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傳承 第三卷:羽衣傳說 第十六章: 夜長夢多
    孩子的滿月是在太師府裡過的,於是鏡水硯朝打算在孩子滿百日的時候好好慶祝一下,太后由於不知道孩子的出處,也對這個孩子非常疼愛,差不多每天都要過來抱抱孩子,給他準備好多將來用的東西。

    休息了兩個月,鏡水硯朝感覺自己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決定要大刀闊斧地對朝廷裡的許多事情進行清查。首先就是慶王的勢力需要大幅的削減,他已經敢公然反對立嗣,再縱容下去說不定哪天就會發動政變;其次就是當年在惠靜發生的事,真像需要徹查,假如裡面有隱情,即使要觸及先帝的威嚴也一定要還以清白;再者就是大征的遺孤下落問題,必須盡快根除以免夜長夢多。

    其實生下孩子以後就打算動手的了,可是蝶羽說什麼也不讓他到處亂跑,有幾次乾脆跪在台階上攔著他不給他出門,鏡水硯朝也知道她確實是為自己好,只好一放再放。開始他還懷疑蝶羽另有圖謀,可是白天蝶羽偷偷告訴自己的事,卻讓他不得不重新看待這個問題。

    敲更的聲音遠遠地響起,已經二更天了。

    孩子在床內側,嘴角掛著一點口水睡得很熟,可鏡水硯朝自己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最近煩心的事真的是太多了,偏偏又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人去解決,只能每天都很煩躁地度過。

    鄒彥年為什麼還沒有回來,到底出了什麼事,難不成……不,怎麼可能,還是不要胡思亂想的好。又翻了個身,鏡水硯朝側支著頭,輕輕地刮了刮孩子的臉蛋。

    腳步聲?

    鏡水硯朝屏住呼吸,仔細辨認著。確實有人進來了,可是那怎麼可能,蝶羽今晚負責守夜,英玨也在外院巡邏,什麼人能這麼毫無阻攔地進來?

    腳步聲已經到了床邊,鏡水硯朝的手壓著孩子,自己閉上眼睛裝睡,倒要看看來人什麼目的。

    來人掀開帳子後就沒有絲毫動靜,就站在床邊,隱約能聽到一點點呼吸聲,很淡很靜。

    鏡水硯朝正疑惑著,想要睜眼,背後突然響起了明顯的騷動,幾乎是第一反應就將孩子抓過來護在懷裡。與此同時,床邊站著的人掀開被子躲了進來。

    「……」剛想大聲喊,嘴和眼睛同時被摀住了,來人完全壓在鏡水硯朝身上,把被子拉過了頭頂。他想幹什麼?!

    「噗嗤!」被褥被刺傳的聲音,壓著自己的身體猛地一僵。又一聲,再一聲,不知道刺了多少次,終於停止了。鏡水硯朝等了好半天也沒有聽見離去的腳步聲,壓著自己的人更沒有放開手。

    基本上確定沒有危險後,鏡水硯朝扳開捂著眼睛的手,看到一張失去了意識的臉。

    剛才那麼多刀全都扎進這個人的身體裡,不管他是誰都不可能還清醒了。鏡水硯朝剛扳開捂著自己嘴的手,臂彎裡的孩子已經因為呼吸不暢而哭了出來。

    「皇上,奴婢進來了。」蝶羽一向很警醒,尤其這段時間要注意孩子半夜醒過來的狀況,比其他人更周到。

    「把燈點上!」鏡水硯朝心裡知道這個不速之客是誰,但是還期盼著不是。

    蝶羽很快點亮了燭台端過來,光線清晰後,鏡水硯朝看清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誰。

    「皇上,啊——!」蝶羽嚇得差點扔了燭台。

    金色的被面上是大團大團的紅色,半坐著的鏡水硯朝臉色蒼白地抱著另外一個人。

    「迅速傳當值的太醫全部過來!」

    加上之前的受傷,中毒,假死,劉太醫已經是第四次看到晏逆昀昏迷的樣子了,而這一次明顯更讓人手忙腳亂,因為晏逆昀用自己的身體做盾,背上有四道非常深的傷口,要不是他和鏡水硯朝是面對面,那刺中的地方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五六個太醫手忙腳亂地處理這個「大人物」,止血上藥後又湊在一起會診。鏡水硯朝抱著孩子在外間一語不發地看著他們個個眉頭緊鎖,心裡一陣陣發寒。

    「皇上坐下休息吧,晏少爺命大不會有事的。」蝶羽端來吩咐御膳房準備的驅寒湯。

    「是你放他進來的?」否則不可能不問他為什麼在這裡。

    蝶羽毫不慌張地跪下:「是奴婢放他進來的,不僅是奴婢,英玨大人也放行了,他說他想看看孩子,一會兒就走。」

    為什麼這麼巧就會有刺客?鏡水硯朝按著額頭。要不是這樣一來,自己都差點忘記了那些自稱是惠靜人並且三番四次進宮行刺的刺客的事了。

    已經第二次從刺客的刀下救了自己的命了,這一次……

    「皇上,微臣和幾位同僚交換了一下意見,還是決定告訴皇上實情。」劉太醫在眾太醫的目光中走過來,沉重地說。

    鏡水硯朝一聽他的口氣心就涼了大半,強自鎮定了一下,才開口:「但說無妨。」

    「晏公子背部的四道雖然都不傷在要害,但是每刀都插三分深,傷到了內臟。

    臣等已經盡力了,能不能醒過來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雖然已經有不好的預感,可是……「朕知道了……你們到外面去候著,朕要隨叫隨到。」

    「是!臣等告退。」眾太醫搖著頭退了出去。

    蝶羽在一旁已經忍不住哭了:「都是奴婢不好……如果沒有答應暫時離開,刺客也不會有機會……」

    「即使你們不放他進來,刺客也是要來的。」

    鏡水硯朝的聲音幾乎聽不出來是哭是笑。他把孩子交給一旁的宮女,然後走到床邊,坐在了太醫剛才行針的繡凳上。趴在床上的人,一顆腦袋無力地耷拉著,枕邊的手冰的沒有一絲活著的氣息。

    「朕認輸了,朕不管這是不是你的苦肉計,朕認輸了,」鏡水硯朝痛苦地閉上眼,「只要你不死,朕什麼都給你。」

    英玨抱著必死的決心進來請罪,卻被蝶羽攔下。「皇上沒事吧,蝶羽姑娘?」只聽說太醫緊急會診,英玨還以為自己一時心軟害得主子受傷了。蝶羽搖了搖頭,道:「是晏少爺,恐怕是不成了。」

    「他!他……替皇上擋了刺客?」英玨臉色大變,自從七月半祭奠英烈後,大家都知道了晏逆昀的真實身份,要是自己一時之過害死了朝中身份僅次於慶王的晏太師的寶貝獨兒子,以後他也別想混下去了。

    一時間英玨反而倒沒勇氣請罪了。

    沉重壓抑的氣氛縈繞著整個龍棲宮。宮女太監們進進出出也倍加小心,多喘一口氣都要三思。太醫們在院子裡想各種對策,可是無論哪一條都很難實現,個個都是有力使不出。英玨和蝶羽默默地站在門口,隨時等待最壞的消息。只有那個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被帶到偏殿後還格格格地笑,揮著小手跟宮女們玩樂。

    「昀兒在哪裡?昀兒!」風風火火地闖進主殿的晏娘子只是草草梳妝,像一隻丟了雞仔的雞媽媽一樣撲騰著翅膀到處叫喚。

    宮人們,太監們,守在門口的兩個人,以及坐在床邊的鏡水硯朝,全都被她的聲音驚動。

    「昀兒!昀……」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的晏娘子衝進了房間,一看到鏡水硯朝坐在床邊就整個人僵硬了,因為她已經猜到,自己的擔心恐怕變成了現實。

    「……」鏡水硯朝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近來,然後撲通一聲跪下。

    「硯朝,你放過昀兒吧!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全都是因為我事情才會走到這一步!你放過他吧,讓他去過簡單快樂的生活,過去的錯,我一個人承擔就好!你放過他吧!」晏娘子用手帕捂著嘴哭喊道。

    「晏夫人!晏夫人您……」蝶羽和英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可誰也不敢過來攙她起來。

    鏡水硯朝詫異了好半天,晏娘子哭得幾乎伏在地上他才突然清醒過來一般,趕忙從凳子上起來去扶她:「別這樣,你快起來,別這樣娘!」

    聽到他叫娘,晏娘子反而哭的更厲害:「別叫我娘……我不配你這樣叫,我不配……是我害了惜紗,都是我的錯……」

    害了……母妃?鏡水硯朝的動作遲疑了一拍,蝶羽已經跑進來攙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晏娘子,英玨則老實地搬了個椅子過去給她坐。

    「我本以為瞞著你們就當作什麼事也沒有,可以就這樣過去了……可是、可是他居然做出這樣的事……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的錯……」

    鏡水硯朝握著她的手,卻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麼。

    「大人,外面有個自稱和皇上認識的年輕人要求進來,該怎麼處理?」一名侍衛突然進來通報,英玨還沒做出反應,鏡水硯朝已經直接道:「放他進來。」

    晏娘子也在這時止住了哭,用最後的期待看著門的方向。

    「果然還是來送死了。」袁司晨手裡提著剛從劉太醫那裡借來的診療箱,大步跨進門來。

    這句話明顯是誤以為晏逆昀受傷是因為鏡水硯朝不分青紅皂白下令侍衛動手的緣故,被誤解的人此時也不想多作解釋,只讓出了座位。

    「九翾姑姑,我想試試縫合手術,你准不准?」檢查過傷勢以後,袁司晨抬起頭。

    晏娘子擦眼淚的手哆嗦了一下,然後乾脆地點頭:「你做吧,如果熬不過去那也是他的命。」這句話裡包含的那種恨意,讓站在一旁的鏡水硯朝心驀地寒透了。

    得到親屬允許,袁司晨立刻著手準備。「這位姐姐,請問能不能給我找幾根針來?」蝶羽立刻點著頭跑去翻自己的針線簍。「這位大哥,請問能不能去找幾根羊腸子,要洗乾淨的。」英玨一拱手,奔向御膳房。

    房間裡剩下三個人,晏娘子大氣也不敢出,直直地看著袁司晨將厚厚的繃帶解開,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

    「手術的場面二位恐怕都不適合觀看,還是請到別的房間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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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手術……這個東西成功率大概可以等算到受精率==~

    我還真是後媽,把小晏子放倒了好幾次||||||||

    順便在這裡向姐姐落梅以及前來支持我的大家說一聲謝謝~我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我真的很高興!希望你們都能滿意,我會努力寫出更好的作品,一定不辜負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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