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香 第二卷北面芰荷南面桂,水香吹亂月中香。 十八 益母草
    第二日,於竹林盡頭,送別他離去,阿香背著竹簍,四處尋找著藥草。

    前世跟著中藥世家的叔叔學過中醫,一些藥材還是略懂的。昨日她去採摘槐果時,看到周圍長有許多果樹,有桃樹、柿子樹、桔樹等,更可貴的是,竟發現了大片的益母草。

    其他中藥或許不認識,可是這益母草不一樣,因從小便患體寒症,月經一來便腹痛難忍,都靠這益母草才止住痛。叔叔特意帶著阿香上山採集益母草,所以,很是熟悉。

    樹陰下那一簇簇灰綠色的肥塊便是益母草的莖。它體輕,質韌,斷面中部有髓。上生有淡紫色唇形小花。

    而今正是夏末秋初,正是採摘旺期。如若再晚些,怕是會萎嫣掉,便失去藥效了。

    阿香拿小刀輕輕割下益母草整株,放入竹萎內,不一會便裝了滿滿一簍。

    之後,她又摘了好些桃葉、柿葉、桔子,沉沉地抱回家去。

    她把益母草洗淨,用竹篩裝了,放在院子裡曬著。又去抓了桔子,切下桔梗,同桃葉柿葉一同洗淨,放在竹板上晾曬。

    忙了大半天,阿香已累得渾身是汗,極想找張躺椅來靠一靠。那個時候還沒有真正成型的躺椅,她又不想上樓躺在榻上,便思想著自己做張躺椅。

    她從廚房找到一個方木樁和一塊方形木板,把方形木板釘在木樁上沿,再用兩條長木固定住,釘牢,就形成一個小躺椅了。

    她倒了杯水,在椅上蓋了條翻毛紅色絨毯,坐上去,仰躺在椅子上,微瞇著眼睛,靜靜地休息。

    午後的陽光軟軟的,透過竹葉照在她臉上,她有些發困,半睡半醒間,忽聽到細碎的踏花聲,緊接著,一雙透著蘭花香的手掌,蒙上了她的眼睛。

    這熟悉的香味,必是周郎無疑。

    她輕輕拿開了他的手,迎上了一雙極黑潤的眼瞳。周瑜的臉上閃著陽光的碎銀,束冠的青絲飄搖如飛。

    「周郎」她驚喜地喚了一聲,軟紅紗裙包裹著的身體在躺椅上蹭動幾下,與身下的翻毛絨毯相輝映,襯得她線條的嫵媚。眸子裡是初醒時的慵懶,平添了幾分愛憐。

    周瑜的眼中浮上一絲寵溺,把手環上她的玉頸,香甜的唇便貼了上來,吻舔著她的秀唇。

    她不禁發出幾下輕哼。

    「這可是你做的?」炙熱的吻畢,他指著她身下的躺椅,問道。

    「嗯。周郎,你看如何?」她起身,得意地向他展示著自己的傑作,雪白的臉頰上顯出幾絲初醒時的潮紅。

    「極好的想法」周瑜掂著椅腳,說,「待為夫把他整修一番,會更好。」

    他說著從屋內拿出鐵錘與釘,再在躺椅下釘上四個腳,立起來,這會兒坐上去,腳便不必收緊,便很放鬆了。

    「真是個不錯的發明」周瑜把她的臉捧近於眼前,說,「阿香,與你一起,真是樂趣極多,永遠不完。」

    她笑問:「去城內如何了?」

    「城內四處張貼著你與我的像,在通緝我們。這幾日內,須留在此處等待時機,出城極為不便。幸好子龍未被通緝。」

    「哦?為何不通緝子龍?」

    正說著,趙雲從房內出來,睡了一整天的他頭髮蓬亂,明黃色的發扣斜斜地掛了下來。他不禁拿手去扣正了些。

    「怕是諸葛亮欲收子龍之心,以此來感化子龍,為其所用。」周瑜分析道。

    「周將軍不必多疑,紫陌前輩救命之恩,趙雲豈能忘記?必不至於背叛而去。」趙雲急忙澄清與諸葛亮的關係。

    「子龍休要解釋,子龍忠義,古今少有,我等豈會懷疑?」周瑜忙擺手說,「子龍傷勢可好些了?」

    「多謝關心。已好多了。」趙雲淡淡地答道。

    「子龍,你該換藥了。如不換藥,必會發炎。」阿香說,「周郎,我去把艾葉烘熱,你且幫我把它敷於子龍腳上。」

    「知道了,女大夫。」周瑜的眼中泛起一絲寵溺。

    藥換好後,周瑜來到廚房,淡淡的草葉香撲入他鼻翼,他輕輕走進,阿香正攪動大勺,在鍋內燒著什麼。

    「阿香,這是什麼?」望著鍋內浸濕的葉片,被煮得發軟透黃,他不禁問道。

    「這是一些柿葉與桃葉,再加上桔梗混煮成的中藥,喝了可降熱解火,調節心氣,對男子**循環極好。」阿香解釋著,把鍋內的黑黑的湯藥倒了兩碗出來。

    「喝吧。」她遞給他一碗,他喝了下去,只覺苦澀難忍,差點嘔吐。

    「良藥苦口嘛。」她對他笑笑。

    他的唇染上了一層透澈的黑色,她輕輕幫他擦淨。

    「我又無疾病,為何要喝藥?」他不解。

    「周郎偶爾服下這湯藥是極好的,可舒胸解氣,長命百歲。況且,有些藥不是用來治病,而是用來日常保健,起預防作用的。」

    她說得如此專業與白話,他一時不能聽懂,但也領悟了大概意思,便笑道:「日後便請女大夫為周瑜作日常保健,一同長命百歲。」

    「自然,有我在,周郎一定會長命百歲的。」阿香想起了歷史,堅定地說。

    周郎,不論歷史如何,我一定不會讓你在三十六歲那年死去的。她在心裡暗暗發誓。

    周瑜喚趙雲來喝藥,趙雲喝了下去,薄而優美的唇線苦澀地抿了抿,吐出比這藥湯還冷澀的聲音:「這根本不是什麼良藥倒是會害死人的」

    「你——」前世略懂的中醫,竟被他冷橫的一句給全盤否定,她不禁微揚起頭,冷笑一聲說:「哦?莫非你喝得出來,這湯裡是什麼?」

    他低下頭,用一個光潔的額頭對著她,說:「柿葉、桃葉、桔梗。」

    「你——你如何能喝得出來?」她大驚。

    他只輕哼了一聲,說:「桃葉乃苦寒之物,需熬成膏才得藥性。桔梗是止痰化咳的,這三樣豈能混煮?」

    見他說得也極有理,她也只能認了。畢竟前世跟著叔叔主要學的是推拿,不是藥材。但見他一臉傲然,她也哼了一聲,掉頭便走出廚房。

    「阿香」周瑜跟了出來,扳過她的雙肩,風吹起她粉裙飛揚,「子龍性剛直,不要介意才好。」

    她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歎口氣,說:「周郎,有你在就好了,管他什麼龍什麼狗呢」

    「阿香,休得無禮。子龍也是一片好心。」周瑜淡淡嗔怪道,一邊輕撫她柔柔的髮辮。

    「對了,阿香,那院子裡曬著的,是什麼?」周瑜指著竹篩上的益母草,問道。

    「哦,這叫益母草,乃是要拿到藥館上去賣的。」她拉著他來到竹篩前,經晾曬,益母草原先的綠色漸漸褪去,灰色更重了,葉片低垂卻鮮嫩。

    「何為益母草?」周瑜不解。

    據她所知,益母草在三國時期並未普及,但它特有的藥效如若一試,必成良藥而風靡三國。想到這裡,她笑道:「這是一種女人吃的草。」

    望著越發不解的周瑜,她輕輕一笑,說:「等到了醫館,周郎便知了。」這時,廚房內飄來一陣清香,周瑜拉著阿香入內,但見鍋內黑中泛綠是粘粘的膏湯,趙雲盛了三碗,自己端了一碗,對他們說:「這些桃葉已被我取出,放入糖汁,重熬成膏,方可食用。久飲可健胃護腎,精神旺盛。只是藥皆有毒性,再不可亂混著煎。否則中了藥毒,可不是玩的。」

    說畢,冷冷望了阿香一眼,自己拿了小勺子舀著喝下。

    周瑜也喝了下去,讚道:「極美味可口」

    「有那麼好喝嗎?」阿香不服氣地喝了一口,苦澀味被襲入舌苔的甜味包裹得輕軟可口,吞下喉嚨一陣清涼。真是好喝

    趙雲見她自知理虧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馬上裝出一向的冷酷,一甩流海,走了出去。

    「此人為何如此懂醫學?」阿香想起之前溪蠻的那塊黃山毛峰便是趙雲所栽培,心下更是驚奇。

    見趙雲於院子裡,撿拾著益母草,她忙跑出去說:「你可知這是什麼?」

    他那好看的眉毛微微向下蹙了下,說:「此物倒是見過,就是不知有何藥效。」

    她抿嘴一笑,說:「此物藥效還大著呢,不過可要你幫忙才行。」

    「我?」他微微側過頭,睨了她一眼,眉毛上揚如飛。

    「聽周郎說,如今城內處處張貼著我與周郎的通緝令,卻沒有子龍你的。故我等進城極為不便。只好拜託子龍城內走一趟。」

    「你要我做什麼?」他眉下是冷凝的眸子。

    「我要你幫我,把此物送至城裡各大醫館大夫手中,賣給他們。日後他們必求貨不斷。」她自信滿滿地說。

    他冷笑道:「就是這種東西?怕是沒人會收。」

    「你只要按我所說的去做,必會有人收。只是賣出後,不可告訴他們貨源。」

    「可是,我為何要幫你?」他眼中是森冷之寒氣。

    「你不是不相信此物能大賣嗎?為何不與我一賭?」她調皮地一笑。

    「賭什麼?」

    「賭的不是東西,而是日後一件事。」她輕輕一笑,「如若我贏了,你日後必要答應我一件事。」

    「好。如若我贏了呢?」

    四目相接,互不相讓。

    「我也日後必答應你一件事。」

    「成交」四掌相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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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預告:

    這益母草能賣不?出城找大夫,一切都會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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