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節聽了,左右來回踱著碎步,急得阿香差點跪了下來,說:「姐姐,你一定要幫我姐姐」
曹節執了她的手,見她的手冰涼,心疼地說:「妹妹,你的手怎麼這樣冰冷了,你先坐下,本宮叫人給你熱碗姜茶去。」
「姐姐——」阿香緊緊抓著曹節的手,目光中充滿期盼。
「妹妹,本宮就你這麼一個妹妹,一定會幫你的。你不要急。」曹節撫了撫阿香焦急的臉龐,說,「且讓本宮幫妹妹打聽打聽,父親與哥哥將東吳來的這個人,關在何處。」
「多謝姐姐了」阿香總算稍微放下心來。
曹節打聽出,東吳的確是前兩天來了一個人,是不是孫權不知道,反正應該是官位蠻大、挺重要的一個人,然後曹操好像還在府上悄悄地擺酒宴為他接了風,然後將他關在了一個偏僻的冷宮宅院裡。
「他是不是我哥哥?」她急切地問道。
「妹妹,你想父親是何等聰明人物,他又怎麼會在還找不到處置方法時,讓外邊的人知道這事呢?妹妹,這事看來是急不得的。」曹節歎了口氣,柔聲勸道。
阿香無法,只好又急匆匆地跑去見曹操。
「香兒,此乃國家大事,你還是回去吧。」香兒剛一開口,曹操便婉言回絕了,令人送阿香回去。
阿香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許都清冷的路上,華燈初上,燈光於夜空中暈出了淡淡的黃,街上熱鬧非凡,雖然是在隆冬,可是人們似乎都不怕冷,長袖緊衣,在街市上賞燈逛市。
阿香的腳步越來越空洞,沉沉的腳步聲空寂地響起,如打在心頭一般。她感到一陣痛苦。
不管那個人是誰,她都要去看個清楚,她不能讓東吳的人為了她,受了傷害
她連夜來到曹節宮內。
宮燈點起,暈黃的光絲絲溢散開來,照得宮內玲瓏別緻。
她急步走在青石路上。
「姐姐,求姐姐帶我去冷宮見東吳的人」她雙膝跪下,極為誠懇地說。
曹節歎了口氣,雙手不斷絞著手上的帕子,說:「妹妹,你這不是為難本宮麼?」
她低著頭,聲淚俱下地說:「如若我哥哥有事,香兒也不會活在這世上」
曹節輕輕撫摸著阿香的頭,溫暖的手指撫過她流淚的臉,說:「妹妹,本宮打聽到,關在這裡的人,不是孫權。」
「姐姐為何如此肯定?」她吃驚地抬起頭來。不是孫權,那是誰?會如此得曹操重視?
「具體是誰本宮也不知道。不過本宮聽說,孫權正在東吳好好地呆著,並沒有來到許都。」曹節手指從阿香臉上滑下,落在她肩上,說,「況且,諒孫權也不敢來。」
「不管是誰,只要是東吳的人,香兒都要去救他」阿香堅定地說。
然後,她忽然想起了周瑜。
難道是周瑜?
她一陣害怕。
不,不要是周瑜。
周瑜不能為了她死不能
想到這裡,她抓住了曹節的裙角,毅然說道:「姐姐,就算妹妹求你,求你讓妹妹見見他吧」
「妹妹,為何你與本宮一樣,用情如此之深呢?你可知,這世間最誤人的,便是感情了。」曹節無奈地歎氣說道。
捱不過阿香苦苦請求,曹節終於答應。
畢竟,曹節也是孤零零一個人在宮中,與曹操其它的兒子們雖有往來,但皇宮無父子,也無兄弟姐妹,處處都是心機,而阿香卻是她的親妹妹,她是決不忍心讓她傷心的。
曹節買通了宮女,於漆黑之深夜,讓阿香扮作宮女,偷偷混入宮去。
阿香穿著宮裝,小心翼翼潛入宮內,經過重重皇門,來到冷宮,照著曹節為她打聽到的地址,進入一道邊角小門。
面前出現一片漆黑的樹林,一道雜草叢生的甬道,她提著宮燈,走入樹林中。
隱隱傳來可怕的鳴叫聲。她四下張望,拔出劍來,步步小心地穿過樹林。
面前出現一面泥牆,幾樹紅花從牆頭伸了出來,於月光下閃著露水的光。
泥牆上似乎有扇門。阿香提起宮燈仔細一照,那門似乎還沒鎖,微掩著。
阿香輕輕推開了門。
空落落的院子,紙紗糊成的窗子。
一落枯燈,窗紗上是一個人影。
人影的輪廓是那樣熟悉,她前進的腳步竟有些趔趄。
推開門。
周瑜筆直的坐於榻上,輕撫著琴弦,卻沒有發音。
「原來真是你——周郎」她驚喜撲上去。
衝入周瑜懷中,差點將周瑜撞倒。周瑜索性將她抱了起來,躺了下去。
「主公收到了曹操的信,曹操說,如果不獻上主公的人頭來換,就會殺了你。所以,我便來了。」周瑜說,「主公是江東之主,是不可以來的。但我周瑜的人頭是可以來換你的。」
「周郎」他為了她,不怕死地趕來了,她緊緊摟著他,感動不已。
「香兒,其實這次,主公也是要來的。」他歎口氣,說,「是我硬跪下去求他,叫他不要來。」
她聽了,很是吃驚,沉思著,孫權竟然會為了救她,不顧自己性命?
「這一定又是他的詭計」她說。
「阿香,不是的。」周瑜鄭重地說,「主公的確已在起程的路上。其實這次主公竟然會為了你,放棄江山,放棄性命,如此衝動,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是事實卻真的是這樣。」
「那又怎樣?他不但殺了我母親,還要將我嫁給劉備你還護著他」她忿忿地說。
周瑜握住了她的手,說:「阿香,我不會讓你嫁給劉備的。」她會意地反握他的手。
「對了,周郎,這裡又沒有守衛,你為何不逃走呢?」她忽然發現了這個問題。
他站了起來,將窗戶關得緊一些,說:「你錯了,阿香。這裡四處布著侍衛,只是你們沒有看見罷了。」
「那為何我方才進來的時候,一個人也沒有?」
他卻神秘一笑:「我所說的侍衛不是指人。」
「那是什麼?」她更加不解了。
他打開窗戶,指了指外面,說:「這裡處處都布著機關,我們根本走不了。除非一條通往宮內的大門是沒有機關的,可是一路上卻埋伏著好多兵馬。因為此時是黑夜,香兒沒看見而已。」
原來如此
「那我們怎麼逃走?」她不安地依在他身邊,他伸手將她滿抱在懷。
「阿香,其實我這次來,根本沒打算要離開。」他緊緊摟著她,親吻著她的冰涼的額頭,「曹操非等閒之輩,我們又如何逃得脫。但是你是他的女兒,他必不會殺你。只要他不殺我,我願意與香兒平平凡凡地在這裡過一輩子。」
「真的?」她感動得淚光閃閃。
「真的。」他一向氣定神閒的臉上竟然露出幾絲疲憊,「我不能讓你回到東吳,被主公嫁給劉備。與其回東吳,還是這裡對香兒安全一些。」
為了她,他又一次放棄了理想,這次不再像前一次那樣糾結,而是非常淡定,開心。
「周郎」她將自己埋入他懷中。
「明日,我且去探探父親的口風,看他要如何處置你。如果他願意放我們一馬,我們就在這裡無憂無慮地過一生一世。」她說。
他答應了。
她便走了。為了不讓人起疑,他只送了一小段路,她獨自走回宮中,換回衣服,回到自己府上,一夜未眠,為周瑜終於想通了而興奮。
只是,周瑜願意了,曹操會放他們一條生路嗎?
「父親,你打算如何處置東吳來的這個人?」一大早,她便在宮外等曹操上完了早朝,衝過去問。
曹操陰冷的目光掃視了她幾眼,看得她心虛。「回府再說。」他只說了一句,便上車了。
難道他發現了昨天她見過周瑜?
她也急忙上車,跟曹操回府。
曹操來回踱著碎片,她則呆坐在席上,靜侯著他的回答。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他忽然發問,她渾身抖了抖。
昨天做得天衣無縫,他是不可能知道的,難道他在用試探法?
想到這裡,她便硬著臉皮說謊道:「昨夜孩兒到街市遊玩去了。」
他盯著她看了幾秒,見她毫無懼色,便收回了目光。
「你在騙孤。」他冷笑道,「你昨天見周瑜去了。那條路上,都有我的兵士在埋伏著,他們都看見了。」
原來是這樣
她只好笑笑:「孩兒——」
「不必說什麼,你回去吧。」他打斷了她的話。
「父親,孩兒想知道父親打算如何處置周瑜?」她問。
他側目看了她一眼,盯著手上的茶杯,說:「周瑜如不願意投降,孤是決然不會留下這個後患的。」
「父親——求你放過周郎吧他不會再回江東了」她跪下,請求道。
「你如何知道?」他冷笑道,「看來你與周瑜似乎有著一段故事哪可是,你不要忘記了,當年他是如何敗孤於赤壁大火的」
阿香挪動膝蓋,跪著挪上前,拉著她父親的衣服下擺,說:「父親,請您看在女兒份上,女兒不能沒有周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