我會去找你告訴你結果。」
「好。」她答應了。
周瑜暈迷不醒,她撫了撫他的臉,對世佐說:「明**再帶他走,行嗎?我還想再看看他。」
「不成。他脈息已極為微弱,若不快些去冰洞,怕是今夜便魂魄盡散了。」世佐嚴肅地說。
她不捨地吻了吻周瑜的前額,說:「世佐,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放心。」世佐忽然眼神變得很是柔情,「我不是為了他,我只是不想你這麼傷心。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讓他死的。」
有他這句話,她便放心了。
「我送你。」她令人將周瑜扶上馬車,對世佐說。
「不行,我不能讓你知道冰洞的地方。」
「為何?」
「如若讓人知道了,我就不能安心在裡面修煉了,一旦我救周瑜受到了影響,那麼周瑜就再也不能活下去了。」
她低下了頭,說:「不管如何,三年後你一定要來找我。」
「你放心,就算我死了無法尋你,我也有辦法讓你知道周瑜的下落。」他說著,上了馬車。
馬車漸行漸遠,她追了好久,好久,終於馬車消失在夜色中了。
周瑜被世佐帶走了,她的心空落落的,可是軍中無主了,她只好對外宣佈,周瑜已死。
她一個在喝著酒,甘寧陪著她喝。
「看不出來,郡主酒量很大呢」甘寧話裡儘是苦澀,「來,今日不醉不休」
她心在痛,卻還在強裝笑臉,「甘寧,你這樣麻醉自己有用麼?」
「不然還能怎麼樣?大都督死了江東失了一個擎天大柱」他竟然也落淚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甘寧這樣的硬汗子竟然流淚了,還是大顆大顆地流,足見周瑜在他心裡是多麼重要。
何止是他,江東哪個人不愛周瑜的?
甘寧悶著聲哭著,將頭埋入自己的袖子裡。
她說:「要哭就大聲哭出來吧,你這樣,自己不好受,別人看了也不好受。」
甘寧忍不住大哭起來。
軍營裡儘是哭聲。
阿香咬著唇,擦乾淚。
心雖然很痛,可是事還是要做的。
她將周瑜的一些衣服放入裝著蘭花的棺木裡,弄成衣冠塚的樣子。
一切都安排好,她穿上白色孝布,令人連夜修書給孫權,說是周瑜走了。
軍營中處處都是白色孝布,人人身著白衣,個個臉上都是淚水。
聽著這哭聲,她一個坐在瞭望台上,望著世佐遠去的那個方向。
她閉上眼睛,默默祈禱著。
夜涼如水,夜色如玉在放著光,漆黑一片。
她的心情一片孤寂。
也許,周瑜不會再回來了。
也許,世佐是為了讓她不傷心,才將周瑜帶走,給了她一個美麗的夢,去過接下來的生活。
也許,世佐說的是真的,周瑜會被他救活,周瑜會活著回來,他們會過著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