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罷後,阿香見月如偷偷進了丫頭房,便輕輕來到門邊,隔著門板,聽月如對小翠說:「我替你求了情,可是你這次實在是太過份了,罪不可恕。往後可要聽話點,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咚」地一聲跪地,小翠哭著說:「奴婢恨死了她總有一天會報仇」
「這些銀兩你拿去吧,給你姥姥買些好的藥材,盡點孝心。」銀子落地的聲音。
「步夫人,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世難忘」
阿香聽見這些,覺得事有蹊蹺,便走去對謝蘭說:「嫂嫂,你要小心步月如才是。此人極有心計,人前一套,人後一手。嫂嫂不可被其表像所迷惑。」
謝蘭微微一笑:「月如未過門前,夫君那天與奴家談了一次,夫君說,過去是奴家一直不理他,他才對奴家心冷,自從那夜同榻而眠後,不知不覺便生感情。夫君娶月如是為了母親。只要夫君心裡有奴家,奴家願意與月如好好相處,結為好姐妹。」
阿香聽了,搖搖頭說:「嫂嫂,你要與人家結為姐妹,可是你是妻,她是妾,依月如的脾性,她決不會屈居人下的。姐姐,你凡事要多個心眼。」
「好妹妹,奴家知道了。」謝蘭感激地握著阿香的手。
這時,玉兒來報:「小姐,不好了,周都督跪在吳侯議事廳內,求吳侯准許讓小姐嫁於他,一直長跪不起。吳侯發怒,進了內室去了。」
謝蘭聽了,對阿香說:「妹妹,感情的事,萬不可搖擺不定,否則會引發更大的事故來。」
阿香茫然地說:「嫂嫂,過去,香兒一直很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現在香兒愛怕了,不敢愛了。早知不能一起,何必曾相遇,曾相知,曾相愛?」
「香兒,這世上還有比得而復失更加痛苦的,便是從未得過。你可知?」謝蘭說。
阿香沉吟一會,說:「多謝嫂嫂,香兒願意再相信愛情一次。」
孫權急急的腳步聲驟然響起。
「香兒,你過來,孤有話說。」他臉色陰沉,劍眉緊緊擰著。
步入房內,門合上了,房間內透著老木的氣息,狹窄的窗戶射進幾縷光線,房內很是昏暗。
「香兒,你答應過孤,你再也不想念周瑜的,為何現在他又來求親?」他抓住她的雙肩,不停地搖晃著,臉上的線條因盛怒而扭曲著。
阿香掙扎著甩開了他,哭著說:「二哥,難道我們有可能嗎?你會娶我嗎?」
這句話點醒了孫權,他頓時安靜下來,臉色緊繃,冰冷得像一塊凍住了的冰。
「香兒,難道,我們這樣,你不幸福嗎?」他的聲音忽然變得脆弱,「你知道得很清楚,孤的整顆心,只有你。孤對謝蘭,只是感情。對月如,只是欣賞。其它的女人,在孤心裡簡直不值一提。只有你讓孤日思夜想,一刻也不能沒有你」
「可是你知道香兒要的是什麼嗎?是一個家是一個完全的愛人而不是被別人分享的你不是一個永遠不會娶香兒的哥哥」阿香哭聲裡帶著決絕。
「你說得對。孤能給你的,只有一顆完完全全的心,除此之外,孤什麼也不能給你。孤不會娶你,因為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妹妹,如若娶了你,父親便會成了天下笑柄。」他發出一聲冷笑。
說畢,拿起桌上一個玉瓶,重重扔在地上,碎得那樣徹底。
阿香哽咽著說:「哥,做回香兒的哥哥吧。你知道的,香兒永遠也忘不了周瑜。」
說著,便走了出去。
「等等,香兒」孫權喚道。
阿香止住了步,回頭望著他。
「你是知道,我是決不會將你,給與我的臣子的」他的眼中,一閃而過的是一絲陰絕。
「香兒明白。」阿香嘴邊浮起自嘲的笑,「二哥還用得上周瑜,所以不會殺害周瑜,但是,二哥得不到的東西,是斷不會讓別人奪去的。二哥接下來,只能忍痛殺了香兒,對嗎?」
孫權渾身顫抖,低下了目光,不敢望阿香,冷笑道:「想不到,在香兒心中,二哥是這樣殘忍的人。」
一滴淚,滑過他的眼角。
他上前抓住阿香的雙肩,目光淒涼:「但是,你知道孤為什麼要這樣苦心積慮地騙你,哄著你嗎?孤的目的只有一個,孤不想失去你」
阿香甩開他的手,哭著說:「那又怎麼樣?香兒不要和一個心機複雜的、自私冷漠的人在一起」
阿香哭著跑了出去。
空氣中有一股化不開的凝重氣氛。
「進來吧。」孫權對著一直躲在門外偷聽的謝蘭說道。
謝蘭緩緩進入,眼中噙著淚水。
「你都聽到了?」孫權冷冷地問。
「是。」
孫權上前,抓住謝蘭的手,冷冷地望著她,問:「你想問什麼?」
「謝蘭只想問,接下來,夫君如何處置謝蘭。」謝蘭的一雙眼睛,總泛著清高的光芒。
「孤從未真正地愛過你,但是,孤卻的的確確真正地恨過你。」孫權用力把謝蘭甩在了榻上。
「如果你好好在家呆著,心裡只有孤,沒有陸遜,孤不會恨你。可是,你的心裡,竟然有別的男人孤已經受夠了」他聲嘶力竭地舉起案上的器皿,摔在地上。
「啪」響亮的聲音在冷凝的空氣中刺耳地響起,孫權卻極為歡喜地笑了起來。
「夫君一早就知道,那日我們發生了關係後,妾的心裡便只有夫君一個人了。」謝蘭擦乾了淚,站起來,迎上他勝怒的目光,勇敢地說。
「可是孤更加知道,因為你,整個謝家的人,都要死」孫權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妾願代他們一死。」謝蘭跪了下來,乞求道。
孫權不禁大笑起來:「你死的日子還沒有到。黃祖已死,江東人才濟濟,今非昔比,假以時日,江東真正強大之時,便是你們謝家滿門抄斬之日」
他扔下這句話,便奪門而出。
謝蘭趴在榻上,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